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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玉无缘（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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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行皇、玉二人一切从简、策马急奔。这一仗幽州华王挂帅，三万先锋于厉城全军覆没，倾朝之兵伤亡惨重，公主纯然以国相托。与其说皇、玉二人担心华王，不如说是更担心金衣骑伤亡。当然，他们也想会一会那个威震四方，逼得金衣骑寸步不能进的青州凤王风惜云是如何英姿。
那日战况是由冀州四将中唯一的女将寒霜将军秋九霜向皇朝报告的，消息一传到阿九耳里，她就寻上无缘要求同去。她揪住无缘的袖子，左右摇着撒娇道：“公子可是要去厉城？能带上阿九吗？”
无缘一愣，“怎么听说的？”
阿九瘪着嘴，不高兴地松了袖子，用脚跺了垛地上的灰，嘀咕道：“阿婆都开始收拾公子的衣服了，肯定是要去了嘛。”
无缘一时还没察觉出这个“出门”和“去厉城”的信息差别，只是先一步拒绝，“好好留着。”
“公子为何不愿带我？”阿九问着，语气里带着不甘。
“那是战场。”很平静的一句话，却有着很强的压迫力。
“可是……可是公子您和皇公子都走了，阿九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嘛。”阿九委屈地望着无缘，明明这个姑娘几个月前还是一副媚相，结果现在不知道学了谁的装可怜技巧。
无缘实在拧不过，只好同意让她跟着秋九霜回冀州。这一准许，到让阿九偷入争天骑变得更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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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日，无回谷，风王血凤阵对战华王金衣骑，华王重伤，金衣骑大损。
同日，阿九随军出冀州入青州，直逼青州晏城。晏城内忽然出现一封加急信，守将李羡携五万禁卫军赶赴厉城助阵，只留上将包承同五千风云骑守城。
五月十二日，无回谷，风王血凤阵血凤凰对战皇朝金衣骑，两败俱伤，也算平局。风惜云凤啸九天对战玉无缘无间之剑，凤缓剑偏，未得胜负。
同日，五万争天骑围攻晏城不下，僵持一天一夜。
五月十三日，秋九霜取箭弯弓，守将包承陨，城灭。禁卫军李羡得报回军，途中又遇五万争天骑，不敌，全军覆没。
五月十四日，风王得信，点一万风云骑走鹿门谷，欲杀秋九霜为包承报仇。
五月十五日，风王射皇将于鹿门谷，以一万之众袭歼五万争天骑。
五月十六日，风王抵晏城。
五月十七日，风王收晏城。
同日，秋九霜领争天骑达无回谷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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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明明太阳高挂，可阿九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这数月的奔袭，满目荒凉、处处血痕，一条条人命在这大争之时显得过于渺小，这与数百年前久罗山上的那场屠戮又有何差别？
虽说玉无缘让她跟着秋九霜回冀州，想将她庇护于暂无战乱之处，可阿九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一路跟着秋九霜的军马最终还是潜入了无回谷。
无回谷，何人无回？
捧上炊事官热好的干粮，阿九提起精神，沉重地往中军大帐中走去，像是赴刑场似的。虽没想好应该以什么说辞说服玉无缘，让他把她留在身边，但总得试试，不然这军营她可就留不了了。
“青州王卫折笛见过皇世子、玉公子！”这是一个年轻且陌生的声音。
离大帐两步外的阿九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明日不是还有无回一战，怎么这个时候青州有使前来。
“奉青州王命，求冀州焰印、玉家天印盖此丹书，还九罗之清白。”
“砰。”手里的盏具已尽数跌落。
“何人！”屋内的皇世子怒语。
数十位步卒听令以军械围指。
玉无缘同皇朝出帐后，看到的便是穿着过大士卒军服，身体直颤的阿九。
她抬眸，眼已红透，满面泪痕，那眼神有痛惜、有感激，有万千情愫，可最终化为平静、空灵。她缓缓向玉无缘、皇朝和那位折笛先生走去。围着的步卒似是被这气场所撼，竟缓缓退去，留出一人可过之道。一步一顿，一步一礼，这礼法虽然对面的人从未见过，可他们心下都明白，这庄严到极致的古礼应是传自于久罗。
“九，谢青州风王，谢皇世子，谢玉公子。”话毕又拜，双手置于额前贴地再起，心中默念，愿亡灵得安息，愿生灵可长存。
“砸了二位的餐食，九深感抱歉，若来日山门打开，这一餐总会还的，”这样的阿九也是两位不曾见过的模样。
“要走了吗？”玉无缘出声。
“嗯，该回去了。”阿九答。
“珍重。”
“还会再见的。”阿九笑着望向玉无缘，一定会再见的，还有欠着的东西没有还。
“好。”
无回之战到底是何结果，对她而言不再重要，阿九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该回家了，回到那个阔别三百多年的地方。盛极一时的灵宝天地，她要在山门开放、王族归来前，倾力重塑。
将毕生修为倾覆心脏，须臾后，一棵浅碧色的珠子显现，充裕的生命力缓缓地向地面覆去，那是三百年前祖辈所予的，集久罗山灵全部生命力于一体的灵珠。这三百年，阿九得以化作人形原就是因为这灵珠，灵珠若散，灵力难存。
“吾愿以吾之灵魂奉祭，愿神赐灵予吾身，愿还此地芳华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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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几番春秋，雪已消融，万木归春，却是出山好时节。
阿九随着冥冥之中的那方指引，来到了一座孤山，山上有人在奏着琴曲。
“那一晚高山峰所弹之曲，我将之取名为《倾泠月》，这张无名琴也随此曲名，一起相赠，以贺你们新婚之喜。”
是玉公子的声音，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姑娘，素衣雪月，风华绝代。
此生无缘，唯愿你一生自在舒心。
玉无缘走出半里后，倚坐于一颗树下，闭目调息，半晌后才睁眸起身。
“公子，”阿九从偷匐的树上一跃而下，语气中藏着初见那时的灵动与轻快，“那就是风女侠吗？确实称得上风华绝代。”
“你怎么来了？”无缘无力地笑着，还能同这个小姑娘见上一面，也算不错。
“公子还记得这个吗？”阿九拿起别在腰间的钱袋子，那是当初算命的报酬。
当然记得，毕竟这也是他头一次不自己算命。
“公子付了钱，可阿九还没给公子算过命呢，这笔账得还！”
“好。”
“公子伸手！”
玉无缘依言，那是一双如玉一般的手，如果不是那淡极了的纹路让人看了惊心，那双手应该能被当做艺术品来看的。
阿九看着这双手，心疼极了，可是面上却不露分毫。她嘴上戏言道：“阿九已算出，确实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命数。”
话毕，玉无缘还来不及反驳，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生命力，从他的双手渐渐蔓延至身，他惊诧地望着阿九，却见她的黑发渐渐转青，她的双手也满满缠上青藤之纹。
“阿九算命算的可准了，公子，你说呢？”
按下心头痛楚，无缘点头，“是，比我厉害。”
“嘿嘿，公子可算是夸了阿九了，这话定要记下。”虽是笑着，可阿九清眸中的疲态掩盖不住了。
“之后打算如何？”
“之后？总要回家的……”
“好，”我们回家。
阿九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久罗山，回到了下山前的那刻，无数的山草后辈召唤着她，“阿九姐姐，要走了吗？”
“嗯，你们的阿九姐姐欠了人钱，定是要还的。”
“阿九姐姐还会回来吗？”
“当然！”埋骨的地方总该是家……
公子呀，你可愿意再多等等，久罗山草生命力最强了，阿九总会再化人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