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山河同筹》潮水朝生

5、第五章

　　梁书伸出手接过女儿，仔细打量了一眼。

　　“看上去你过得挺好的，面色也红润。”

　　齐豫冲妈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学校条件挺好的，我又不会受委屈。”

　　坦白说这不是母女俩这周第一次见面。周三其实有一节美术课，但是因为体检被占用了。齐豫周三下午在班级外面走廊上看到走过的梁书，母女俩也没多说话，找了个楼梯角落说了几句话上课铃就响了。

　　梁书倒不是很担心齐豫住宿。自己女儿自己知道，家里面把她教养得很好，知礼守分寸，性格也不是有锋芒的类型，很难与人产生龃龉。齐豫以前虽然没有住过校，但是每次寒暑假都经常在国外参加各种类型的夏令营，十几二十天都能把自己照顾好，是个省心能干的孩子，自立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

　　她搂着齐豫的腰，跟女儿说着话，一边往路边停着的车走去。因为梁书每天要从租的房子到精英高中上班，所以刚来江州就弄了一辆车。车在她一个朋友名下。她们来江州的时候没买房，全家只有齐豫有江州户口，她又还是个未成年，买车手续会麻烦。梁书就从朋友那里随便挑了俩中档的大众开着。

　　周六早上梁书和齐豫晨练结束后换了衣服去喝早茶，说说话，母女俩喝茶吃点心，晃晃悠悠地坐到了中午一点。

　　下午齐豫在家里把学校的作业写完，差不多也就四点钟。她练了练琴，去换了身衣服。

　　梁书要带她去明珠塔的旋转餐厅吃饭，饭后夜游浦江。

　　北京和江州是不一样的气韵。齐豫坐在267米的高空，从旁边的落地窗俯瞰整个江州。夜晚霓虹斑斓，城市车水马龙，有一种惊人的繁华迷乱。

　　齐豫身上穿着一条小黑裙，头发绑了个高马尾，穿着颇正式。梁书在对面吃蔬菜沙拉，穿着烟灰的雪纺上衣和绸缎裤子。她一般不吃晚饭，如果吃也只会吃沙拉。周围来往的人也都是正装礼服，谈吐含蓄。

　　吃完晚饭，梁书带齐豫夜游浦江。她们登上夜晚的游轮，梁书搂着女儿，给她指着看远处的风景和炫目的霓虹。

　　齐豫之前没有来过江州。梁书曾经在这里度过大学四年的时光，因此她也很希望女儿能爱上妈妈曾经呆过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就飞回北京。当初商量好的，每周末都会回北京一家团聚。

　　傍晚的时候齐豫和爸爸道别，和梁书又飞回了江州。回家取了书包，梁书还给她装了点护肤品和长袖长裤，齐豫背着一个大包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回了学校。

　　进宿舍的时候舍友们早就回来了。洛婷还在吃晚饭。齐豫问了其他几个人都吃过晚饭了，犹疑地从包里掏出包密封装的北京烤鸭：“那你们还能吃得下吗？”

　　“能！”于小年从床上跳下来，“那必须能！”

　　看舍友们都挺期待的样子，齐豫就把包装剪开了。今天新买的，做好就封袋了，烤鸭肉质还很新鲜。她拉开背包，拿出两个塑料盘子出来。

　　“哇，这你都准备好了。”洛婷惊叹道。

　　“带给大家吃，肯定要准备好盛它的器具啊。”齐豫说，小心地把鸭子从袋子里推进盘子里，又掏出锡纸包着的薄饼放进另一个盘子，还有袋装的甜面酱。

　　“可惜了，学校没微波炉，能热一下就好了。”齐豫微微有点遗憾。

　　“没事儿，这又不冷。”于小年用筷子撕下一块鸭肉往嘴里送，一边道。

　　“哎，豫豫，你这周末回北京了？”何佩佩戴着手套抓个一个鸭腿，问道。

　　齐豫嗯了一声，用筷子给洛婷喂了块肉：“我爸还在北京嘛，每个周末我都回去看他。”

　　于小年咂舌：“那你这周末可真赶，你作业写完了没？”

　　齐豫：“写完了。”

　　于小年咽下鸭肉，睁大了眼：“齐豫，偶像！你数学练习册最后两个大题等会儿给我看看行不？我实在写不出来了，感觉脑汁儿都快被榨干了。”

　　“行啊，你吃完从我书包里拿呗。”齐豫说：“要是还不懂就叫我，我给你讲。”

　　“这什么味儿，”门口响起一道声音，几个人转头看，隔壁的林妙妙站在门口吸着鼻子，探进个头来：“你们在吃什么？”

　　于小年不引人注目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齐豫稍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招呼她：“林妙妙，我带了烤鸭回来，你吃吗？”

　　“吃吃吃！”林妙妙闻着味儿就跳进来了：“哇塞！全聚德！”她一眼看到丢到桌子一边的包装袋：“你们可以啊，大餐！”

　　齐豫笑了下，给她递了个手套。

　　几个女生在吃东西，齐豫靠在一边桌子上看手机。今天晚上任老师应该会来收手机，她趁着这个时间和爸爸在微信上争分夺秒地聊天。

　　等林妙妙吃饱喝足，回她自己的宿舍，齐豫挥手和她道别，一看这几个人竟然把一只大鸭子给吃完了。

　　她吃了一惊：“天哪，你们没事吧？那可是八斤的鸭子，你们就吃完了？胃里有没有不舒服？”

　　“你这么说，”于小年摸着肚子，一边打着饱嗝：“我就觉得有点儿撑了，不行我站不住了，我坐会儿。”

　　“别坐，”齐豫过去把往椅子上瘫的于小年拽起来：“在宿舍里走动走动，消消食，你这坐下容易积食，你们俩有没有不舒服？”她问洛婷和何佩佩。

　　洛婷摇摇头：“我们没吃多少，小年吃得多点。不过大部分都被你们班那个林妙妙吃了。我都怀疑她的胃是个无底洞，要不就是大胃王。”

　　齐豫先是松口气，一听这话又迟疑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她确实是胃口挺好的。”

　　“那简直是太好了。”于小年‘哎呦哎呦’地揉着肚子在宿舍里走来走去，一边道：“我就没见过比她更能吃的女生。”

　　“消你的食吧。”齐豫没好气地说，一边问：“你作业本呢？我帮你看看你的解题思路哪儿出了问题。”

　　“柜子第一层。”于小年飞速说道，狗腿道：“传说中的人美心善也就是我们豫豫了吧。”

　　齐豫白她一眼：“别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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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开学，上午第四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说要对班里同学的体质进行个摸底测，女生跑八百和做仰卧起坐，男生一千米，还要测引体向上。

　　话一出班里一片哀鸿，尤其是要跑八百米的女生，都白了脸。

　　“也不早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是哭丧了脸的邓小琪。

　　“完了，我腿有点发抖，等会儿我跟你跑吧。”于小年小声对齐豫说。

　　“别，”齐豫小声道：“你别跟我，会后悔的。”

　　于小年满脸疑惑，还没来得及问，体育老师一声口哨响彻天空。

　　“跑！”

　　女生们乱哄哄冲了出去。

　　跑出五十米左右，于小年瞪着齐豫的背影，才知道她的话什么意思。

　　“我去！”跑完一千米坐在草坪上休息的男生们看着女生们跑步，江天昊指着齐豫，忍不住道。

　　一班的男生都坐直了身体，探着头看过去。

　　“班长这么猛吗？”

　　“我的乖乖，你看她那腿！”

　　到第一圈结束的时候，齐豫已经甩开第二名的女生将近四十米了。男生们都站起来，纷纷高喊：“班长加油！”

　　其实齐豫现在还挺游刃有余的，呼吸有点急促，但胸腔还没到不舒服的程度。听到班里的同学给她加油，她笑着扭头看了眼，再转回头的时候加快了速度。

　　“哦哦哦！”班里的男生欢呼声更热烈了。

　　“真看不出来哈，齐豫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跑步那么强。”江天昊和他的狐朋狗友说道。

　　钱三一还安静地坐在草坪上，目光也放到了跑在最前的人的身上，颇有些意外。

　　齐豫冲过了线，放慢了速度，听到体育老师的声音：“三分整！”心里松了口气，叉着腰在跑道上慢慢踱着步。

　　结果一走回去了就被男生们的欢呼给整懵了。

　　“什么情况啊你们？”她两手叉在腰上，还有点喘。

　　“班长无敌！”“班长威武！”

　　江天昊更是蹿出来深情地握住她的手：“班长！咱们下学期的运动会跑步项目靠你了！”

　　齐豫抽了下嘴角，于小年喘着粗气从一边蹦出来，甩开他的手：“去去去，分组仰卧起坐，你一边去。”

　　“咱俩、谁，谁先啊？”

　　齐豫看于小年气喘吁吁的样子，说：“我先吧，你扶我。”

　　那边，邓小琪跪坐在林妙妙脚踝处，两手搭成棚挡着阳光，心情近乎崩溃。

　　“怎么这么晒呀，晒死了，呜呜呜晒黑了怎么办。”

　　林妙妙挣扎着做完最后一个，听到体育老师结束计时的声音摊在垫子上。

　　她伸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于小年正跟老师汇报齐豫的成绩：“56个。”

　　林妙妙喘息着说：“你说、你说那齐豫怎么就没有个不擅长的东西呢？成绩好就算了，体育也那么强，真不给人活路。”

　　“你又知道她成绩好了。”邓小琪一掌拍到她腿上：“都没考试呢，你怎么知道她成绩好。”

　　“那钱三一都说能跟得上他思路的只有齐豫，学霸都说她聪明了，那肯定比咱俩强得多吧。”

　　邓小琪张了张嘴，江天昊从一边蹿出来，拿着两瓶冰水殷勤问她喝不喝。邓小琪一如既往拒绝，林妙妙抢过一瓶来干了个底：“谢啦昊子！我正渴得要命呢。”

　　江天昊尔康手看着邓小琪起身走远，讪讪地把手放下，一扭头看到齐豫放开于小年的脚踝站起来，他伸手把水递出去。

　　“哎，齐豫！喝水吗？”

　　齐豫走过来，跟林妙妙打了个招呼，伸手，刚一碰到瓶子就被冰得嘶了一声。

　　“你怎么买这么冰的？都快立秋了还喝冰水？”她摆摆手拒绝了。

　　江天昊拧开自己喝了口：“哪有那么娇气？今天太阳这么大，林妙妙也喝了，她不也没什么事儿吗？”

　　齐豫低头，看着坐在垫子上的林妙妙，担忧地问道：“妙妙，你肚子不疼吧？”

　　林妙妙大大咧咧地不以为意：“有啥好疼的，不就是喝了冰水嘛，班长你想太多了。”

　　齐豫点点头，她没不舒服就行，她跟江天昊和林妙妙打了个招呼，就走回去了，于小年站在不远处等她一起去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