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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楔子 ...


  •   唐跃的一直心高气傲,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在自己选择的领域闯出一片新的天地,只是她似乎把医治与救赎想得过于简单,也把这个社会想得过于单纯。

      之前在学校里批评她的人都会留情面,而到了社会上又会有谁在意你究竟在想什么,她是来工作的,同时也是来救人的,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关乎着病人的生与死。

      学校里总是说她们是与生命赛跑的一线人员,终于找到工作后的她沉浸于自己正式走入社会的盲目喜悦之中,却忽略了最基本的东西。

      迟到、丢三落四、粗心大意……

      这些都是当代年轻人共有的劣根性,得意忘形的她很不幸地也沾染上了这样的陋习,正式接触病人的第一天她就犯了致命的错误。

      一个护士要掌握的基本技能包括输液,曾经的她在练习的时候做得很好,但她的心情却由于自己的陋习招致的痛骂波动。

      这样的波动所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此刻,她将自己曾经认为已经熟练掌握的技能操作失误,她的第一个患者也为她的失误要多承担一次针尖的扎入。

      那是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指节不像普通男人那样分明,却是毫无违和感,她在欣赏的同时扎入的针头好巧不巧地偏离了血管的位置。

      那只手在她的手心无力地颤动一下却又回归平静,她匆忙拔出扎错的针头后那只手的手背以可见的速度红肿了一片。

      唐跃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把她的第一个患者的手扎成了这样,而他的手又完美得像是一件工艺品。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无措的孩子一样窘迫,但还是强敛心神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原谅,再给我一次机会,保证不会再失误了。”

      手的主人面色苍白、唇上还透着紫,他只是用那无波的眸子看向还捧着自己手的年轻护士,只是今日没有戴眼镜看不清她的影子。

      他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要追究,只是任由她捧着自己被扎肿的手,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病房的门被从外打开,进来的人应该是病人的朋友,一眼便看到朋友的手背肿了,语气显得十分恶劣:“你这个护士怎么当的,是正规学校里读书出来的吗?连输液都不会,我要投诉你。“

      唐跃不是好脾气的人,但认错的态度绝对是出了名的好,九十度鞠躬,诚恳的语气:“对不起,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失误。”

      摘下眼镜后的李慕只能模糊地看到面前女孩的脸,但却能听到她的声音,许是缘分早生,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让人心安。

      李慕觉得本来凌乱的心跳平复一些,他闭了闭眼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无妨”。而这两个字就像是天籁之音让一直高度紧张的唐跃放松下来。

      本要追究的人险些跳起来,但将视线投在李慕脸面无表情的脸上时生生住了嘴,当事人都发了话他还哪能再追究,只是心里还是不痛快。

      那个人的眼神里除了厌恶外还有警告,让人感觉冷冷的,唐跃一直以来认错态度端正,此时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弯腰鞠躬状态,而那只手也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

      唐跃一直是简单的性子,能得到宽恕也不想那么多,笑自然而然地爬上了脸颊,甚至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

      她的第一个患者出奇地配合,在她刚把他的一只手扎肿的情况下伸出了另一只手,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唐跃听得清清楚楚:“我再相信你一次。”

      他的肯定无疑是对此时的唐跃最大的肯定,一步到位的决心战胜了愧疚,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

      这一次仅仅用了五秒时间入针、固定就完美地完成,她认真地调试着输液的速率,不计前嫌地与刚才那位要投诉她的人说话。

      “如果病人有什么不舒服,其他护士没有空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只要您相信我的专业素养。”

      那人不知该如何作答,但那声关于学校的质问被唐跃就这样巧妙地回怼了过去,学历在这行里应当不是最重要的。

      她需要处理好医患矛盾、要巧妙地化解尴尬,学习处理这些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但她从不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

      这样的事情被她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坎坷,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幸运地在第一次就遇见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患者,暗下决心在将来的时间里好好感谢那个他。

      临走前那个只说了两句话的人再度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唐跃顿了离去的步子,再度望向李慕,他的五官恰到好处的精致,是那种能让人铭记的样子。

      唐跃一向脸盲,却突然觉得他这样干净的容貌她应该曾经见过,可是翻遍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到属于他的位置。

      那么,既然他可能出现过,余生就让他住进自己的心田,这样就不再会忘记了。

      没有戴眼镜的李慕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个姑娘的脸却是徒劳,只得伸了伸那只肿起的手,竟然做了一件让一旁朋友目瞪口呆的事情———撒娇。

      他一向是平静的样子,遇到什么也没什么表情,从来没有人知道原来李慕竟然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做这样惹人怜爱的事情。

      “都不知道你名字怎么找你嘛?”

      她断然没有想到自己念着的主人公会先自己一步,所以收起了大灰狼般的欲望,平生第一次尝试女孩子的矜持。

      她返回病床前牵了他肿起的手放回被上,脸上是标准的笑容:“我叫唐跃,您好好休息,我去拿个冰袋给您消消肿。”

      她的回答显得不过于亲密但也并不显得过于生疏,她的掌心是温热的,手指是柔软的,声音也是温柔的。

      她给他的感觉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竟让他萌生了想要与她牵手步入婚姻殿堂的想法,可紧接着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李慕侧头望向屏幕上的线条和数据又想想自己的身体咬了咬唇,自己这样严重的先心患者真的配拥有那么温柔的女孩子么?

      门外脚步声响起,是唐跃送来用毛巾包裹的冰袋,手上还拿着一颗鲜红的水蜜桃,只见她轻轻地将水蜜桃放在床头柜子上,眼角上扬,早已忘记所有不快。

      “心灵鸡汤里说甜食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我一直很喜欢吃水蜜桃,每天都要带一个吃,我希望带给我好运的水蜜桃可以祝愿你早日康复。”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却忍不住对第一个宽容她错误的人好,想驱走他眉宇间那一丝悲伤,思来想却去只想到把自己的水蜜桃分享给他,实习的小护士也买不起什么礼物,只能将自己的欢乐分给他一份。

      而对于衣食不缺的李慕来说恰恰是这份温暖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李父与李母感情不合,而在六岁那年幼小的他知道了自己同父异母兄弟姚力铭的存在。

      父母的婚姻名存实亡,两人一年同床共枕的时间不超过三天,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更是对他这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毫不在意,只要留有一条性命便万事大吉。

      李家家大业大但李母却也只能做个占着主母位置而无丈夫爱的家庭主妇,李慕对儿时的记忆只有母亲穿着黑色天鹅绒长裙脚踩高跟鞋在屋子里走动,见他沉迷于玩耍便是一阵冷嘲热讽。

      渐渐地身体不好不能参加户外活动的李慕的性格变得孤僻起来,心理也在无形中渐渐扭曲,人前一副温润公子样子,人后如何却不得而知。

      唯一可知的便是李慕情绪一低落便会绝食,他那小身板又如何能受得住,此次入院与他绝食倒是脱不开干系。

      他的心脏本就是不健全的,心跳较之常人要凌乱些,可他心理状况堪忧又绝食自我伤害。低血糖加上突如其来的血压大幅度变化使他在与朋友会面时突然唇色发紫眩晕过去,不得已被送往医院医治。

      输液这第一关就被初出茅庐的小护士折腾得手背都肿了起来,送他来的朋友又怎会不风度尽失地去质问,唐跃也知晓自己的确做错了事便也坦然接受了来自于病人朋友的恶言相向。

      闲暇下来时她翻开日记本写下来这样一句话:“失败是通往成功的垫脚石,而我将会用余生善待这个给予了我宽容的那个他。”

      这句话大概便是他们缘分的开端,像是月老的红线将两个完全不搭嘎的人连接在一起,只是这根线太长,要绕过千山万水才能让红线两端的人连接在一起。

      唐跃下班时拖着疲惫的身躯路过李慕的病房,她透过门上玻璃窗朝里望了一眼,那颗水蜜桃还安静地放在原处,觉着不能暴殆天物的她咬了咬唇敲门入内。

      “你不喜欢吃水蜜桃么?桃子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要不我切了喂你吧。”

      她竟然说要喂他?李慕被这样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原来真的有人愿意在不是工作的情况下给予他温暖。

      换下护士服的唐跃和普通女孩一样喜欢穿花裙子,喜欢化妆,李慕怎么也没想到打扮起来的她竟然这么漂亮,竟然不知道回应什么。

      只见唐跃拿了水蜜桃洗净,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刨刀低头刨着皮,迟疑了片刻又拿过一旁的小碟子将水蜜桃切成小块,而中间部分她咬了几口才扔进垃圾桶,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

      李慕依旧平躺着,视线落在唐跃的脸上,她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儿鼓囊囊的,连吃东西也像只囤食的小仓鼠,容貌不出众却出奇地可爱。

      正欣赏着她,唐跃的唇便忽然凑至他耳边轻声说着:“我帮你把病床摇高一点,可能会有一点难受,忍一忍。”接着李慕便感受到上半身缓慢上升,她真的说到做到,摇病床的动作就像是让生了锈的齿轮慢慢转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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