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圈》失翼灵雀

2、第 2 章

　　钟和怡：“……”
　　邬谢桥：“！！！”

　　只一秒，她便在脑海中回忆起眼前人是何许人也，幻灯片似得，一幕幕循环播放。

　　钟和怡回过神来，冲他翘起唇角，习惯性撩了撩头发，面不改色的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演唱会很精彩。”

　　“怎么就你一个人？”

　　邬谢桥很难形容此时他的心情，感觉心跳快要飙到150，当年确定出道的喜悦与激动似乎都无法与现在这刻相提并论。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真是句至理名言。

　　用比较通俗且简单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他此前从未见过有人长成这样，也不敢相信有人能长成这样，多一笔是多，少一笔是少，恰到好处又光彩夺目，比出现在电视、杂志、网络里的‘钟和怡’还要耀眼无数倍。

　　他情不自禁地用眼神一寸寸描绘完眼前人的每个五官，内心震撼：简直跟SD娃娃活了一样！实在太TM漂亮了！连带着自己那贫乏的脑细胞在与她对视时甚至想不出任何符合的形容词来赞颂钟和怡的美丽，只能笨拙的联想到网上快被用烂了的句子：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古希腊象征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

　　后来，当邬谢桥终于鼓起勇气和钟和怡提起他对她的初印象时，钟和怡差点笑出眼泪，边抹眼睛边吐槽：“那时候我都奔三的人了还少女？”

　　邬谢桥也全然不管不顾，搂着她肩膀强词夺理，“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女孩，少女都说老了！”当然只得到钟和怡低头作势要找垃圾桶呕吐的回应。

　　这会儿，眼内倒映着她的笑，邬谢桥只觉头昏脑涨。

　　一会儿神游天外一会儿回归现实，他觉得她连头发丝都飘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邬谢桥傻傻的放空，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已经魂飞西天，样子实在太呆，惹得钟和怡忍俊不禁，凑的更近，举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也是走近她才发觉，兔子远看个子一般，其实并不矮，最起码185上下，比她高差不多一个头，她168标准身高，看他还要微微仰头。

　　钟和怡看他反应太迟钝，恶作剧心又起，蓦地把鸭舌帽扣到他头上，勾了勾帽檐遮住他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够了吗？”

　　眼前骤然黑暗，近在咫尺的人声，他却觉得悠远缥缈。

　　但还没等他缓过心神，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电光火石之间，邬谢桥脑子抽筋，一把拽过泰然自若的钟和怡，把她塞进了屋内的一人储物柜，阖上柜门的刹那，他不舍的看了她一眼。

　　“等我。”

　　钟和怡内心：“……”

　　新人做起事来都这么不过脑吗？她有什么需要躲的理由？解释一下走错房间就可以完美出逃的事儿，有什么必要躲起来？本来没什么，这样一躲，倒真像是有什么了！

　　钟和怡有些困倦，昨晚赶通告睡得太晚，醒来就恹恹的不大精神，强撑着陪林敬莲看完演唱会，本来约好还有个小采访，但看这时间，估计已经快结束了。

　　钟和怡靠着柜子，百无聊赖的被迫偷听邬谢桥应付记者，还别说，这兔子看起来毛毛躁躁的，面对外人倒是知分寸，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把记者给忽悠走了。

　　等等——她怎么就把自己给分到“内人”里去了？明明才见过一面，如果在视频里不算见过的话。

　　钟和怡怔了怔，久违地露出一个真心笑容，在娱乐圈混久了，笑都不是真的笑，分为假笑、活动笑以及假装真心的假笑。

　　外面门一关，邬谢桥又缩回胆小壳子，一个箭步跑过来打开柜门。

　　对上钟和怡不怀好意地狡黠表情，“我有那么见不得人？”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钟和怡从柜中轻巧地跳出来，嘴上还不饶人，“我也算体验过一回‘出柜’是什么感觉了。”

　　邬谢桥：“……”

　　复又低下头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就怕被人看到，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钟和怡笑着睨他，“我来看你们的演唱会，和你一起出现不正常吗？说你是我的粉丝找我要签名不行吗？”

　　“问题是……我以前不是你的粉丝啊！”

　　钟和怡这次是真想打他了，“开玩笑，我就举个例——”

　　“现在是了。”

　　她回身望住他，一时无言。

　　“现在是了。”邬谢桥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

　　正值青春大好芳华的少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眼神口吻都比别人更真诚，看不出是不是在‘撩妹’，倒是像在郑重许下什么誓言。

　　一下子撞得钟和怡那颗老成世故的心微微混沌。

　　钟和怡看着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她的帽子，还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个……能送我吗？我戴过了……”

　　笑意再度攀上唇畔，帮他补全潜台词：“怎么？你没洗头啊？”

　　邬谢桥继续垂死挣扎：“不是！洗了，天天洗，但——”

　　钟和怡却不笑了，她不笑的时候会显得很严肃，气场全开，这才像是高不可攀的当红影星。“你拿着，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出三天，就会有人扒出来这是我的帽子。”

　　“然后你就会和我被扯到一起，你才刚出道，你觉得，这样的绯闻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好的方面自然是方便增加知名度，炒作嘛，假的也能说成真的，我也不差你这一个绯闻对象。”

　　“那你呢？你的粉丝会怎么想你？”

　　“你愿意看他们睁眼瞎一样为你洗白吗？”

　　“你想走不干净的路吗？”

　　“你也觉得回答不上来是吗？邬谢桥。”

　　那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字正腔圆，没有任何口音，让人很难相信她自小在南方长大。与别的女星那种甜腻声线不同，钟和怡声音偏沉，业内常夸她台词好，口条清晰。

　　醍醐灌顶的警醒还犹在耳侧，邬谢桥握着手机陷入沉思。

　　又是一夜无眠。

　　…

　　电影《漩涡》是著名文艺片导演方雅韵暌违银幕已久后归来的新作，剧本问世之初，方导就指明女主角施又清的人选要交给钟和怡。

　　《漩涡》的故事讲起来复杂又不复杂，当红偶像江诚野正值事业转型瓶颈期，这时，恰好有一部艺术冲奖片《The Comedy of Errors》（又译：错中错、错误喜剧）向他递来橄榄枝，于是江诚野团队毫不犹豫的接了，故事极具挑战性，属于戏中戏。

　　影片是曾经轰动全国的未成年杀人犯林擎从入狱到出狱过程的自传式回忆录。江诚野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The Comedy of Errors》里的林擎，所以需要多次与饰演林擎本人的演员（就是邬谢桥）沟通交流，走访原地、寻找灵感。

　　而施又清是林擎同母异父的姐姐，一个在影片中着墨不多的角色。

　　一开始，江诚野和施又清交流极少，因为施又清和林擎感情不深，也不怎么见面。施又清早早就搬出了母亲与继父的家，所以能提供给江诚野和导演这边的信息不多。

　　但施又清毫无疑问是吸引人的，美丽、神秘、颓废，连饰演她本人的小花旦都不及她一半风情。但她又疑似男女关系混乱，永远游离于人群之外，手中总是夹着一根女士烟，牙齿却很白，还有两颗小巧的虎牙，也没有口气，干净的不像是有严重烟瘾的人。

　　没有人能靠近她，身体的距离再近，心灵依然相隔甚远。

　　就连见惯美女的江诚野也被吸引了。

　　他开始迷惑自己到底是太入戏，还是真的心动，可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入戏，因为林擎与施又清的姐弟关系非常淡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面，他不至于因为入戏而对姐姐投入过多感情，更何况，这种感情不可能存在。

　　于是江诚野怀揣着难以启齿的心思，放任自己与施又清不断接触，他在这场爱情漩涡中迷失自我，不断堕落下沉。

　　像陷进一座找不到出口的迷宫，已经分不清身处戏内还是戏外。

　　但随后剧情急转直下，施又清与林擎爆发剧烈争执，她被林擎失手推倒，后脑遭受严重撞击，造成颅内大出血，最终不治身亡。江诚野得知后濒临崩溃，重压刺激之下，一刀捅死了林擎。

　　影片最后，林擎当年的入狱画面与江诚野的入狱画面重叠在一起，极尽讽刺，谁都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悲剧收场。

　　说来也巧，方雅韵准备休息充电之前监制的最后一部影片，就是一举捧红了钟和怡的电影《少女洛荷》，当年方导本人就对钟和怡赞赏有加，这样一看，钟和怡接演《漩涡》的确在情理之中，交情好，导演自然偏爱。

　　钟和怡在影片《漩涡》中饰演的女主角施又清长相极美，属于令人过目不忘、一见倾情的类型，同时周身覆盖着一层“丧系”美艳感，五官似混血儿般精雕细琢，气场又颓然厌世。

　　方导甚至还放话媒体：“她站在那里就是施又清本人。”来力挺钟和怡，网友即使再有诸多不满，看到片方紧接着释出的剧本人物设定，只好默默闭上了嘴，质疑声渐熄。

　　男主角江诚野则是由业界著名的年轻影帝祁牧之出演。据传，江诚野的原型正是当红/歌手盛朗粤，虽然导演并未承认，但多项设定基本都有吻合，网友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看热闹吃瓜的机会，一个接一个约好了似得组团到盛朗粤的微博下面留言打卡。

　　钟和怡也有一个用来吃瓜的微博小号，不过还没有人知道，她把自己的形象塑造的很像“僵尸号”，分享的日常也都普普通通，丝毫不引人注目。

　　钟和怡切换界面，登录这个账号，也跟着去盛朗粤微博下面留言凑热闹，学着路人那般留下一句：“你怎么不亲自出演呀！！要是你演，那再加上钟和怡，真是俊男美女了！！娱乐圈顶级颜大聚会！！”复制后面那些话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害臊。

　　对不起了，牧之弟弟，其实你的颜值也是可以的！钟和怡简直都要唾弃自己了。

　　由于《漩涡》的剧本实在精彩，又很考验演技，尤其是男主角江诚野，谁看不出来演好了就是飞升啊！试镜的男演员多到快要踏破门槛，就连艺高人胆大的邬谢桥一开始也面的是江诚野。

　　几轮试镜结束后，方导最为钟意祁牧之，连连称赞他不愧是年少有为的少年影帝。

　　女主角方面的竞争就没那么激烈了，毕竟方导早早就属意钟和怡，倒不仅仅因为对她的疼爱，还有一大原因是施又清的人设与钟和怡的外形气质契合度最高。

　　所以说来尴尬，主演团里唯一一位投资方塞钱指定进来的人，还是扮演林擎本人的邬谢桥。为此，方导起初对邬谢桥并不满意，剧组开研讨会的时候，甚至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后来也不知邬谢桥到底给方导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众人眼看着方导亲自上演大型真香现场，逢人便夸：“哎呀，谢桥可真是个乖小孩，特别可爱！是块演戏的好材料！好苗子！”

　　钟和怡每次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要向方导投去控诉的目光，像是在无声抗议：“雅韵姐，您不是最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