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梨花白》北木南知

25、风波

　　“掌，掌门师兄”赵存施礼道。

　　齐若岷脸色不大好的看了赵存一眼，又看了看萧岸，见他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转头训斥道：“我即已放他走了，你们还带人追过来做什么？”

　　赵存一脸惶急，“掌门师兄你有所不知，他们，他们……”

　　赵存一着急就有些结巴，齐若岷也知道他这个毛病，只得缓了语气，“你慢慢说，”

　　“他们，偷走我派至宝，镇山尺。”

　　“你说什么？”齐若岷脸色唰的就白了，质问道：“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是，是二师兄，”而后将目光投向后方，李川低着头，层层人群将他遮了个严实，从开始他就来了，不过一直在后方缩着。

　　“二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川慢吞吞的上前两步，支支吾吾道：“他们，昨夜，鬼鬼祟祟地去了后山禁地，我，一路跟了过去发现他们正在盗取镇山尺，后来他们发现了我就将我打昏，让那鸟妖处置我，我趁那妖物不备趁机逃脱……”

　　“李长老，你怎可如此颠倒黑白？”

　　贺泧好心将他送回去如今却被他反咬一口，不由得心生恼怒，“我等在山见你被人操控，好心将你救下，你如今却……”

　　“诬陷我”三个字贺泧还是没说出口，虽然李川很可恨，但镇山尺确实是他们拿的。

　　陆无别在一旁劝道：“阿泧哥莫气，他不过是怕自己摘不干净，拉咱们下水。”

　　随后对着齐若岷一施礼，“我等在从思过阁出来确实是经莫峣后山下山，不过在离山途中偶遇李道长举止异常，言语癫狂，似是被人操控着，便用驱邪之法将他救下，却因……”

　　他顿了顿，看了眼萧岸，接道：“无法送李道长回去，想必因为李道长怕担这偷盗圣物的罪责，杜撰出了个鸟妖陷害我等，我等夜入莫峣山只是为了救出萧岸，从未见过什么镇山尺，还望齐掌门明察！”

　　李川脑门渗出来一层冷汗，“你胡说……”

　　李川在贺泧他们从祭坛出来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晕，透过他们的对话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后来趁火隼不注意逃出来，知道这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便先行告状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齐若岷将目光转到李川身上。李川立时腿就软了，“掌门师弟，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齐若岷也知道李川素来很识时务，甚至有些胆小怕事，连自己儿子都不敢收的人怎么会有胆子偷镇山尺？只怕真如陆无别所说，有人利用李川偷走了镇山尺，那这人是谁，竟有如此本事？镇山尺虽为神器，有移山填海，缩地成寸之效，可一般修士要了它也没什么用，既能从莫峣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宝，又能全身而退，那人绝非盘算了一朝一夕，难道……

　　齐若岷思索片刻，“镇山尺当真不在你们那？”

　　陆无别直视齐若岷，“晚辈当真不曾见过。”

　　齐若岷看了看萧岸，叹了口气，“若是如此，你们走吧！”

　　钱正升：“齐掌门”

　　赵存：“掌，掌门师兄”

　　李川急道：“掌门，不能放他们走！镇山尺的下落他们定然知晓，就是要放了也先搜过了身再放，如若真的不在他们身上，改日我亲登云苍派赔罪就是了，可若是就此遗失镇山尺，我代弟子怎与莫峣列为祖师交代啊？”

　　贺泧心里同时突了一下，他看向陆无别眼神中透着慌乱：不如将镇山尺交出来吧！

　　陆无别依旧平视前方，表面尚且镇定，内心也是焦灼不已，取镇山尺并非贪图神器，而是另有目的：今日便是硬闯也不能将镇山尺交出，只是又连累了贺泧他们。

　　各自紧张的二人尚未说话，一旁丁秉却是大怒：“搜身乃奇耻大辱，李长老这是将我云苍派置于何地？”

　　齐若岷，“这……”

　　李川急道，“这镇山尺乃我派开宗立派之本，万万不可草率啊！”

　　齐若岷也有些犹豫了，他虽为掌门，却一直对李川尊敬有加，他明白李川虽然谨慎胆小，大事上却并不糊涂，当年大师兄韩峥死后，师父本有意让李川接任。识时务的李川知道自己小家出身，又有前车之鉴，便以自己娶妻恋家，胸无大志为由，决意相让掌门之位。李川保全了自己，对于齐若岷来说也算是清除了一块绊脚石，避免了他不愿意看到的同门相残。后来莫峣掌门世代光棍传闻便是由此来的，其实莫峣并没有这样的规定，他的太师父就有妻室。但就是因为这个齐若岷自然不好再娶，使得萧岸的母亲一直没有名分，以至于后来……

　　想到萧岸，齐若岷心猛地一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萧岸站在一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连余光都不肯施舍给他。

　　齐若岷心中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了，疼的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你们走吧！”齐若岷咬牙道。

　　他又一次放了他们。

　　“掌门师兄”

　　李川急的都快给齐若岷跪下了，“掌门三思啊！”

　　其余弟子纷纷附和，“掌门三思”

　　“走，让他们走”齐若岷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贺泧等人松了口气，连忙搀着萧岸走了。

　　萧岸却始终没看过他一眼。

　　几人御剑走出上百里，确定莫峣山的人不会再追上来才敢停下。

　　贺泧整了整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后背，“现在该怎么办？是先等大师兄还是如齐藩所说先去经天门打探一番？”

　　陆无别道：“先去经天门吧，客栈是不能回去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上梁谌？”

　　“有”说着贺泧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符咒，以指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那符咒立时燃起火来化为灰烬。

　　陆无别奇道：“这是？”

　　丁秉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是我派秘术，‘千里传音’，在符咒上写上所需信息，对方不管在哪儿都能收到。”

　　陆无别仿佛没听到丁秉的酸气，“这个倒是别出心裁！”

　　说着身眼前一簇火光突起，渐渐烧出了几个字“经天门汇合”几个火字停留片刻，便逐渐消散了。

　　贺泧疑道：“难不成大师兄有所发现？”

　　一路上都没说话的萧岸立刻问道：“阿落有消息？”

　　丁秉摇了摇头，“光看这几个字也看不出更多，便如大师兄所说咱们先去经天门吧！”

　　陆无别从袖中拿出镇山尺，静心凝元朝经天门所在方位一指。四下霎时黑了起来，唯有眼前的金光晃的丁秉睁不开眼，紧接着附近的山川河流迅速往一块凝聚，直至缩为身前一团漆黑的隧洞。

　　丁秉惊异非常的看了半晌，怒道“镇山尺真的在你这儿。快给人家还回去！”说着伸手欲夺陆无别手中的镇山尺，却不想抓了个空。再一看，眼前哪里还有陆无别的影子？

　　丁秉周身的毛发立时倒竖起来，那人形同鬼魅，他竟连他什么时候躲开的都不知道。

　　这时站在丁秉身后的陆无别面沉似水，阴冷道：“与你无关”

　　丁秉陡然一惊，转身向后一剑刺出。

　　贺泧见识过陆无别的手段，知道他的修为远在丁秉之上，生怕丁秉把他惹急了，便连忙挡在陆无别身前，“阿秉你听我说！”

　　丁秉一剑刺来，贺泧却没有要躲的意思，逼得他不得已收剑回鞘。丁秉脑门蹦起青筋，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替他挡剑，”

　　“师弟你听我解释，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泧还没说完便被丁秉厉声打断：“不论原因，镇山尺是你们带出来的不假，你有百张嘴也说不清，莫说师父，你怎和整个云苍解释？快还回去！”

　　贺泧：“我……”

　　陆无别窝了一肚子的火，本想教训一下丁秉，见贺泧替他挡剑顿时消了大半，心中甚至还有些小小的窃喜，表面却装出一副“我不与傻子计较”的表情站在贺泧身后，“镇山尺我留着有用，况且当前阿落下落不明，用完了自会归还。”

　　“御剑也能日行千里，又何必用这镇山尺？”

　　“经天门据此何止千里！”陆无别立刻反驳。

　　丁秉又急又怒，指着陆无别问贺泧：“是不是他，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对不对？”

　　陆无别：“是我又如何？你以为你们名门正派又有多干净吗？”

　　丁秉森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自从见了你就一直没好事！”

　　陆无别不紧不慢道：“哦？是吗？那萧岸是我让扣住的？阿落是我让抓的？碰到什么事就怨天尤人，这便是君子所为吗？”

　　“你……”

　　“好了”一直不曾开口的萧岸终于发声。

　　“阿落修为不高，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他闭了闭眼，继续道：“此事由我而起，如有罪责皆由我当，不干旁人的事。”

　　丁秉：“萧师兄……”

　　“丁师弟，”萧岸顿了顿，“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阿落的安危更重要，所以，不要再吵了。”说完萧岸率先进了那隧洞。

　　“萧师兄！”丁秉来不及阻拦，萧岸已消失在隧洞中。

　　隧洞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小，陆无别看了眼贺泧，温声道：“时间不多了，我在那边等着你”。说完一撩衣袖进了隧洞。

　　丁秉只觉喉咙梗了一块巨石，无奈道，“他都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贺泧松了口气，斜了丁秉一眼，“没有迷魂汤，陆兄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不过轻易也别惹他”

　　“你怎么知道？”

　　贺泧此刻身心俱疲，没心思应付他，便随口一答：“我就是知道”说着转身跳了进去。

　　丁秉仿佛被雷劈了，以前总是觉得陆无别对贺泧有些不寻常的感情，生怕他那柔弱的二师兄着了那个贼子的道，直到今天……他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又跺了跺脚。在隧洞消失的前一刻也跳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