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届毕业生》蛋少闲人

4、李有钱的初体验

　　话说这李有钱正一团慌乱，床前的小门儿已经被说话的女子推开了。这女子凑过身来，轻轻抓住她的胳膊，道：“姐姐，快起来罢，太太这会儿已经从东院出发去小姐房里了，要是看到这般光景，定会狠狠发落咱们，好姐姐，快快走吧。”
　　话说着，这女子便径自拉起她，旋风似的招呼门外小丫头们端了水盆并香粉等，细细替我匀了面，梳了一个八宝攥珠髻；穿了莺花短衬湘裙，上面罩着毛青布大袖衫儿。这铜镜里倒影的脸确是李有钱的脸，但却已经跟原来大大不同了。她心里暗忖：“这难道是穿越了吗？可是镜中的人分明就是我，难道这个朝代也有我？这是我的前世？为什么我对这里竟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容她多想，女子已经催促她：“姐姐一切已经梳洗妥贴了，姐姐快走。”
　　李有钱便稀里糊涂地跟着她出了门去。外面还有两个小丫头模样的女孩儿低眉垂手站在两边，只等那女子刚走过来便低声道：“玉兰姐姐，小姐那边又着人来催了。”
　　“原来这女子叫做玉兰。看样子也是个丫头，只是略体面些。难道我跟她一样是个丫鬟？妈蛋！一般穿越文不都是些公主、千金小姐吗，再次些也是豪门大院里的小姐，和若干美貌书生、王爷公子来一番惊天动地的爱情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是个丫鬟了！”李有钱一阵胡思乱想。
　　她也没注意怎么就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院子了，眼前是一排两层楼的小院儿，此刻门正敞开着，走进去再绕过了两重门，并一盏大屏风，再揭开一处水帘儿，见着了又一位女子身穿大红嫁衣，披散着头发，此刻正端坐在梳妆镜前。两旁各立着两个丫头，手捧各式珠钗妆盒儿。玉兰见李有钱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便轻轻推了下她的手臂，朝小姐努努嘴，示意她赶紧行动起来。李有钱这才回过味儿，此时此刻，她应该要去给小姐梳妆了。
　　这李有钱平时邋邋遢遢的，也不甚化妆，呆在家一连几天不洗头的人，此刻却让她给小姐梳什么发髻，岂不是天方夜谭？
　　可这又被架上桌了，不梳也没办法。李有钱只得拢过去，这才看清了小姐的脸。只见她面若银盘，香腮似雪，朱唇微启，皓齿如月，两弯烟雨远山眉，一双盈盈含愁目。真是个大美人儿。李有钱看呆了。
　　“太太到了西边角门处了。“又一小丫头进来回话。
　　“罢了，你今日是不中用了，玉兰，你来。“
　　“是”
　　站在一旁的玉兰赶紧过来三两下把小姐的头发全都挽起来，做成一个元宝髻，这边早有丫头捧过来一顶镶满珠宝金凤的帽子给小姐带上了。
　　“小姐准备好了没有。”
　　“回太太，已经准备好了。”一屋子的人突然都低头垂手，半含身子，恭恭敬敬的样子。
　　说话间，一位年纪只见着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走了进来。神采飞扬，恍若神仙妃子，但周身的气派却又让人觉得不怒而威，冷若冰霜。她像四周环视一圈，似乎很满意，便走到小姐身边，拉住她的手道“我的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过去了事事都要谨慎周全。“
　　“是，母亲。”小姐的已经泪光点点了。
　　惹得太太也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今天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哪里错了一点，看不我打烂你们的嘴。”
　　说罢，这位太太便走了。
　　“是，太太。”黑压压一屋子人顷刻间便全跪下了。只有李有钱还呆呆立在角落里。还好这位太太也并未注意。
　　“姐姐今日魔怔了罢。”玉兰轻轻过来说，便又不知张罗些什么去了。
　　李有钱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是梦是醒，只像个木偶似得听着别人使唤，最后坐上一顶清布樱顶小轿，又被抬到某处请下轿，天色已经全黑，晚上的风有些凉，穿过弯弯延延灯火通明的长廊，她又来到了一处房间里，只见还是方才那位凤冠霞帔的小姐正坐在一张黑色喜鹊衔环雕花大床上，一朵梅花似的小脚儿只从裙里露了个尖儿，她朝李有钱招招手，“木兰，你来了”。李有钱怔怔得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小姐的手。“如今在这不得见人的地方就只有你与我作伴了。”小姐又哭了起来。
　　“别哭啊，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恁他去罢，往后的日子少不得处处小心，此刻还不让我痛快哭一会子了？“虽嘴里这么说，小姐却也擦干了泪。
　　“这么美的人儿，看穿戴也是生在富贵之家，这嫁的肯定也是非富即贵，又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想必肯定是正头娘子，怎么竟如此悲伤呢？“李有钱又在胡乱猜想。

　　夜愈发深了，这李有钱和小姐两人胡乱吃了几碟果子，便相坐无言了。
　　不知过了过久，忽然一阵人声由远及近，到了门边了。原来是一群婆子、丫鬟呼拥着新朗进来了，借着摇曳的烛火，李有钱站在角落远远地瞧见了他的模样。只见他风流倜傥，衣帽华丽，熠熠生辉，身材魁梧，深山虎豹失魂魄，双拳似铁，穷谷熊狼皆丧胆；双目炯炯，远望处似两点明星，好一个帅气潇洒的公子爷。“这小姐可以呀，嫁的如意郎君，高富帅呀，这还哭个锤子，我怎么就不穿越成个小姐呢？。“李有钱好一阵艳羡。
　　一堆繁文缛节过后，闲杂人等皆退散出去，一穿着甚是体面的老婆子领着李有钱出门拐了两弯儿，来到一处房间，推门进去，也是收拾得干净雅致，这老婆子招呼着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李有钱梳洗完毕后，便退了出去，留她一人呆在房里。
　　这莫名其妙、又新鲜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李有钱坐在床边暗忖。
　　“这到底是梦还是穿越，若是梦也太真实了，怎么每个细节都如此清楚，应该不是梦。一切……一切都始于于那只会说人话的鸟……对了，它说它叫青鸟，是指引人去蓬莱仙境的信使，难道这里便是蓬莱仙境？什么鬼，怎么仙境里连个仙女也不见，倒是一群不知哪朝那代的奇奇怪怪的小姐，丫鬟……不过这里好吃好喝，又有人伺候，也不用担心找工作……嘿嘿，这样想来也确实是神仙日子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玩耍一番，等生厌了再回去，那青鸟不是说，想回去就集中意念闭上眼睛，默念三下回家就成了嘛……“
　　她打定主意，决定在这里好好呆下去了。平日里最懒得动脑子的李有钱，今天一整天都在不停重塑她的整个世界观，到了此时此刻，既然心里有了主意，也就安心睡下了。
　　就这样，李有钱在这莫名的世界里安顿下来了。
　　一连过了快有小半个月，她愈发适应了这里生活，每日她的工作只不过陪着小姐做做女工，看看书，罗不之在房内的时候，她就可以去花园逛逛，去厨房尝尝各式点心，因为她是陪嫁的贴身丫鬟，自是比一般的奴仆不同，吃穿用度样样精致，婆子丫头也都礼让三分，当然了，这李有钱本身也是好吃懒做，唯唯诺诺之辈，并不敢狐假虎威，又因“穿越”而来，懂一些新奇玩意儿，也就颇得各路丫鬟婆子的喜欢。她也对周围的情况慢慢了解起来。
　　原来小姐叫做夏芸娘，家中原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但儿孙却不怎么争气，原本应该建功立业的男儿一个个不是病怏怏，就是浪荡子，反而是女子才情品貌皆是上成，渐渐的到她这一辈家底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只是还维持着表面功夫。而这新郎叫罗不之，武将出身，为人秉性刚强，做事机深诡谲，颇得器重，少年得志，家中又有产业做底子，近些年越发富贵，唯一不足的就是这罗家一直未出读书人，倒成了罗家老太君的一块心病，临走前千挑万选定下了夏家这门亲事。这罗夏两家各取所需，也算相得益彰。
　　按理说来这也算一段郎才女貌的好姻缘。可是这罗不之自小父母走得早，祖母自是百般疼爱，听其所为，所以他游手好闲、结交的都是些狗肉朋友，不守本分之人；又爱流连于勾栏瓦舍，惹草招风。芸娘偏又从小礼教甚严，规矩一点不错的行事做派。刚进门时，二人还日日厮混，如胶似漆；但论卖弄风情，这大家小姐比起勾栏里的姐儿简直就是个木头美人，毫无风趣。只不出半月，罗不之也渐渐腻烦了，嫌被拘得慌，只等狐朋狗友一呼唤，便像只饿坏了的猫儿一溜烟去了烟花柳巷寻花问柳去了。
　　芸娘直等到快三更还不见罗不之回来，便唤来平日里跟他的两个小厮来安，代安来问话。只一盏茶的工夫，李有钱便从前院的偏门处叫来了代安，他不紧不慢道：“爷半晌午就出门了，我跟着他去到了西街上的梁府上，爷说今日有公务叫我先回去，只让来安跟着。”这小厮生的细皮嫩肉，整一个小白脸。李有钱暗自嘀咕。
　　芸娘听罢也没办法，只得让他退下，吩咐李有钱伺候她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便有小丫鬟轻轻敲门唤醒李有钱道：“木兰姐姐，外面一姑娘跪着要见奶奶。”
　　“啥玩意呀,本来昨天睡得就晚，一大早还扰人清梦。”李有钱心里直冒火，嘴上却不敢说什么，赶紧起床打开门，小丫头也是机灵得很，赶紧帮她梳洗打扮，引她去见那奇怪的女子。一路上，李有钱问道“什么人，为了何事见奶奶？“，”奴婢不知，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用屁股想我也能知道这小丫头知道点什么。还跟我在这儿卖关子，看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无事上门，非奸即盗，看样子来者不善呀。“李有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李有钱的房间，就在正院的后边，绕过小池塘三两步就到了。今日本来就朦朦下着小雨，远远望去，一位银衣素裙，披发带簪的女子正跪在前院门口，身后不远处另跪着两个小丫头。这阳春四月的雨，浸润这院子里的假山、青花石阶，并着刚刚发新芽的绿油油的树木花草，映衬着这一位面目模糊不清的女子，倒像一副绝美的仕女图。
　　李有钱走过去，“何人，何事求见奶奶”。声音有点冷淡。
　　“姑娘行行好，烦请通报一声，今日我来向姐姐奉茶请安，原该早就来跟姐姐奉茶的，可是爷一直说奴家怀了身孕，不好走动，叫先休息着，等胎像稳些了再请安也不迟，我也拗不过爷，只得在房里养了几日，但心里愈发不安，心下怕姐姐误会我拿大，不懂规矩，只得昨天打发人问了爷，爷差来安说，一切让奴家自己拿主意，所以，今日一早便来叨扰姐姐了。”
　　女子轻声啜泣，抬起头，微微细雨里不施粉黛的脸愈发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小桃，去给姑娘遮遮雨，带她换身衣服，暖和暖和，我且去给奶奶回话。“
　　李有钱心里全明白了，原来是小三上门呀。不对，人家还在前头呢，要论起来，这芸娘才是三呢，也不对，这芸娘可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哎，想不通想不通，管他呢，贵圈真乱。
　　李有钱来到芸娘房门口心里却隐隐犯了难。她想起了昨夜她半倚在榻上手捧着书对着红烛发呆的样子，“芸娘对罗不之是爱的，既然爱，看见了别的女人为他怀了孩子，心里怕是不好受吧。算了，不好受就不好受，我吃好喝好就行了，这小姐荣华富贵啥都有了，还轮得着我这么一个屌丝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他呢。”李有钱打定主意，轻声道：“奶奶醒了吗，外面有人求见奶奶。”
　　“进来吧。”芸娘不急不徐，也不再问。
　　李有钱只得厚着头皮，推门进去侍奉芸娘梳洗，李有钱瞅着小丫头出去摆弄早膳的档口，在芸娘耳边一五一十细细说来，芸娘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只吩咐了李有钱去看看爷回了没，并请他示下，并嘱咐她打听打听那女子的来路。
　　李有钱忙了一早上，又累又渴，看着小丫头们鱼贯端着各种各样精致的果子菜肴馋得口水都快流一地了。没办法任务在身，也顾不得吃饭了，这个首席大丫鬟不好当啊。
　　谁知她刚退出去，出了正院，早有一干婆子丫头侯那里了，见她出来便招呼她“木兰姑娘，快来坐坐，回了这好一会子话，这里刚热热地沏了一壶茶，原是准备送进去给奶奶吃的，奶奶说今儿要吃甜汤叫退了，姑娘不嫌弃喝一口暖暖吧。”
　　“这些人也太有眼力劲儿了吧，果然在这大宅院混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啊。正好，待我歇一口气，打听打听。”李有钱接过那婆子递过来的茶汤，一屁股坐在廊下的石凳上。
　　“谢……额……些许淡了，这茶色……”差点又说谢谢了。好险。
　　“是，再放些时候就浓些了，奶奶今日已经在用膳了？”
　　“是啊，要我说，今日也真邪乎，也不知哪里来的女子？，奶奶说了，也不知谁放她进来的，这种心里没主子的东西，要找出来狠狠打一顿再打发出去。”
　　“哎哟，我的姑娘呀，你可不知啊，那女子叫做赵燕儿，原是梁府里的伶人，弹了一首好琵琶，早些时候被爷收进了府里，就在那西北角的望月阁住着呢，只是老太太在时说爷完婚前不许收房，也就一直也没个说法。虽这么说，也算半个主子，如今又有了身孕，谁敢拦她。”挤在角落的周婆子一嘴把话接过去。
　　“周妈妈，你可小心点吧，什么半个主子，仔细奶奶听到了心里不痛快。”李有钱听着只觉得话有点刺耳。
　　这婆子自觉失言，赶紧掌了几下嘴。
　　李有钱也不便再多逗留，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去寻找这位风流浪荡的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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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监啦，明天多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