《研日记》李琼

62、第 62 章

　　僵住了的离落，抬起了脚看向脚下铜镜的尸体。
　　“啊！”
　　一声尖叫响起，只见离落扑倒在地，手围住了铜镜恸哭道：“先别死啊，快把那货给我送走啊！别装死，快起来啊！”
　　目瞪狗呆的看着离落装疯卖傻（可能并不是）的少年：“你——”
　　仿佛被少年的声音吓到了一般，离落抖了一下，抬起了头，看向少年：“那个，那个，你能怎么来的，怎么回吗？”
　　“你是不是傻？”虽然少年没有开口，但眼神中无疑透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但看不懂眼色的离落一点都没有接收到，还在继续叨叨道：“很简单的，抬起脚退后一步，再把另外一只脚挪过去，就可以了。”
　　说着，离落站了起来做起了示范：“看吧，很简单的。”
　　所以你就从哪里回哪去吧！
　　少年轻易的接受到了离落的潜台词，但他没有动，相反还上前两步，朝离落走来。
　　随着少年的靠近，离落也一步步退后，视线凝聚在少年身上的离落看到了之前忽略的地方——少年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包着一个婴儿。
　　止住了脚步的离落看着少年怀里的婴儿，掐指一算后道：“可以把她给我吗？”
　　退后了一步的少年警惕的看着离落，身上写满了拒绝。
　　但是，离落脚尖一点，手一伸，拂过少年的头顶道：“相逢即是有缘，你相信奇迹吗？”
　　收手，抚平了褶皱的离落，藏青色的道袍被晚风吹起，一头银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端得是仙风道骨。
　　如果没有她之前的智障演出的话，少年恐怕会把离落当做一名得道之人，假如少年有这个概念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此刻的少年是戒备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离落，还侧身挡住了怀里的婴儿，就怕离落硬抢的样子。
　　对此并不在意的离落，一改之前的咸鱼样，站的笔直，从衣袖中抽出了拂尘，执于胸前，手一挥，之前随着铜镜破碎而消失的光幕再一次出现。
　　“走吧。”离落说了一声，没等身后的少年回答，便一步踏进了光幕之中，来到了少年的世界之中。
　　同样是月色黑沉的夜晚，只余三两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照进了这个凶杀案现场。
　　“真惨呢。”踩着地上黏腻的血水的离落凉凉道。
　　转过头，对着身后跟来的少年道：“你相信奇迹吗？”
　　“你，你想要什么？”少年抬起了头看向离落。
　　“奇迹是有代价的。”
　　抬脚绕过了地上的尸体的离落朝着高地走去，大半的身体隐在阴影里，转向少年的脸庞一半打上了惨白的月光，阴冷恐怖。
　　“你能给我怎样的奇迹？暗夜的魔女。”少年试探着开口道。
　　轻快的转圈，面向少年的离落夸张的叫道：“阿勒？真是的！那么羞涩的外号，居然还有知道的人？”
　　“你是魔女，对吗？”少年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离落。
　　“是哦！”离落语气轻浮的回答道。
　　少年颤抖着，坚定的说着：“我要许愿！”
　　“可以哦~”离落倾下身，伸手抬起了少年的下颚，望进了少年的眼睛里，“但是，你知道许愿的代价吗？”
　　少年看着离落漆黑的眸子：“成为愿望的祭品吗？”
　　“嘛。”松开了手的离落，直起了身子，“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么，你的愿望是，复仇，还是拯救呢？”
　　绕到了少年身后的离落，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头靠近少年的耳畔蛊惑道。
　　“复活！”
　　“所有吗？”离落确认道。
　　少年：“除了敌人。”
　　“可以哦，要确认一下代价吗？”离落好心的提议道。
　　少年转过身，退后一步看向离落问道：“代价是？”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离落道。
　　少年：“谭咏。”
　　“这样啊。”显得有些失落的离落。
　　说完，转过身，脚下划了一个圈，张开了手臂，仰头看向天空中的玄月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绚丽的魔法阵自离落的脚下升起，一点点变大，直至笼罩了整个小镇。
　　地上的尸体一个个站了起来，血液回流，伤口消失，原先扩散的也开始恢复了正常。
　　魔法阵化作光子消散在空气中，而原先一片死寂的小镇则恢复了生机。
　　重又活了过来的人们，还下意识的捂住自己原先的致命伤，结果摸到了自己光滑的肌肤。
　　“我这是在哪？”
　　“做梦了吗？”
　　“怎么没有伤口，我记得自己脖子上好像插进了什么？”
　　“爸爸，你没事吧？”
　　目测是谭咏的妈妈的女性朝谭咏扑了过来，一顿摸：“咏儿，你没事吧？”
　　慢了一步估计是谭爸的男性站在了谭妈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们。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来自没有人情味的离落：“虽然很理解你们现在的迷惘，我只能说，不用怀疑，你们确实是死了一回，现在又活了过来。”
　　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的离落，满意的看着安静下来的全场：“首先，是我复活的你们，但我不是做慈善的，请记住这一点，不想付出代价的人可以现在就反悔，我马上把他送回去。”
　　停顿了一下的离落，举起了手呼喊道：“有不要复活的人吗？我现在就送他回去。”
　　谭父开口了：“代价是什么？”
　　“你这个问题真是问到点子上去了呢！”离落夸赞道，展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如同罂粟花般美丽诱人，口中倾吐，“全部。”
　　同样听到了谭父的问题，还有离落的回答的镇民中有人动摇了，虽然活着很好，但用自己的全部作为代价是否太过高昂了一点？
　　“全部，这是否太过苛刻了一些。”
　　听到了质疑的离落冷冷的目光扫向那人道：“我是暗夜的魔女，也是贪婪的魔女。”
　　“呵”笑着打破了凝结的气氛的离落温柔的建议道：“别担心，我从不强买强卖，不满意拒绝就是了。”
　　但是在这个拒绝就意味着死亡的时候，能够真正拒绝这带毒的糖果的人存在吗？
　　“有人要拒绝吗？”离落美丽的嗓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是如此的清晰。
　　“没有人吗？”
　　谭咏问道：“你要怎么拿走这份代价？”
　　“别担心，小可爱。”离落缓步走进了谭咏，“既然你的许愿是复活他们，那么在他们死去之前我是不会向他们索取代价的。”
　　“但是，对你”正要伸手勾起谭咏的下颌的离落，被两人挡住了。
　　虽然在颤抖，但谭母还是坚定的挡在了谭咏的身前，谭父把谭母挡在了身后。
　　收回了手的离落，视线望向谭咏，感叹道：“真好呢，你的父母很爱你呢。”
　　“魔女大人，小儿”
　　谭父的话还没说完就别离落打断了：“我叫离落，叫我真人也可以哦！”
　　“真人”
　　从善如流的谭父再次被离落打断了话语。
　　“如果是什么代替小可爱的话，就不用说了。”离落冷酷的声音砸进了对方的心口。
　　躲在谭父身后的谭母颤抖道：“取，取消许愿呢？”
　　笑容温和的离落，在对方的眼中如同张开了獠牙的恶魔，嬉笑着说道：“抱歉，不行哦！”
　　那份浮于表面的歉意深深的伤害了对方，但离落并没有就此罢手：“弱，是原罪。”
　　“那如果，我许愿呢？”谭母推开了谭父，站在了离落的面前。
　　“哦？”饶有兴致的看着谭母的离落，催促道，“说说看你的愿望？”
　　谭母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让我承担所有的代价。”
　　离落：“包括那些镇民吗？”
　　避开了谭父的视线的谭母点了点头，看向离落道：“可以吗？”
　　“当然，但这份代价会高昂到超出你的想象哦！”离落正色道，“最后确认一遍，你是认真的吗？”
　　“嗯。”
　　离落微笑道：“祝你好运！”
　　然后谭母如同被拧干的毛巾一般，扭成了一条，刚刚出口的惨叫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消声了，喷溅而出的温热血液证实着谭母之前的存在。
　　穿过楞住了的谭父，离落来到了谭咏的面前：“憎恨我吗？还是说憎恨许愿的自己呢？”
　　谭咏没有反应，只是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的离落。
　　“再见。”毫无愧疚之心的离落伸手拂过了谭咏的头，离开了。
　　重新回到了青炼观的离落，打了个哈欠，去睡觉了。
　　“好困，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把遇到谭咏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同样也把被放逐到深渊的谭母忘了个干净。
　　推开房门，“啪叽”倒进了被窝，脚一甩，鞋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拉住被子往里一滚。
　　团成一团，眼睛早已闭起来的离落，一秒陷入了梦乡。
　　目测明天不仅会睡过早饭，还会睡过午饭。
　　最后一觉睡到太阳下山的离落，顶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了抓头，脚一伸下了床，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摸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就成了仙风道骨的隐士，只要离落端住不开口，稳住脚，不要跳了蹦，蹦了跳的，就是这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