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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除夕(二) ...

  •   “喜欢我怎么就是骂人了?”明娪气得疾言厉色,声音过高将房梁上的灰尘都震下来不少。

      她本是想问个明白,然后再善意提醒,省去许多口舌麻烦。想不到竟得到这样的回复,着实伤人。

      景驰揉着耳朵,忍笑道:“抱歉啊明姑娘,不知我做了什么令你误会之事,不过我并没有那种意思。”

      漆黑的瞳仁转了两圈,虽然会错了意,她倒没有十分尴尬,只是疑惑,“可是你不是为了救我折返回来的吗?”

      “是云遥姑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咳咳,逼我回来的。”

      明娪闻言一怔,竟有一股感动涌上心头,虽然平日里云遥总是同自己吵吵闹闹的,到底是她这丫头在意她的死活啊!

      景驰说着说着,瞧见她眸中水光,铁石心肠亦柔软了一瞬。

      “可是你还总是这样盯着我看!”她抬手一指,“现在也是!”

      景驰收到这般指控,赶忙将目光挪开,虚与委蛇。

      “被烟火熏了眼睛罢了。”

      明娪挑眉,逼问,“能不能说实话?不说我就拆了你家祖宅。”

      她不是说大话,这饱经风霜的砖墙恐怕一踹就能倒了。

      “不过是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

      “好奇明姑娘究竟好在哪里,能让京中的皇子公子举子们纷纷折腰。”他可是在为了保住自家祖屋做贡献,否则这点算不上是君子之为的想法他是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可得到了真相的明娪看上去仍旧有可能会在震怒之下拆屋啊。

      景驰已经做好了随时抓着细软包袱逃出去的准备,却见她皮笑肉不笑问道:“那景公子如今找到答案了没?”

      “明姑娘灿如春华,姣如秋月,芝兰玉树,知书识礼,宜室宜家……”

      “够了!”

      幸好明娪喊停,不然景驰再也多想不出一个赞美之词了。

      明娪抱膝而坐,嘴角向下的趋势十分明显。她虽然不打算拆屋了,但是还在生闷气。

      可惜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是啊,她都一天一夜没喝水吃饭了,如今还在这破房子里受气。

      “那个……明姑娘要不要喝点粥?”景驰不知从身边何处举起了一个海碗,内里的粥冒着热气,很是诱人,“方才你醒来之前,刚刚在火上热好的,如今正好放温了的。”

      明娪一面继续生气,一面勉强接过了碗来,仔细一瞧,里面莲子、花生、松子一应俱全,一看便都是腊八节时做粥剩下的材料,香气四溢颇为诱人。

      算一算日子,今日都腊月廿八了。明娪狐疑,这祖宅中无人,有谁会留下腊八粥的材料?

      “这粥是哪来的?”

      “镖队的弟兄们临走前留下的水和米。”

      “你不喝?”

      “你饿了许久,你先喝吧。”

      既然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在寒冷的冬夜里喝一口热乎乎的粥,大概也能让她的心情稍稍变好一些。

      看她专注喝粥,景驰稍稍松了一口气,并且开始说一些别的岔开话题。

      “昨晚敲晕了魏均,我们将他连同他手下那些人身上的过所文书与印鉴令牌悉数烧掉,然后当作劫匪捆去官府了。”

      明娪扭过头来,吃惊道:“送官府?这样一个小地方的官府,能困住他们这几尊大佛吗?”

      “困不住,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么?”

      明娪是想反驳,但细细想想确实如此。

      他们至今都不知道京城中局势如何,就算如今吵嚷着说这几个被捆住的是反贼鹰爪,也不可能有人相信,更有可能是鱼死网破。

      “如今困住他们一阵,待去西安,那里道路贯通,我会尽快写信去京,告知父亲这里发生了什么。反正我们在此处遭遇皆是他一手造成,接下来的麻烦也该由他去操心。”景驰神情淡淡,明娪却感受到了很大的怨气。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过既然她爹都不与景家来往了,他家这本经她也就没有兴趣阅读了。

      她突然想到,景驰对她如此恶劣,那么或许当初她爹如此坚决根本就不是为了官声,就是因为他家家风不正呢!

      她这样想着,没有发觉自己如今盯着景驰的模样与他一般无二。

      “对了,你的画。”景驰忽然抽出一个画筒,明娪的眼睛亮了。

      她之前还颇为紧张的画卷,睡醒之后竟忘了。

      接过了画筒,她面上如沐春风,将方才的深思熟虑皆抛诸脑后,“多谢景公子!”

      景驰倒有些不习惯了,“咳,这画有如此重要么?明姑娘昏睡前还惦记着。”

      “嗯。”她放下了粥碗,还在衣衫上小心的擦了擦手,才远离了篝火展开了画卷看了一眼。

      景驰也忍不住好奇,眼神探了过去,看见那画卷中隐约似乎是山水,没有落款也没有题跋,不像是什么名家真迹。

      明娪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收起画卷,“因为……这是我画给长公主看的呀。”

      难得看她脸上会有如此美好娴静的神色,景驰不由愈发好奇了。

      “我只听说……淳宁长公主似乎身体不大好?”

      明娪叹气又点头,何止是身体不大好,淳宁长公主自幼便有弱症,成婚生子后,身体便每况愈下,如今也只能终日卧病不起,如何让人不惋惜喟叹。

      见她不愿提起,景驰便也不问了。

      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她道:“云石镇如今还是危险万分,明日天亮我们便速速启程去西安,明姑娘睡了许久,我可是疲惫得很,先去睡了。”

      “等一下。”

      他走到门口处,才听到身后一声充满犹豫的呼唤,明娪望向,一改方才对他的态度,反而眸含柔光的殷切起来,“景公子,你们离开京城时,淳宁她还好吗?”

      “长公主府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传出,想来长公主应是无事。”

      “那……我家呢?”

      “那至少他们在宁王到京之前,还是安然无恙的……”她终于稍微放心了一些,虽然不愿,还是勉强道,“谢谢你。”

      景驰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明姑娘在外自由自在,想不到心中还是有所挂念的啊。”

      她皱眉道:“当然了,是人就有牵挂,难道我还是那无心无肝的木偶泥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景驰皱眉,这女人变脸同翻书一样快,还是速速远离为好,于是又嘱咐了一句“留心点火”,便匆匆离开,到隔壁寒风中安眠。

      这一夜北风呼啸,这破败的老房子中实在没有什么好睡眠。

      天边将白之时,明娪便向那没了明火的柴堆上浇了水,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景驰亦然。

      连年在四处游走,骑马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跨上了镖队留下的马匹,她不得不再多嘴问一句。

      “可是我们要走哪条路才能出城?”

      “方镖师为我详细讲解了那条路,我自己还来回走了数次,已经记住了。”景驰也上马,这边出发。

      两匹马一前一后,绕过了险峻山路,终于离开了危机重重的云石镇,向西安方向进发。

      这一路上,寒风逼人,再加上他们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互相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云石到西安城的路要走三四日,他们当日还是要途径小城,投宿客栈。

      本都是衣着光鲜的京城人士,如今却都灰头土脸。让店家还看来不过像是哪里来的外乡人。

      “呦,小两口这是赶着回家过年呐?”

      明娪黑了脸,想要开口却被景驰抢先,“我们是兄妹,两间客房。”

      明娪咬牙,就是兄妹她也不想和他装!

      于是明日再上路时,明娪终于主动开口。

      “景公子,之前言之凿凿说过不喜欢我,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景驰觑了她一眼,心想这女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明娪在马上舒了口气,笑眯眯对他,“那就太好了,并且你最好以后也别改变主意。”

      景驰高声道:“明姑娘放心,从现在起到百年之后,哪怕在下的牌位已经被摆上了景氏家祠,也定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明娪本该欣喜,此时又觉得他似乎像是在骂自己呢……

      “咳咳,总之昨夜我辗转反侧,想到景公子是人中龙凤,看不起我这蓬门荜户出身的小吏之女,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也不该时刻盯着我,简直令人发毛!”她露出了瞧见十只苍蝇绕着自己飞舞时才该有的表情。

      “不过……想到到底是是你救我出了客栈,从前之事我便不做计较了。可是日后你不要再妄图窥探任何与我有关的事,我爹也算有点远见,我们到了西安后便继续当陌生人好了!”

      她一番真知灼见,表情夸张,景驰听了后却是冷漠淡然。

      “呵,明姑娘在被我带出云石镇的山路之前可不敢说这样割袍断义的狠话吧?”

      他策马放缓了脚步,凑近了她,轻声道:“若真要如此,请你先将我家祖宅住宿费、修葺费用付清,再割袍断义,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最让我疲倦的就是写内容提要,这章实在想不出了,先这样吧
    或者评论征集一下每章有趣的内容提要,被采纳有大红包(前提是有评论的话,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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