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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陆追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

      床很简陋,用的是普通的老木头,胜在外面刷了清漆,免它遭受虫咬水蚀。这屋子似是许久都未曾有人住过了,有股淡淡的潮气,让人闻了愈加浑浑噩噩。

      他试着动了下手脚,却发现自己竟被绑在这木床上。双手双脚分别被绑住,系在床头床尾。他许久没吃过什么东西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虚弱,连丝力气都使不出。

      这姿势不甚雅观,甚至有些凌/辱之意。陆追微微的闭上眼睛,好似一朝又回到了幼时被嫡兄嫡姐欺辱的日子。
      他深吸了几口气,直到明显地感受到胸腔起伏,意识才渐渐汇拢——他昏迷了有多久?

      陆追的后脑一直在隐隐作疼,头下垫的是几件衣裳,棉布的那一面冲上,还算柔软。

      他记得,是那个小姑娘用扫帚棍儿敲了自己的脑袋。她动作不算快,但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了。

      所有的力气都在飞扑出来的那一瞬间消耗殆尽,连恐吓的模样都只是唬人的画皮老虎。手上的动作比心里想的慢,连个普通人都抵挡不住。

      他终于也落到了这般田地啊。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了重重的喘息声,阮澜穿着一身灰色的棉布衣裳走了进来。

      她嘴里哼着稀奇古怪的曲调,头发随便拿了根布条系了起来,没什么生气的伏在肩头。
      可她的人却是带着生机的,贸然闯了进来,将这空气滞涩的房间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缺口。

      晚风习习,阮澜冲着陆追眨了眨眼。

      陆追眉头蹙了起来,他不明白她心情如此好的原由,甚至对他而言有种古怪到说不出的感觉——他之前并未如此清晰的看过阮澜,如今离的近了看的细了,总觉的这五官有种熟悉感。可此处距离京城有千里之远,又怎么可能见过她呢?

      阮澜把门一关,小声问道:“你醒啦?”

      陆追想竭力遏制住心里那随着他一同苏醒的暴戾,故作温和的说道:“抱歉,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只是吓到了。”

      阮澜被他突如其来的柔声细语吓了一跳,这个人不久前还拿着瓷片要捅人呢!

      其实阮澜将陆追打晕之后也很苦恼。

      对方知道她能说话,而且显然有些来路不明。为了自保,最好的方式就是神不知鬼不举的将他处理掉。
      可对方还是个孩子啊!虽然凶了吧唧的,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她在现代遵纪守法这么多年,桌子上有小蜘蛛爬,她都是懒得动手的那种。如今让她毁尸灭迹,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她这才没办法,趁着天黑把人运到自己房间,用曾经在小本子里看到的“热情捆绑方式”捆了一下,再慢慢考虑之后怎么办。

      毕竟阮钧是个不会随便往自己闺女闺房里冲的人,相对来说也算安全。

      阮澜今天想了一下午,如今就算是这人醒了,也不碍着她继续考虑自己的现状。她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赚银子。阮钧的那些总是会花光的,她必须要在揭不开锅之前赚到养老本儿。

      她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能试着烧瓷,可其中又有很多需要体力的活儿是自己做不到的。倘若能招个帮工那是最好,可她哪儿来的银子招人呢?

      更何况自己如今身体力行的扮演着一个小哑巴,就算招到了人,也没办法说清自己的要求。

      “我——昏迷了多久?”陆追见她不说话,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想法子引她说话。

      “没多久,你晌午晕的,这才刚刚入夜。”阮澜答得心虚,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扫帚杆下去,人倒了大半天,难不成这原主还是个潜在的大力士?

      陆追强撑着饥肠辘辘,还要装好脸色,他见她答得心不在焉,愈发拿不准她在想什么。

      他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你这绳子绑的颇为结实。”他在尝试着暗示她将绳子松开,也借此试探她。

      “是吧!”阮澜笑道:“书上看来的。”

      将自己绑成这样,她竟然还在笑?
      陆追第一次觉得梦里的场景也有可能是假的,就这么一个小姑娘,还软弱妥协?这行径与自己嫡姐有何区别?

      但……陆追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是什么书?”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男子汉能屈能伸!

      阮澜低头扫了一眼陆追胸前系成几个叉叉的绳子——什么书她肯定不能说,说了他也不知道。

      于是,她回道:“是一本叫做《天工关物》的书。”说完,她为了凸显真实,还补充道:“是本讲怎么给瓷器箱打结的书。”

      她真的就完全无视了陆追的暗示,自顾自的胡编了起来。

      说完,阮澜转头看他,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怎么在我们家瓷窑里啊?”

      正是因为这一句,陆追的心稍稍放下,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也未曾想过要将她交到官府手中。

      陆追咳了两声,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这村子里的人。”他停顿了一瞬,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你才是这村子里的人,我是或不是,你一看便知。”

      阮澜: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来。

      陆追接着说道:“家父乃是镖师,曾为保货失手杀人,前不久遭到仇人追杀,恰巧我在外地游历逃过一劫,如今我家中……已是没有他人了。我怕被仇家发现,不慎跌落河里被冲到此地。我不知能去何处,身上的钱银也都花了个干净,只好暂时藏身于你家瓷窑。今日我是怕你要烧火,又一直担惊受怕,这才贸然出来。说来有些难为情,我当时也是惊弓之鸟,并非有意伤害你。”

      阮澜听他说完,嘴张的老大,她在法制社会呆久了,头一回听说这种一杀杀全家的仇杀,觉得有点吓人。

      “我们这儿治安应该还挺好的,前几天还有一群官老爷们缉拿逃犯,挨家挨户的搜呢。”阮澜随口说道。

      陆追一直藏在瓷窑中,甚少出去,只听见外面吵闹。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心即刻吊了起来——官老爷,莫不是那群追杀自己的人?

      他这头想着,阮澜脑子也转的飞快:这小伙子难道是老天送到自己身旁的帮手?

      第一,这小伙子没别处去了,给自己打下手正好!

      第二,这小伙子家里原来肯定住在城镇里,见过大世面啊!如今市上流行什么模样的瓷器,还有怎么售卖,他不是一清二楚吗?

      第三,他知道自己会说话,自己岂不是能好好交代事情?同时还有个人能陪着聊聊天,省的自己真的憋成了个哑巴。

      第四,一饭之恩啊!说不定……
      阮澜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黑球”,感觉听身世也不太像,第四没有了没有了。

      没想到老天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不但给自己配了一套烧瓷的设备,还送来了一名帮手。连年龄都特地选过,太小的干不了活,太大的自己不好意思支唤。

      唉,人一旦降低了标准,世界瞬间就变得美好起来。

      这么想着,阮澜再看向陆追便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

      陆追哪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好回了个笑。

      两人就这般各怀心思,一个笑的虚弱,一个笑的勉强,看着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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