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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雨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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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放下全部战利品,明娪已经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不出意料的,听到响动的云遥已经飞快从隔壁跑来,不减速的直接撞向床铺,与她并肩,“今夜过得如何?”
“我的腿快断了!”明娪哀叹道。
云遥笑道:“多亏我给你找了个帮手吧?否则还不知你要多累呢,嘻嘻!”
她的嘻嘻话音未落,便已经被迎面一掌打断,“你还好意思说!谁允许你这样自作主张了?”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云遥被明娪的手掌盖住了视线,还好嘴没被捂住,“虽然你离京许久,但这段时间不都是有我陪你吗?我担心若我不在……”
“如若我需要一个人在我耳边不停唠叨她如何担心我,我当初留在京城天天面对我娘便好了!”
“你娘若是不疼爱你,她何必天天唠叨担心?我也是一样啊……”
“你你你,你还想占我便宜?”明娪生气,抽回了自己的手,“我真不懂,自己的终身大事就摆在眼前,你不去操心,终日想着我的事做什么……”
“所以你答应了与景公子他们一起走了吗?”
明娪猛翻白眼,她刚刚的苦口婆心,云遥全都没听进去。
“还没有。”
“还没有,就是说快要答应了?”云遥笑逐颜开,满意于自己的一番运筹帷幄。
不知怎的,明娪忽然又想到方才在街市上那个口无遮拦的糖葫芦小贩,还有景莹的童言无忌,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她翻了个身,闷声道:“总之,你别再为我担心,我也不再为你担心,那样就最好了。”
整个年节终于尾声,方天恺先走一步,回蒲州老家打扫房屋,做些准备。云遥与明娪则又逡巡了几日,终于也踏上了去蒲州的路。
虽然明娪依旧不曾答应与景驰同路而行,可他们如今要一同去参加同一场婚礼,一路上谁快些谁慢些的,也总能在半路或客栈碰见。
总之雨水那日,最后抵达蒲州城时,明娪不记得这些天费过多少口舌与景驰吵架,也没算清自己究竟被他捉弄几次,总之她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日是走在旅途上,却从没有一段时间如这次这么充实到身心俱疲。
方天恺早得了消息,在城门外迎接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方家在郊外乡下有三间旧屋,数亩田产,但方天恺常年在外奔波,家中也是无人打理,也是也是为了婚事,他才抽空回乡招揽工匠重修旧屋。
幸而他在城中还有早年置办的一间不大院落,如今已经收拾妥当,正好能让云遥与明娪住进来。
只是住两个姑娘还算宽敞,若要再塞两位客人,就显拥挤了……
进城路上,听方天恺说完,景驰倒是无所谓,直截了当道:“我与莹儿本就是要住客栈的。”
明娪有片刻纠结,云遥是方家未来的媳妇,住进去虽然早些却也理所应当,而自己……好意思蹭住吗?
思虑中,她不经意转头望向马上的景驰,发觉那戏谑促狭的目光正正好好也在自己身上。
她赶忙转过头来,皱眉发愁。还是厚脸皮的借宿在方天恺家吧。
正月将过,如今天气已经回暖不少,蒲州城内一草一木皆是万物复苏的欣欣向荣,然而城中人与人之间的气氛却总有点不能言说的古怪。
路过街边茶肆,里面的客人似乎在谈论着京城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宁王。
他们一行在云石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人听了,皆是紧张起来。云遥赶忙问向提前回来的方天恺,“京城中出什么事了?”
“哦,这一两日里传来消息,说那个什么宁王似乎想要谋反,但也没成,现下被皇上抓了扣在京城。”方天恺也是一知半解,只能说个大概。
明娪与云遥对视一眼,看来宁王谋反是真的,但如今京中已经恢复平静。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听闻此消息的景驰,只见他眉目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天恺挠了挠头,对云遥道:“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原是京城公主府的人,这样的消息,我应该一早得了便告诉你的。”
“没关系,我们只是关心长公主的安危而已。”云遥牵了牵他的袖口,对他低声道,“待我们回去,我再将此事原委详细告诉你。”
明娪终于忍耐不住,让自己的马等候了景驰片刻,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景驰依旧沉思,“宁王……是不是曾经与你有婚约的那一个?”
明娪哭笑不得,千万句辱骂只能先化作两个字,“不是!”
许是她澄清的力度过大,声音过分宏亮了,四周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马上那个怒气冲天的女子,连道旁枝丫上几只鸟都被惊得飞离了这多事之地。
景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再一抬头已经不见明娪人影。
随后来到了方天恺的小院,确实不大,但好在干净整洁,窗明几净。明娪自觉的背着自己的行李向厢房走去,云遥则被劝去了正房。
“成亲之前,我会继续住在镖局,你住在正房便是。”
“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很快你便是这里的女主人。”
……
明娪有些听不下去了。
一连数日,云遥一直都很忙,今日去乡下查看田产,明日要去镇上请裁缝量衣,有方天恺在,明娪能参加的寥寥。
这日云遥又在方天恺陪同下去乡下看田了,天气阴沉沉的,明娪自然是留在院内安静养生。
“咚、咚、咚。”
有敲门声。
明娪皱眉,蒲州城内她可没有熟人,若有人敲门也是来找方天恺的,她没想理会。
可这人还就敲起来不停了。
天气湿冷,她不得不走出门,开门前又担心会否是魏均之流找上门来,小心出声询问:“是谁?”
“是我,景驰。”
景驰啊,她虽然听到这个名字便头痛,但好在安心。
她开了一条门缝,便近距离瞧见了一张俊俏面孔。
“依门而窥,不是君子之行吧?”她打开了门。
景驰并未入内,也站直了身子,淡淡道:“倒也不必明姑娘来教育我如何做君子。”
“有事吗?”她问道。
“云遥姑娘呢?”景驰反问。
“去乡下看田了。”她回答。
“喔,那你跟我来。”
明娪狐疑万分,甚至觉得他会不会是想趁云遥不在她身边,绑架她?
不过想想景驰用那碗口粗的木棒击了数下才将魏均击晕的英姿,恐怕要孤身绑架她还有些困难。
回去屋内披上了厚实外衣,出门后看了看那阴沉如墨的天色,又回头去取了一把伞,然后才栓好了门,同他出门。
“莹儿妹妹呢?”她不过寒暄一问。
景驰轻声道:“天气不好,让她留在客栈了。”
明娪腹诽,你也知道天气不好,还要拽我出门?
她又问:“她没再想着要兔子的事吧?”
景驰轻笑一声,“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明娪也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蒲州城背靠黄河渡口,是通商运输的要地,如今将过正月,城内来来往往的商人货队不少,茶肆酒馆生意也很兴隆。
景驰闲庭信步,绕过了繁华的街市,来到一间安静茶肆,礼让明娪先坐,随后自己也坐在了窗边。
此时窗外一阵湿冷的寒风,带来了细小的冰珠,外面竟然开始下冻雨了。
他们皆不为品茶而来,只是要了最寻常的旧年春茶。
热汽袅袅而起,明娪手握茶杯,才一点一点觉得双手重新有了感觉。
景驰这才道:“前日收到了京城来的回信,我大致了解京中目前的境况了。”
“是景世伯的回信?”她赶忙问道,“京中究竟如何了?”
“宁王确实在年下入京时便阴谋起事,但今上也不是没有预料。在宁王忙于联络诸臣时,他在京城的势力已经被都督府悉数拔去,他自己也在除夕之夜被当场抓获,如今已经被下刑部大牢。”
得到了这样确切的消息,明娪终于彻底松了心,“这样啊……似乎也就算是虚惊一场吧?”
景驰却平静道:“京中确实并没有一人因宁王之乱而伤亡,但此事还有后续。”
“什么?”
景驰低声道:“宁王被抓后,节日还未过完,太后便离宫去山中寺庙为国祈福了。”
明娪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今上与宁王皆是太后所出,太后从前便是偏疼幼子些,难道……如今是在用自身行动逼迫今上吗?”
如若真是这样,看来京中局势,依然是暗潮涌动。
景驰又沉声道:“宁王在狱中从不肯招供,口口声声只有一句话,说他才是先帝遗诏中被属意的储君,今上登基实为矫诏。”
明娪赶忙左右看了看,虽然四下无人在留意他们说些什么,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在这茶肆中说出来,真的不会有性命之忧吗?!
“景公子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明娪紧张兮兮,埋怨道,“这么要紧的话,为何不在屋内说?”
景驰看向她的目光略带嗔怪,仿佛在笑她这样的规矩都不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君子之为。”
……
“你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会不会觉得这样两段之间没有空行太挤了呢?
因为之前都是空一行,这次就试试不空会是什么效果……
如果大家都觉得太挤那就集中改一波~评论留下你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