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知青女配》青析

2、家财

　　季玥心里这样想着，脚上的步子迈得却不慢。
　　季卫国青睐的人是队里最有威望的有根爷爷，以前也是族里的族老，不过新时代早不讲究那套了，但有根爷爷仍旧在队里很受人敬重，一般人家家里有纠纷请的都是有根爷爷来主持公道。
　　屋里的大伯父季卫国早听到外面小辈们的动静了，索性都是家里人，便让孩子们都进来。
　　有根爷爷年岁大了，拄着拐杖带着另几个季玥不熟悉的长辈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伯伯伯母们和她的父母，挤挤挨挨的站在炕头。
　　原来是大伯母碰掉了奶奶的梳妆盒，里面竟然发现了夹层，还藏着200块钱。原本以为老太太有三百块的傍身钱已经很了不得了。要知道现在城里工人一级工的工资也才28块钱，这300块已经是巨款了。
　　谁知道这盒子的夹层里还藏了200，这可是寻常庄户人家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按照老太太临终前的意思，这个“空盒子”可是要留给二丫头季玥做念想的，谁知道里面还藏了一笔巨款。
　　没想到这老太婆带着个拖油瓶吃他们大房的、用他们大房的，最后还把大半的钱留给了三房的闺女。想到这里，大伯母李荷花看季玥的眼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季玥对这个红色的梳妆盒子一点印象也没有，只依稀记得是奶奶的物件，上辈子这盒子可没落到季玥手里。
　　估计是中间谁偷偷昧下了。这样一想便想起来，难怪后来二伯一家都搬到城里去了，或许就是是二伯母偷藏了。本来以二伯的性子，分钱势必要闹腾一下的，上辈子安安静静的，估计就是偷偷得了一笔钱。
　　刘红芳当然也看见李荷花的眼神了，本来她是不打算给便宜女儿出头的，想到200块可是老婆子留给二丫头的，到了二丫头手里，还不是留给他们三房用？
　　刘红芳心下一转，替季玥挡在李荷花前面：“大嫂，这钱是老太太留给咱们二丫头的，咱们谁都不能私吞，这可是老太太的临终遗愿。”
　　刘红芳长得白白净净，一身崭崭新的确良的衣裳穿在身上，站在妯娌边上可是头一份的漂亮。她以往就看不上两个只会干农活的乡下妇人，这会说起话来也颐指气使的。
　　这点倒是和季瑶如出一辙，季玥站在边上想道。
　　“别跟我扯什么临终遗愿，好像谁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她李荷花吵架还没怕过谁，何况现在不争，什么时候争？这可是200块钱呐！“别说娘了，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是养在咱们大房的。这盒子连带里面的东西合该我们的，轮不到你们凑热闹。”
　　“哎呦喂，大嫂这胃口也太大了，也不怕撑死了！”石红霞容长脸，吊稍眉看起来泼辣十足，对着她狠狠啐了一口，“就你们大房是儿子啊？老太太的财产人人有份，咱家可是有老太太的三个大孙子，我们拿最多的才是应该的。”
　　季家的这三个媳妇，一个比一个泼辣，现在为了钱更是分毫不让。
　　“放你娘的够屁，我们大房可是长子长孙！”李荷花双手叉腰，泼妇气质十足，不大的眼睛都因为生气而硬生生睁大了几分。
　　石红霞也不怵她，大家一个村住着，谁不知道谁啊。再说了，都是儿子，凭什么大房总是占大头？祖宅是他们的、自留地他们最大、连老婆子死后的钱也要把着，她石红霞偏不依。
　　季有根就见不得人家家里吵吵个不停，他狠狠敲了敲拐杖：“二丫头，你说。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你说了算。”
　　季珍暗暗为季玥担心，这种大事那里是她们小辈做的了主的？何况这钱没被发现便罢了，现在都见光了，哪会留给季玥一个小丫头？
　　季玥悄悄握了握季珍的手，眉目不动“这虽然是奶奶留给我的，但是大伯父是奶奶的长子，合该大伯父说了算。”
　　季玥想好了，这钱肯定是落不到她手里了，何况她现在有了玉佩，明面上为了这200块钱跟长辈争，对她没好处。
　　季有根看了他一眼，这丫头心性还不错，赞许的点了点头“行了，卫国啊，你说说看。”
　　季玥话才落下，背上就挨了刘红芳一下。“这孩子说笑呢，这钱是老太太留给她做念想的，当然是还给玥玥了”刘红芳做不来李荷花的泼妇作态，她可自诩是城里人。但是季玥这死丫头，果然是白养一场了。
　　“有根叔他们都在呢，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季卫国实在是看不上老三，连个女人都拿捏不住，愣是被这个泼妇骑到头上。
　　季卫军一身旧工装穿得板正，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就是皮肤黑，不然准迷倒厂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轮不到刘红芳。就是这性子唯唯诺诺的，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在厂里干了十来年了，还是拿二级工资32块，房子也是老早以前分的一室一厅。
　　“这样吧，这钱加上原先的300合在一起一共是500，你们各家得150，剩下的50连同盒子一并给了二丫头吧”季有根可不耐烦一直呆在这里等他们掰扯个没完，马上双枪了，谁家里还没点事情。
　　季卫国最先同意。他爱面子，二丫头手里是一定要分一点的毕竟是老太太给她的，不然传出去没法听，村里的长舌妇们又多，免得那些人说他们长辈贪图小辈的钱财。50块钱不老少了，给个小丫头片子，也是他们长辈仁慈。
　　“凭什么？二丫头一个丫头片子分什么钱。老太太以前分家的时候，就我们二房吃亏，现在这50合该补给我们二房。”李卫民可不想就这样算了，儿子里面他最吃亏。老大有祖宅，老三有工作，就他们二房什么也没有。
　　季卫国从小就看不上这两个弟弟，老三要是个闷葫芦的话，这老二就是个吸血虫。“行了，就这么定了”说着狠狠瞪了季卫民一眼。
　　季卫民比季卫国小了五六岁，从小吃他的拳头长大的，就算心里愤愤不平，也不敢明面上反抗他哥。大不了趁人少的时候，让自家婆娘去一下二丫头房里悄悄拿走。闷声发财，他最喜欢了。
　　从小到大，李卫民偷鸡摸狗的事情就没少干，季卫国也不管他的小心思，50块连带盒子给了季玥，嘱咐她“放好了”。就看着丫头留不留得住了，留不住也是她的命数，老三两口子自己女儿都不操心，他这个隔房的伯伯何必费这个心。
　　季玥当然懂大伯的意思，她自然有藏钱的地方，这50块钱可是很大的一笔钱了，这时候的猪肉才一块二一斤。她藏在空间里保管他们谁也拿不到。
　　季瑶看了她妈一眼，死死盯着盒子。凭什么都是孙女，就这个死丫头搞特殊，五十块够她买好几身布拉吉了。死丫头，等着！早晚让妈把钱要过来。
　　刘红芳看穿了季瑶的小心思，不止季瑶，她也盯着这笔钱呢。这钱到了她手里，家里又多了些花用。她悄悄拍了拍季瑶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急，等回城再说。季瑶点点头。
　　季玥冷眼旁观他们的眉眼官司，不动声色。
　　一场财产纠纷就这样悄悄落幕，送走了有根爷爷他们，隔天就是老太太下葬的日子，季玥自然又一番伤心。
　　前来送葬的村里人，看季玥这样都夸这孩子有良心。更有好事的，问季玥今后的打算。
　　村书记的媳妇赵红梅仗着家里丈夫是个当官的，口无遮拦，当着大家的面儿就问开了“玥儿，这次可是跟着爸妈回城里了吧？”说着看看刘红芳的面色。
　　“是啊，爸妈是接我过去念书，正好户口一直在那边。”
　　“原来你是城里户口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咱们一样，是个老农民呢！”赵红梅丝毫不掩饰她语气里的讽刺，刘红芳这个女人连自己女儿都往外送，她怎么就这么看不顺眼呢！看她吃瘪乐的能多吃两碗饭。
　　“行了，玥玥你跟这些个乡下人怎么这么聊得来，干脆别回去了！”刘红芳是不会直接跟别人对骂的，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有失身份的事。说完她便硬拽着季玥的手，往老宅那边走。
　　赵红梅气不过，对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口水。
　　对于刘红芳的话，季玥完全不理会。他们还等着她替季瑶下乡，才不会放她在乡下呆着。
　　连着几天，季玥都为着奶奶的事情，没好好休息过。这不老太太刚下葬，季玥就撑不住发起烧来。
　　李荷花早看不惯家里这么多人吃饭，虽然他们都是交了粮票的，但是这粮票偷偷留给自家不好吗，犯得着给这些外人吃，没见小儿子都饿瘦了？
　　于是李荷花在吃的上面能敷衍则敷衍，不是野菜糊糊就是菜团子，就这伙食，爱吃不吃。
　　季玥想喝完稀粥都奢侈的很，晚上睡觉一直和刘红芳母女一个房间，自然也没工夫查看玉佩里的东西。
　　季珍给她端来一碗从李荷花那里抠来的姜汁红糖，亲自盯着她喝完。她拿过季玥喝完的空碗放在床头的樟木箱子上面，撇撇嘴数落道“还说会照顾好自己的，就是这个照顾法？三婶明明也知道的，却假装没看见。”
　　她不是故意拱火，她就是为季玥抱不平。
　　季珍说的自然是刘红芳，刘红芳和季瑶季玥住一个屋子，季玥发热她们俩肯定是最早知道。季瑶就不必说了，她和季玥从来不对付，也不指望她做什么。刘红芳好歹是亲妈，也完全不闻不问。
　　其实刘红芳心里头也有气，到嘴的鸭子，愣是让死丫头给弄飞了。她会有好脸色才怪，没磋磨季玥都算好的了。
　　如果是上辈子，季玥必定心里不舒服，说不定还会主动拿钱出来讨好刘红芳。这回她可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了，什么遥不可及的母爱，不要也罢。那种虚幻的东西，还不如自己吃饱穿暖来的实在。等她回城了，不再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自然要腾出空来给自己好好调养调养身子。
　　“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季玥不在乎道“说起来我这次和他们回去了，下次我们再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和她所谓的家人比起来，季玥更舍不得季珍这个堂妹。
　　说起这个季珍心里也舍不得，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不过她也不忍心季玥伤心，故意调侃她“你呀可是去城里面做你的娇小姐去了，倒是候可别忘了我这个乡下的穷亲戚。”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倒在床上。
　　“才不会，珍珍你可要给我回信啊，我会经常写信给你的。”季玥心里自然清楚，城里的日子也不会比乡下更轻松的，如今她盼望的反而是早点下乡。好在最多一个月罢了。
　　尽管两人都不舍得彼此，终究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季珍把她给季玥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平时用的东西。针头线脑、零零碎碎啥的。没啥值钱的，都算能用的上的东西。玥玥到了城里，三婶估计不会准备这些。
　　季玥认真写过季珍，仔仔细细收好，趁人不注意和值钱的东西一起塞到了玉佩空间里面，这毕竟是季珍的心意。
　　吃过晌午饭，刘红芳便张罗着一家人回钢铁厂。隔天季卫军还有工作，可不敢请假了，一天可要扣一块多的工钱。
　　于是季玥便带着为数不多的两套衣裳，和父母家人一道，坐上了去城里的牛车。
　　看着熟悉的场景越来越远，季玥心里默默的给自己鼓劲，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季玥了，她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这次她要狠下心来，即便有朝一日，他们求到她眼前，她也再不会理会了。她对他们所有的父母亲情，早在上辈子，都消磨干净了。
　　这辈子，她只是季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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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女主家里的人物关系的说明：
大伯季卫国，大伯母李荷花，大堂哥季明东19岁，堂妹季珍16岁，堂弟季明阳8岁；
二伯季卫民，二伯母石红霞，二堂哥季明南18岁，堂弟季明西16岁，堂弟季明北12岁；
女主家：父季卫军 母刘红芳，大哥季明江18岁，季瑶18岁，季玥16岁，季明海1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