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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断尘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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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跪地……一叩首。”
“二跪地……二叩首。”
“三跪地……三叩首。”
唐钰一提裤腿,双膝落地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
“孝子摔哭丧盆……”
瓦盆破碎的声音与那颤抖的拖长了的调子同时响起,唐钰膝行上前几步,点燃了三根香插进香炉。
“妈,一路走好。”他说着,站起身,伸手关上了放置在供桌上的老式录音机。
唐钰走出前厅,守在门外的墓园工作人员见他出来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唐先生还按老规矩办?”
“嗯。”唐钰应了一句,“
这录音机……”
“这,这就当是,就当是
,送给您了,也不值几个钱,留个念想吧。”工作人员尴尬而犹豫地开口。
“也行。”唐钰点头,随后就见小员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开,竟像是被恶鬼追着似的。
可不是被恶鬼追着么?就算不是恶鬼,也是死了全家的倒霉鬼。
唐钰最后回望了一眼空荡荡的灵堂,神色漠然,无喜无悲。
他是他们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个人。
其他的人包括父母,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乃至是像二大爷三大姨四大叔夫什么远房亲戚之类,哪怕是只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间。
谁都不知道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巨大的,无形的的阴影在他们身上盘旋,落下。然后就是死亡: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存放骨灰盒的屋子有半边都被他们这一姓占满了,吊唁的礼堂空空荡荡。
公墓里知情的的工作人员也从一开始的熟捻,变成了退避,变成恐惧,现在更是连一个愿意给他主持哀悼仪式的人都没有。
唐钰也只能用录音机录下某个被强按着头赶鸭子上架的工作人员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播放。
而他的朋友也在渐传渐广的谣言中远离了他。
毕竟,谁愿意被卷入如此诡异的事件?生命在前,没有人不会不感到恐惧。
而他也渐渐不再迷茫或是无措了。
唐钰的内心比他的外表坚韧多了。但这也可能是全体人类都有的韧性,如同弹簧,在他被巨大的拉力绷紧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松懈下来:放在这里,那就是因为无论如何避免也是无法避免,所以只能不在意,就算是假装也只能如此……其实就是所谓的“任命”罢了。
唐钰一个人生活了三年,走遍了大江南北。
他是在喜马拉雅山的山麓收到的,那一封已经跟着他跑过大江南北的信 。
“母病危,速归。”
他回来了,却只赶上处理丧事。
在一切都告一段落后,唐钰看着昔日无比熟悉的公墓以及外界的街道小巷,却蓦然觉得恍若隔世。
这实在也不过是三年罢了,但他已与世界隔绝。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也没人知道,更不可能有人知道。
就像他有时莫名其妙的预感一样,你看不见,但是它的确是真实的、存在的。
——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最近几年更是越发拥有了几近 “预言”的效果。
唐钰曾有理有据地怀疑过他们家族突兀的死亡厄运是不是他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代价。
他如果想赚钱随手凭感觉就能中彩票头奖 ;抱着想赢的目的闭眼在玩具摊上打靶也不会落空;而最凶险的一次,他去YF交战区做战地医生,靠着能力躲过了一颗致命的子弹。
天道如一,有增必有减,有益必有损。
所以,曾经的他离开了,背井离乡三年,可那仍没有用;所以,现在的他回来了。而唐钰他这次回来,也并不再有离开的打算。
路边一家名叫半间楼的饭店里,唐钰坐在饭桌前把玩着手机,垂下的眸子中,黑雾沉郁。他有一种预感,那对于危险的预感,正在他心中发酵。
那是他走出公墓后,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收到那封信后,便感觉到了的:某种未知的恐怖,已经开始了。
下一个,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