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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胆的棋子 ...

  •   女孩改变了战局,虽然她浑然不觉。一时间,泰温有了个不为人知的筹码。他随时可以揭露女孩的身份,务必在最恰当的时候出手。

      如今,她是他战略中一颗重要棋子。他知道她会因此恨他。若用她威胁史塔克们,女孩对他的怨恨会在战争结束前达到新高度。

      当然了,还有令人头疼的詹姆的问题。在儿子被俘的情况下,他无法用史塔克女孩换取和平。若詹姆回来,局势将被颠覆,他将拥有绝对优势。虽罗柏史塔克战势大好,却更忠于家人。

      少狼主不会为了胜利威胁妹妹们的性命。史塔克夫人亦然。

      与此同时,泰温发现,作为斟酒人的艾莉亚史塔克比将士们更与他合拍。他们是一群没用的家伙,在缺睡的情况下什么都想不出。没有人知道如何击退少狼主或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后者袭击君临的意图已昭然若揭。在将士们离开帐篷后,他久久盯着地图,怒火燃烧。艾莉亚留下来收拾酒杯。

      “史坦尼斯什么时候打过来?”她问。身份大白后,她的问题更加大胆,大概清楚他尚且不会动她。

      “快了,”泰温说:“不过,若我们正面与他交锋,似乎让你哥占了大便宜。”

      艾莉亚耸耸肩。“您不可能在解决斯坦尼斯之前对我哥做什么。”

      泰温倾斜头颅,女孩似乎想谈谈战略。与将士们的讨论一无所获,听听她的意见也无妨。“何出此言?”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艾莉亚有些紧张地动了下,没料到他会问下去。“被群起而攻之的话,应考虑各方目的,推断出当务之急是什么。”

      “我也看过这个,”泰温说:“告诉我,斯坦尼斯和罗柏分别想要什么?”

      他想考考她。

      “斯坦尼斯想登上铁王座。”艾莉亚说:“罗柏想要北境的安定。斯坦尼斯想夺走您的东西,罗柏没有。”她思考片刻:“若您想得到北境,冲突就来了。但它远没有王室领地重要。”

      “正确。”泰温说:“若你哥夺回我军现有的领土,那会是一个损失,但没有君临的沦陷这么惨重。”

      “那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了么。”艾莉亚说。

      泰温差点笑出来。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君临的话也许早被处死了。“若情况如此明朗,战争就好办了。”泰温说。“首先,你在假设斯坦尼斯的袭击会获胜。但他也许会失败,如此一来,转移战场便是白忙活。我们得审视是否值得冒这个险。此外,罗柏史塔克可能只想要北境地,却会向其他地方发起战争。为了达到目的,他将试图摧毁我所有。我儿子还在他手上,所以他不必担心我会对他妹妹们下手,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战。随着每一场胜利,他的勇气剧增,若我军此时撤退,他可能信心膨胀到兵临凯岩城。"

      艾莉亚一言不发,她显然没想这么多。

      "你是个博览群书的女孩,"泰温说:"但仅仅是阅读无法打胜仗,你需要实战经验。"

      "我哥没有经验。"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烁挑衅的光。这该死的女孩真是无所畏惧。

      他眯起眼睛。"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当心,我不是乔弗里,但忤逆我的话,你绝对会后悔。勿忘! 不听话的人在我身边从不长久。"

      艾莉亚收回目光,继续收拾桌面。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恐惧。若非如此,他早就把她除掉了。

      那将是一大憾事,他欣赏女孩的勇气。

      泰温把艾莉亚留在身边,她根本无法逃脱,策划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几乎不睡觉,睡下前会安排侍卫看着她,没有一刻能独处。

      她的处境令人窒息,但比君临的生活好些。没有人认为她是淑女,他们大都无视她。只有泰温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泰温为什么保密也许他担心史塔克的间谍会告知罗柏,这样就棘手了。

      他似乎完全不介意她在会议上聆听策略,在将军们离开后允许她直抒己见。他一直在考验她,乐此不疲。

      她不介意泰温的探究。在临冬城,她对历史和军事的痴迷总被茉丹修女说成离经叛道。父亲会跟她讨论,但不愿让她沉浸在成为战士的梦想中。泰温允许她追求兴趣,艾莉亚有些不习惯。

      "你在历史上花的时间似乎比缝纫的时间多多了。"一个昏暗的夜晚,泰温如是说。

      "缝纫方面我一向很糟糕。"艾莉亚说。"茉丹修女说我不注意细节。"

      "这评价貌似不实。” 泰温说:"你记得所有塔格利安君王的名字,连他们的龙也一清二楚。你甚至了解龙家的剑名。这连我都做不到。"

      "我该关注的细节不是这些。"艾莉亚说:"不过您说得没错,我对这些了如指掌。我一直想要一条龙和一把有名字的剑。"

      "你当然两者兼无。”泰温说。

      “不是那样的。”艾莉亚说。“我有一把剑,我哥给我的,叫缝衣针。”

      泰温笑了一声。他的笑听起来怪刺耳的,毫无欢乐可言,缺乏练习似的。“我以为你不擅缝纫。”

      艾莉亚差点露出微笑:“我的剑法已经大有长进了,我有个很好的老师。为掩人耳目,父亲叫他舞蹈老师。"

      "他真那么做了?那缝衣针如今在哪?”

      "你的一个士兵把它拿走了,"艾莉亚说:"他应该是叫宝利弗。不知缝衣针还在不在他身上,对他而言太小了,根本用不了。"

      "没错,但他不能让一个囚徒拿着武器。"泰温说。

      艾莉亚耸耸肩,别开目光。她非常想念缝衣针。这是琼恩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是家的象征。

      "无论你是不是囚徒,我都不会给你剑的。"

      "因为我是女孩。” 艾莉亚喃喃。

      "不,因为我无法预料你下一秒会做什么,艾莉亚小姐。你可能只是一匹狼崽,却依然是只货真价实的狼。"

      笑意牵扯艾莉亚嘴角,她难以自己地笑出来。她喜欢别人叫她狼。虽然“野”的评价明显包含贬义,她却认为是很好的夸赞。强势的女性常常具备野性,龙也是野的。

      艾莉亚发现,自己已经不至一次在兰尼斯特家主面前强忍笑意。泰温很少笑,但好像常常被她逗乐。艾莉亚不知这是福是祸。

      他有不可触碰的底线。艾莉亚不敢提起他儿子或罗柏的胜利。在此之上,她不敢试图逃脱。她知道泰温怎么对待食言的人,心情不错的话把他们吊死,其他的就没那么走运了。

      无论如何,泰温算不上她最大的问题。她更担心的是不安好心的侍卫们。她的身份还是个秘密,泰温只告诉侍卫们要看紧她,不能让她逃脱。

      虽然士兵们做好看着她的任务,在很多事情上却不靠谱。艾莉亚发现他们常向她色眯眯地笑。自从他们发现她的女的,就开始不老实。好几个问她,是大姑娘了吗?她无视。

      一个叫莱达的极其恶劣,他问东问西,有的没的什么都敢问,让艾莉亚很不舒服。之前从没有人感对她如此。她是艾莉亚史塔克,父亲作为临冬城之主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但如今,父亲不在了,而守卫们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莱达若在附近,艾莉亚便强迫自己清醒,以防他动手动脚。她的指甲深深嵌进手掌,以疼痛驱走睡意,在暗中瞪着他。

      当他成为常驻看守,艾莉亚开始在会议上打瞌睡。当将军要求添酒,有时要问两次。她开始昏昏沉沉,疲累不堪。

      “你睡不好,是吗?”泰温问。

      “能睡的时候我就睡。”艾莉亚说。

      “你睡不着的原因是?”

      艾莉亚攥紧拳头,说:“没,没什么,大人。”

      她不会放低姿态向他求助。她是个史塔克,是他的囚徒。狼不会卑微到求助于捕捉了她的狮子。

      当晚,她坐在帐篷的小角落,眼睛一刻不离莱德。她眼皮沉重之时听到他嗤笑:“累了吧,女孩?你近来睡得不好啊。”

      “我没有。”

      “想睡就睡吧,”他咧嘴微笑:“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把手掌抠出血来。“我没有,我......”眼皮重若千斤。

      意识消散的几分钟足以让人莱德把她带到灌木丛中。树林阴翳,四周无人。她开始挣脱敲打,在他脸上留下血淋淋的指甲印。他尖叫着把她扔在地上,掏出一把刀。她试图跑回帐篷但被他按在地上,匕首按在她喉边。

      “给我安静,小贱人,不然我就跟泰温公爵说你在逃跑。”

      “我会告诉他你在撒谎!”艾莉亚回怼。

      “他为何要相信你?”莱德问。他恶狠狠把匕首按紧些:“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是他的囚犯,他凭什么相信你?”

      艾莉亚咬紧牙关,忍住抛出名字的冲动。说了也没用,他不会信的。

      “这是怎么回事?”有个人问。

      艾莉亚侧头,发现两个巡逻的士兵在向他们走来。其中一个是宝利弗。缝衣针在他腰间,他竟然把它收着。

      莱德从她身上跳开:“就是找点乐子。”

      “做梦!我是泰温公爵的囚徒,若你对我做什么,他不会放过你的。”

      “哦,当真?”宝利弗斜着头,眼睛里闪烁恶意。“但是你试图逃跑在先,我们打算让你长点记性。”

      艾莉亚发出嘘声,在他的手几乎摸上她脸的时候用力一咬。他吃痛大叫的当儿,她趁机从鞘间抽出剑。缝衣针在她手里很顺手,一剑在手,所有感觉涌上心头。她想起以前的训练,想起老师的话,言犹在耳。

      面对死神要说什么?

      时候未到。

      另一个侍卫从后头逼近,要抓住她。艾莉亚挥舞着剑,凭感觉往后一刺。尖端刺穿他肚子。

      无名的侍卫无声倒地,莱德猛扑上前,向她狂砍过来。右脸被划了一道口子。她后退,撞上宝利弗。他一把转过艾莉亚娇小的身躯,朝她肚子就是一拳。重击之下她跪坐在地上,眼冒金星。

      不行。保持清醒。别睡。

      她铆足全身的劲握紧缝衣针。

      “臭/婊/子。”莱德骂了句:“把她抓牢。”

      "住手。”一个声音划破长夜,如远方雷响,风暴在即。艾莉亚听出泰温语气里的震怒,心想:他该不会以为我食言了,生气了吧。

      “我的大人。”两个士兵站直了。

      “你们在干什么?”泰温问。

      “她试图逃跑,”莱德说:“我们想给她个教训。您说过,不能接受这种行为。”

      “我说,若她试图逃跑,就带到我跟前。"泰温居高临下看着艾莉亚,眼神是莫测的冰冷。

      她摇摇头,还没从肚子一记重击缓过来。我没有,她想:我没有逃跑。

      泰温伸出手:“女孩,把剑给我。”

      艾莉亚慢慢把缝衣针递给他。猜不透他的意图。他不会信了吧?然而,他接过剑,一把刺穿莱德的喉咙。艾莉亚瞪大眼睛,看着他吐血,眼睛翻白。泰温拔出剑后,莱德倒地不起。

      宝利弗也很吃惊。当泰温转向他,他下意识往后一退。“这女孩对我有用,不得动她一根汗毛。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这是对所有人的警告。”

      “是的,大人。”他小声说。

      “鞘交上来吧,只是玩具而已。”

      他默默递了过去,脚底抹油般地溜了。

      泰温观察着剑身,把它插入鞘中。“缝衣针是个适当的名字,它的确细长。”

      “我没有......”艾莉亚终于说得出话了:“我没有逃......他在撒谎。”

      “我知道。”泰温说:“之前问你为什么没睡好,你撒谎了。下不为例。”

      艾莉亚点点头。

      “来吧。”泰温让她跟上:“我们得处理你脸上的伤。”

      那刀痕挺小的,也许会留疤,但并不明显。很好,若要用女孩做筹码,她必须安然无恙。

      泰温在书桌前坐下时,女孩颇有戒心地瞅了他一眼。泰温把剑放在跟前。艾莉亚的灰色眼睛充满疑虑,眼神不断飘向那剑,像小孩看着心爱的玩具。

      不......不只是玩具。她知道怎么用。泰温到的时候已经死了一个。女孩的骑士梦不单是说说而已,必要的时候她不会手软。

      这个认知使泰温眼中的艾莉亚更加有趣而危险。

      “侍卫不会再烦你了。”泰温说:“若他们还不受教,就是以身试法的蠢蛋,我会处置他们的。”

      艾莉亚点头,她很安静。不知道刚才的打斗是否让她受惊了。她还很年轻。没记错的话才十三岁,泰温想,比乔弗里小两岁。女孩的聪慧常使他忘记她的真实年龄。

      “他们夺走你的舌头了吗?”

      "没有,大人。”她小声说。

      "他们有对你怎样吗”艾莉亚摇头:“我没让他们得逞。”

      泰温点头。“你尽早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办。明天会议上不希望看到你撞翻酒杯。”

      艾莉亚咽下唾沫:“是的,大人。”她看了一眼剑:“您要怎么处理缝衣针?”

      “放在你够不着的地方。”泰温说:“我保证会好好放置。”

      艾莉亚又点了下头。有些话似乎如鲠在喉,话到嘴边口难开。优柔寡断不是艾莉亚的作风。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没心情猜。”

      艾莉亚别开目光,盯着双手。“也没什么,就是......”她呼出一口气:“谢谢您,大人。谢谢您救了我。”

      啊,原来如此。顶撞威胁什么的她说得可溜,但谢字却不好说,仿佛是个陌生单词。泰温想:狼确实很少需要答谢狮子,尤其是一匹被俘的狼,难怪她会别扭。

      “你无需谢我。”他说:“你对我有价值,我不能让那些侍卫动你,若他们对你动了手脚,我儿子可能要付出代价。明白吗?”

      艾莉亚点点头,对答案还算满意。这样一来,她就不欠他什么。

      “很好。”泰温说:“去睡吧,我不会说第二次。”

      她顺从地转身,到帐篷的一角躺下。泰温一直关注她的动静,直到平稳的呼吸声传入耳际,代表女孩进入梦乡。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公文上。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场漫长战役。还有更多战争在未来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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