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划了前男友的婚礼》纽约猫女郎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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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onlee的陈列厅在30多街7大道的纽约“时尚小区”内的一幢大楼里。电梯上去以后很安静，工作人员忙紧忙出，有送货的有运货的，还有一些裁缝在不停的记录着新到的婚纱。

　　走过长廊，是一个展示厅，里面的样品婚纱放在一个个模特架子上，华丽丽的展开，奢华的每件婚纱占据100尺的空间，在灯光的印衬下，既典雅又大气，美的让人窒息。

　　小女孩看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走到前台，“你好，我是彼岸花的，定了今天来看婚纱。”“哦，玛丽跟我交代过了。你要的几件婚纱都留出来了，我这就让人去取。你们先跟我到试衣间等一会儿。”

　　Moonlee是一个婚纱批发公司，也不能说批发，就是批量卖婚纱给婚纱公司的，比如我们这样的客户，基本上没有什么个人客户。但是他们也做零售，在展示厅的后面，是一个很大的试衣间，里面有5-6个小房间可以换衣服，外面则是像英式的茶坊，玻璃桌子，瓷器茶壶，轻曼的音乐。因为几乎没有什么零售客户，就显得更温馨，服务员拿着我选的几件婚纱到来的时候，我们就几乎享受着一对一的服务。

　　“你们好，请问哪位要试婚纱？”“她。”我说。

　　服务员态度亲切的把Vicky带到换衣服的小房间，给了她一件婚纱进去换，把其余的放在一旁的大沙发上，“这些都是您要的婚纱，我放在这里。你们慢慢看。请问要喝或者咖啡吗？”“给我们来一壶英国红茶好了。加柠檬。”“好的。”

　　她悄声告退，叫了另外一个服务生送上红茶。我一边喝一边翻着他们的目录和一本叫做《新娘》的杂志。 《新娘》杂志以前是我挺喜欢的杂志，各种养美人秘诀，花瓣浴、香薰、spa，新娘妆小tips，今年新娘妆流行发型，还有各种destination wedding，就是我们说的旅行结婚。每年还专门有一个特刊是年度十大得奖婚礼摄影，当中的照片自然不是chiantown批量生产的作坊能够拍出来的。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本特刊，找到了给小柯带过去。他这次好像真的很想参加这个比赛。而他如果当了亚洲Vanity Fair的摄影师，再赢得年度十大，那简直就是我们纽约首屈一指的摄影师啊，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一次出场上万，美女吵着闹着要他泡......

　　“姐姐，你看怎么样？”

　　我抬头看她，正在喝着的茶差点没噗的一声喷出来。她本来身材就娇小，我就选了一批A字大下摆的婚纱，带着闪光银片的，或者设计相当累赘带着大朵大朵褶皱的，还有一件索性就是下摆上一个又一个的泡泡，如果加点颜色，就是艳俗艳俗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的礼服。

　　她现在穿的这件，是一件无肩的，上面部分齐胸，露出她盈盈的、稍微有些瘦弱的肩膀，而腰下面一直收身收到膝盖的地方，再下面，以美人鱼的形状散开，散的老大的，但是因为质材是透明硬絲紗，所以很是生硬。

　　她轻轻的走了一步，那整个人像是被捆在一匹布里，布走她才走，而走的时候，只看到布在移动，几乎看不到人。那情形着实好笑。我觉得那效果，比我想象的夸张N多倍啊，实在太滑稽了。

　　我一边努力克制着，一边端着茶杯走到她面前，前后左右的审视一番，“我觉得很漂亮～”“是吗？”她笑了，举步维艰的挪了两步，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我也觉得很好看呢。”“我选几件都是本季新款，或者是他们主打的产品，可以说，都是他们店里的精品，是外面市面上看不到也租不到的。”

　　她要是穿着那一身，走一步晃一下，左腿出左肩进，右腿出右肩进，我再给她设计一个长长～的红毯，那该是有多么夸张的效果呀。

　　“可是，姐姐，我之后是要骑马的，这个好像不能坐在马上吧？”她说。“好像是哎......那你再换一套。”Hmm，她好像还有点脑子，不过没关系，其它几套也同样有效果。于是我拿了那套大朵皱褶的给她，“这套应该可以穿着跨到马上的。”

　　她拿了过去，一步步甚是辛苦的走回到试衣间里面。“姐姐，你说他会喜欢吗？”“当然，我太了解他了。”“啊？赫赫，你们还没见过面，你就了解他喜欢什么了。”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还好她看不到我尴尬的一笑。

　　“姐姐，我下次带他来看你～”她的声音继续传出来。“哦，不急，我迟早会看到他的。”我说。“也是，嘻嘻。”里面出来她唏唏索索换衣服的声音。

　　我不再搭理她，低头找那本年度杂志。终于，在一大堆《新娘》杂志里面，找到了今天的特刊。封面是一座古堡，上面乌云压顶，而一对新人无惧那种天气，手拉着手，欢快的往前跑，后面一大群伴郎伴娘也跟着一起跑。天空的阴靋丝毫遮挡不住他们奔向幸福的脚步。看着都替他们开心。

　　其实小柯完全有能力拍出这样的照片的，凭我对他的认识和他以前展露过的功底，绝对是可以挑战这样的画面的。只是很多时候，客人不让摄影师有创意，他们喜欢的是他们在朋友那里看到过的照片形式：新娘站在树下，新郎亲吻她的脸颊；新娘坐在欧式古典大椅子上，新郎从椅子后面探着身子看她；新娘和新郎在夕阳前深情拥吻......所有的照片，不是调色以后成了暗棕色，就是一股故意清新的淡绿色......我真是想问问新人们，你们在chinatown以外的哪里见过这种照片了？你们难道不能有更高一点的追求吗？为什么不能跳出这个圈子，看看纽约大众的普遍审美呢？怪不得小柯很难拍出好作品来啊。

　　“姐姐，这件呢？”

　　话音没落，小女孩掉在一堆白色的球球里，臃肿不堪的走出来，走一步就哗啦哗啦的声音，她在衣服里面，就像一个在洗泡泡浴的女人，只有一个脑袋在外面，然后就是周身的泡泡。

　　“很华丽啊。”我说，“来，转身看看。”

　　她一转身，我就更想笑了。衣服还有一个大后缀，我们叫train，及地拖了大概有半米长。以前在电视电影看到婚纱下摆及地，长长的后缀拖在后面，在教堂里一路向新郎走过去，是多么的浪漫啊。可是在小女孩的身上，是多么搞笑啊。她那么娇小，在裙子里面都快找不到自己了，然后走的时候自己踩自己后缀一脚，整个人会像球一样滚啊。要是坐在马上，马就像在云里跑啊。

　　想着，我笑了。大概是通过镜子看到我笑了，她问，“姐姐，后面是不是挺好看的？我自己看不到。”“是了，当然很好看，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正说着，那个脸色很白很白的服务员进来，看到小女孩淹没在裙子里，显然有点吃惊，估计没见过那么穿衣服的。我赶紧冲着她问，“我说很好看吧，你说呢？”“额，对对！”她赶紧回答道。转身给我们的茶壶添满水以后，转着眼珠子，轻轻摇摇头，估计她也看得相当的无可奈何。

　　“可是，姐姐，我们是要走在沙滩上的，这后摆会不会拖的很脏啊？”“......好像是......”

　　咦，她怎么那么多事？

　　“那这件，这件你肯定喜欢。”我拿了那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银锁片婚纱给她。

　　Vicky又回去换，不时听到她轻轻叫“啊呀”。“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我在外面问。“不用，没什么，头发夹住了。”

　　是吧，婚礼的时候是先化妆做头发再穿婚纱的，你说你穿上以后，头发该给扯成什么样子啊？也不说婚礼的时候，今天的这些你随便挑一件，都绝对影响你在谭林心目中的形象。谭林那么追求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容忍一个没有品位的女人？

　　谭林对生活情调很讲究。他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衣服不多，但是都很有品质，随便搭配牛仔裤都很有型。哪怕只是一双运动鞋，他也会选择合适的颜色和款式，和运动衣搭配的相得益彰。总之，谭林的帅气有一半来自他的品位。

　　话说那个羽毛球教练，就挺不成样子的，本身长的很好，高大，英俊，但是特别不懂得颜色搭配，会深蓝色相拼色的运动衣陪咖啡色的运动裤和红色的运动鞋，或者嫩黄的运动衣配天蓝的运动裤。让人看了真想替他去撞墙。一个人要能穿成那样......那得有多看破红尘啊～

　　无奈的想着，我往杯子里又倒了点茶，加了片柠檬，加了一勺糖，这茶又酸又苦又甜，在这样的一个下午很提神。这小女孩也不知道要换多久。

　　隐隐传来一点轻轻的啜泣声。

　　我放下杯子，抬头，看到Vicky正在镜子前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喜欢？”我问。“不是，很喜欢。”说着，她转身。这身本该很艳俗的银色缀片婚纱在她身上竟然不难看......不难看......上面半透明肩部，和纯白色bustier相衔，短袖口一点点蕾丝边很娇俏，下身裙摆有一点羽翼的飘逸，银色缀片若隐若现的发着光。

　　她看着我，眼泪掉下来，“姐姐，很漂亮。”“是啊，”我走过去看着她，“是很漂亮。”“你说他会喜欢吗？”“会，一定会。”“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直往下掉，话都说不下去。

　　我过去，轻轻替她拭去泪水，“傻瓜，这么漂亮怎么哭了呀？”“我高兴啊。”她努力笑，笑着又哭了，“好激动，我要穿着这身结婚了。”“是啊，漂亮像公主一样。”我抱了抱她，“再化一个好美好美的妆，你会是最漂亮的新娘，真的。”

　　走出店的时候，Vicky手里拿了个巨大的打着蝴蝶结的纸箱子，里面是刚买来的婚纱，原本看来很奇葩的银色缀片，$120，比租的还便宜。

　　她拿着箱子兴高采烈，在阳光下笑的像个小蝴蝶一样飞扬。

　　“姐姐，我请你吃冰激凌吧。”她说。

　　两个人各拿着一个大大的冰激凌走在马路上，吃着，说笑着。八月的天气十分炎热，我们走到公园一个阴凉处。Bryant Park人不多，露天的桌椅三三两两的有着坐着。有喝着饮料的，有看电脑的。大大的树荫把休憩的地方全部遮盖住，一旁的草坪有喷水龙头不停的在洒水浇灌。还有孩子在喷泉处嬉戏。

　　我们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继续聊着。

　　“你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问。“嗯。”Vicky点点头，“我是来这里上学的。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妈就去日本打工了，我爷爷奶奶身体不好，住院要花很多钱，我妈一边打工一边寄钱回来。我爸就留着照顾他们。我就索性寄宿在学校里。”“那你挺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人在身边了？”“差不多吧。后来我到这里来念书，工作之后也帮忙寄钱回去。不过不多。”“那你一个人出来，谁照顾他们？”我问。她眉宇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我也不知道呢，其实......我还是蛮想回去的。”

　　看着她的样子，我竟有些不忍，赶紧岔开话题，“你未婚夫做什么工作的？”

　　多年不见，不知道谭林现在如何了，不过看样子，他真的还是一副安于平淡的样子。他真的不适合来纽约，他应该留在石溪那种小地方，平静，悠闲，院子里种种菜，然后推到集市上去卖什么的。

　　“他做IT的。”“IT不是很赚钱吗？”“不是，他是给小公司做的，管理数据库。”说着，她低头咬了一口冰激凌。“纽约生活很辛苦，如果你们现在才够两个人花，以后怎么办？”“以后我想，省着一点花，总够的吧。”“那你为什么不找个有钱的？”

　　小女孩听了以后，嘴角浮起微笑，小脸瞬时像一朵正在绽开的花儿，灿烂而又泛着红晕，“因为，我爱他啊，而且，他对我很好。”

　　啊，爱。

　　说爱能够维持一段婚姻的，大概就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信了。这年头，还有谁为了爱情结婚的。当然，Alex和Tammy那样脑子一热决定结婚的不算。Tony不是说了吗，为了爱结婚的到了后来准离。

　　那到底人们为了什么而结婚的呢？维持婚姻的又是什么呢？那些看似幸福的婚姻，其实也未必的，比如玲姐，她伪装的好辛苦。那么，行政Janet那样的标致美女，应该能告诉我些什么吧。我呆呆的想着，不如找个机会去问问行政Janet，看她怎么回答的。

　　“那姐姐，你结婚了吗？”“啊？我么？没有，还没有。”“哦......那你男朋友肯定很幸福了，能够找到你这样的。”“呵呵，是吗？”我情非得已的应付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