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辉煌》蓝念归

4、第４章 血雨第一【４】

　　章四、
　　蔺言扶住沈雨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手脚被麻绳缚住，躺在稻草堆上熟睡着。
　　被沈雨栀一喊，沈落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蔺言看到，他面容清秀，和沈雨栀长相极似，尤其是那双如映星辰大海的眼睛。沈落一眼就望见了姐姐，顿时惊呆了，马上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拖着镣铐踉踉跄跄奔向沈雨栀。
　　“姐姐……”沈落扑到沈雨栀身上，怔了半晌，忽然大哭起来。蔺言急忙示意他安静。孩子很懂事，迅速止住了哭声，可还是禁不住地浑身颤抖着，不停地啜泣。蔺言望望窗外，已是丑时了，她略一思忖，马上锁住牢房门，让姐弟俩睡在角落里的草堆上，自己守着门。
　　两个孩子都疲倦了，不一会儿，低低的啜泣就被安详均匀的呼吸所取代。蔺言却毫无睡意，独自守在窗边，看着东方的天空渐渐发白。
　　突然，一声响亮的鸡鸣划破了黑夜。蔺言一个激灵，迅速翻身起来唤醒了姐弟俩，三人匆匆逃出了牢房。
　　天色尚早，将士们大多还没有醒。蔺言看着狼狈的沈家姐弟，忽地想起孩子们这几天还都没有吃饭。她低声嘱咐了句“待好别动”，转身匆匆进了厨房。
　　她自幼学习，厨艺极佳。想到孩子们长时间饥饿不应吃太实的，便煮了一锅豆粥。即使是普通的豆粥，她也做得营养美味，味道适中，香气溢满了厨房。
　　小心翼翼地端出豆粥，耐心地待姐弟俩风卷残云般吃完，蔺言迅速收拾了厨房，拉着姐弟俩就往门外跑。她知道，凭蔺沈两家的深仇大恨，将士们决不会轻饶了这两个沈家的孩子，更何况父亲决不会下令赦免任何一个俘虏，因此沈雨栀和沈落决不可久留。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守着大门的将士交接班已经结束，门口戒备森严。蔺言急忙拉着姐弟俩重又躲进厨房。她望着门外苦苦思索：该编个什么借口最合理呢？
　　早晨的钟声远远传来，蔺言心急如焚，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只犹豫了一秒，她迅速从厨房的角落翻出两件厨房仆人的衣服，掸了掸灰，用最快的速度给姐弟俩换上，又让他们用斗笠遮住脸，领着他们向外跑去。她暗暗祈祷，希望卫兵不要严查厨房仆人啊！
　　蔺言吸了一口气，整整凌乱的衣冠，领着两个孩子不疾不徐地走出营门。果然，两名将士持剑截住了她，其中一名年轻人恭谨地问道：“蔺小姐，您出门在下当然没有意见，只是这两个孩子……”
　　蔺言竭力稳住心绪，声音因紧张微微发颤：“哦，他们啊，两个小仆人而已，暂时来帮帮忙。”
　　那年轻守卫有些疑惑：“年纪这么小？怕不是正式的仆人吧。”
　　蔺言别过脸不去看那年轻守卫的双眼，平淡地道：“当然不是，是……一名老厨娘的孩子，这两天在营中借住一下，帮帮忙。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别看年纪小，勤快着哩。”
　　那年轻守卫依然有些狐疑，正欲追问，蔺言望了他一眼，面露微微愠色，矜傲地道：“我要出门，你们可同意？”
　　将士们皆是一愣，放下刀剑让蔺言过去了，沈雨栀和沈落低着头，也随着溜过去。也难怪他们吃惊，蔺言虽是大小姐，却从来没有架子，似个天真活泼的普通少女，待仆从、下属都是温和友好，今日却一反常态，矜傲又骄纵。
　　再说蔺言终于把沈家姐弟带到了安全的范围内，指着一片竹林对他们道：“雨栀，落儿，从这竹林里往外逃，逃回沈家大营去！注意不要脱下这厨娘衣服，就装作是仆人，往前一直跑，千万不要回头。如果迷路了，可以问人，但是千万不要说是沈家人。一定记住！”
　　交待清楚后，蔺言最后抱了他们一下，将他们往前猛地一推：“快走吧！”
　　两个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中。蔺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长舒一口气，慢慢往回走。
　　突然她瞳孔一缩，急忙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一串钥匙。糟了！牢门的钥匙！父亲醒来发现钥匙丢了，一定会严查，迟早会查到自己！她焦急又懊悔，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什么都想好了，偏偏忘了这个！
　　慢吞吞地走到军营门口，意料之中，父亲蔺鸿正冷着脸立在门前。见到女儿，他面色一沉，威严而不容抗拒地质问道：“蔺言。你可盗了父亲的钥匙？”语毕，他取出蔺言原先在佩在身上的一条藕白色纱巾，冷冷地望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