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78、第七十七章 魔王与通讯

　　“在这之后就没了记录了？”阿连娅不甘心地往后翻了翻，泛黄的纸张上一篇空白。
　　“啊，看来是只记录到临行前。”安泽猫说道，“显然这个粗心的家伙，走前忘了带走这个记录本。”
　　“唔……也有可能是去告别的时候遭到了大魔法师和菲尔德的追杀，仓惶之下也来不及好好收拾？”拉斯蒂娜猜测着。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阿连娅抽了抽嘴角。

　　“我们来好好理一理，这个本子给了我们什么线索。”安泽猫甩了甩尾巴。
　　“这位本子的主人是老人说的那个平民学生，他想要杀死魔王。”林塞总结道，又微微皱起眉，“不过……魔王竟然存在了几百年了吗……”
　　“说的不错，我们可以再想一想，为什么钟楼里的老人故意要我们看见这个？”安泽猫继续说道。
　　“因为他就是记录本里大魔法师到现在的传人。”基堤开口说道，“……所以，那个本子里提到的‘想要成为圣主教的菲尔德’很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圣主教的先辈？”
　　“Bingo——”安泽猫赞同地点点头。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些事有什么关联？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拉斯蒂娜皱了皱眉。
　　“唔……的确是这样……”安泽猫沉吟着。

　　——这些乍看之下并无什么关系，可是那位老人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
　　——或者说，仅仅是想告诉安泽？

　　安泽有什么特别的——是他骨猫的外形？

　　……这是觉得他和魔王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安泽猫的眼中闪过一道幽深。

　　就在这时，安泽猫的包裹里突然传出几道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猝不及防地——震得在场的人全部一个激灵。

　　“这是什么？新型防狼设备吗？”阿连娅瘫着脸问着，她也被刚才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很有效果。”拉斯蒂娜由衷说着。

　　“唔……不是……这只是一个铃声……”安泽猫艰难地在自己包裹里翻找着。

　　——恕我直言，您家铃声可真有风格。
　　阿连娅继续瘫着脸想着。

　　“这铃声录的是纳尔的吼叫声。”安泽补充道，“啊，就是魔王家的骨龙。”
　　他找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块黑色的水晶，这个水晶不断发出光芒。

　　“唔……你们要不要回避……”安泽猫瞅了瞅这房间，突然住了嘴，就这么大的地方，回避也回避不到哪里去。
　　最终安泽猫放弃地叹口气：
　　“就这样吧。”
　　然后他爪子搭上了水晶。

　　从水晶中投影出一个男人的脸，他有着金色的头发，碧蓝色的眼睛，和非常苍白的肤色。
　　他正低头摆弄着什么——仔细一看，那是一个不大的花盆，花盆的土壤中冒出一个浅绿色的细芽。
　　似乎发现了安泽的视线，这个人兴冲冲地转过头，冲着安泽猫打了个招呼：
　　“哟，安泽！快看快看！我终于种出来活的植物了！”

　　然后他的笑容在看见屏幕里凑过来的大写的五张脸时僵住了。
　　——他显然没想到安泽那边还有其他人。

　　安泽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丝毫解说的意思，也回了个招呼：
　　“哟，你好啊，魔王。”

　　——这下僵住的换拉斯蒂娜他们了。
　　他们就这样以完全不曾预料的方式和任务击杀目标来了个大写的面对面。

　　过了好半天，那边的魔王“咻——”的一下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就戴了个兜帽，穿了件黑色披风，拿着个雕满骷颅头的大法杖——现在的样子倒是更像传说中的那什么魔王。

　　“……”
　　拉斯蒂娜他们瘫着脸。
　　——就算换个造型，可刚才满手泥土抱着花盆傻笑的魔王样子已经深入人心了！

　　“咳咳。”魔王咳嗽两声，试图转移注意力，他压着嗓子用一种低沉威严的语调说着，“安泽，这些人是谁？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样？”
　　——当然，如果他说话的时候能够不抱着那花盆，一定会更有气势。

　　安泽猫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介绍着：
　　“放心好了，这些家伙都是我的同伴。”
　　魔王显然不放心：
　　“他们是和圣主教一起北上讨伐魔王军的？”
　　安泽猫微微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他们身在光明心向黑暗，以追求不死不灭成为亡灵族为人生目标，势要打入敌人内部，从根本上瓦解圣主教的队伍……”

　　魔王被安泽这噼里啪啦一长串话砸得头痛，最后他挥手示意安泽住嘴，随便挑了个人发问——他的目光看向了林塞。
　　魔王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变得幽深，他问道：
　　“安泽说你们要加入魔王军？为什么？说假话的话我会发现。”

　　——考验你随机应变能力的时候到了！
　　阿连娅暗中给林塞打气。

　　林塞沉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非常诚恳地说着：
　　“因为……我们被安泽美丽的音色折服……”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魔王意料，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向林塞的眼中带着“果然如此”和几丝悲悯，似乎他也想到了安泽在时，那土地下面的亡灵都不得安宁的歌声。

　　——好在魔王接受了这个解释。

　　“所以我交给你的任务呢？”魔王又一次提起。
　　“啊啊，查清楚了。”安泽猫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圣主教他们所准备的，能够杀死魔王的武器——就是‘圣剑’。”
　　“圣剑？”魔王的瞳孔微微收缩，即使他下一瞬间便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安泽却在第一时刻发现了他的震惊。

　　——震惊？为什么会是震惊？

　　安泽有些疑惑，所以他开口问道：
　　“你知道圣剑？”
　　“啊……是知道一些……”魔王显然不太想聊起这个，他轻咳一声，回避了这个问题。
　　“唔……”安泽也装模作样地假装被糊弄过去，“那你知道圣剑上面的黑暗力量吗？圣主教他们可是在不停地寻找净化的方法——似乎只有净化了的圣剑，才能对你造成威胁。”
　　“——还是说，那上面的黑暗力量本就是你造成的？”安泽微微眯了眯眼，“毕竟，你可是魔王啊。”

　　“……”
　　魔王沉默了很久，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使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啊……你可以这样认为……”最终，魔王开口说道，他沉沉地盯着安泽猫，“安泽，作为第四名魔将，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摧毁圣剑。不论这把剑是否被净化，我都要你直接摧毁掉它。”
　　“啊啊，直接摧毁掉敌人的王牌武器，很不错的想法呢。”安泽猫慢悠悠地甩着尾巴，“这样一来，圣主教他们的北上就压根毫无意义了——该说不愧是魔王吗？”

　　魔王轻笑了一声。

　　安泽猫接着说道：
　　“唔……不过圣主教那边也不是很容易动手的……”
　　“我们现在是在王都，明天启程的话……”安泽猫沉吟了一会，转头看向加利亚，“加利亚，伐战团下个驻扎的地点是在哪？”
　　加利亚皱着眉摊开地图：
　　“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应该是在精灵遗迹，然后就会抵达极北之域的边境，也就是你一开始出现的那片森林了。”
　　“嘛，那就在精灵遗迹动手吧。”安泽猫似乎想打个响指，“就这么决定了。”

　　“等等……”魔王突然愣了愣，“你们现在在王都？”
　　他的视线看向了安泽后方，刚才这些人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以至于他这才看清安泽身后的情景：
　　“……这是钟楼？你们为什么会在钟楼里？”
　　魔王的语气显而易见地带着诧异。

　　“啊啊，我们被一位大魔法师委托，前来整理钟楼里面的书籍。”安泽随口说着，“嘛，你也知道，人上了年纪，再爬这么高的钟楼可是会很累的——所以身为礼貌善良真诚淳朴的魔王军，我当然是义无反顾接受了这个委托。毕竟助人为乐会让我非常快乐。”
　　默默后退几步充当背景的林塞等人，表情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魔王也不知道听进没安泽的鬼扯，他发起了呆，抱着花盆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安泽像是没发现这些异常一样，继续说着：
　　“说起来，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说这个记录本。”
　　安泽的爪子拿起桌上的记录本挥了挥：
　　“大概就讲了乡村少年的逐梦之旅——一个不信奉光明，假冒学生学习，试图杀死魔王的少年的故事。嘛，不知道魔王大人是否也听说过呢？”

　　魔王抱着花盆的指尖似乎有些泛白，他的语气却异常平淡而冷漠：
　　“我不曾听过，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不过也是个荒谬而毫无意义的故事罢了……”
　　魔王的话音刚刚落下，突然一道亮丽的女声插了进来：
　　“故事？什么故事？”
　　紧接着，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就出现在了屏幕里，她推开了魔王，凑了过来：
　　“啊呀，是安泽啊！好久不见！”

　　她兴奋地四处瞅了瞅：
　　“安泽，你这是在哪？周围的都是你的同伴吗？”
　　“啊，好久不见啊，莉娜。”安泽也打了个招呼，“唔……周围都是我同伴，我是在王都。”
　　“王都！”莉娜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眼睛是浅金色的，一头银色的头发也衬得她不似人类。
　　莉娜看起来非常高兴，她兴奋地说着：
　　“我也去过王都的！那里实在太好玩了！人类的地方花样可真多呀！”
　　被挤到角落的魔王惆怅地叹着气，他抱着花盆无奈地看着莉娜滔滔不绝地和安泽聊着。

　　“……对了对了！”聊着聊着，莉娜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当时想买一件非常中意的裙子，可惜被马洛那家伙阻止了！”
　　“马洛是……？”林塞凑到安泽身边小声问道。
　　“唔……也是魔将中的一位……”安泽猫答道。
　　“是个小气鬼！是守财奴！”耳尖的莉娜气愤地叫嚣着，“我现在还记得那条裙子！渐变的蓝色！在光线下会反射出不同的色彩和花纹！那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裙子！连精灵们都做不出这样的裙子！”
　　阿连娅突然顿了顿，她觉得这些话似乎有些耳熟。

　　“不气了，不气了……”魔王摸了摸莉娜的头，认命地上前安抚着，最终他把手中的花盆递给莉娜，这位生气的女士才突然消了气。
　　“是植物！是活的植物！”莉娜惊喜地尖叫着，“噢！天哪！虽然它的生命气息有些微弱！但是它还活着！”
　　成功转移了莉娜的注意力后，魔王终于松了口气。

　　“呐，莉娜。”安泽猫突然开了口，他挥了挥手中的本子，“你认识这个吗？”
　　“什么？”莉娜抬头，疑惑地看了过去，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诺纳’这个名字吗？”安泽猫继续问道。

　　在这个名字一出口的时候，莉娜的表情就明显变得僵硬。
　　“我……我去照看这盆植物了……”莉娜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落荒而逃。

　　“继续查下去对你并不会有什么好处的。”魔王叹了口气，由衷地告诫着安泽。
　　“嘛，也是，只是我这个人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安泽猫无奈地说着。

　　“你只需要做好我颁发的任务就行了。”魔王说着，伸手准备关闭通讯仪，“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唔……也是……”安泽猫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我今天在遇见了你养的小蜘蛛，放心好了，它过的挺好的。”
　　“是么……”魔王关闭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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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安泽猫拍了两下桌子，示意众人回神，“接下来我们可有得事干了。”

　　“……你真要去毁掉圣剑？”林塞终于瘫着脸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别忘了，我们考试的任务可是‘帮助伐战团，击杀魔王’啊——如果没了圣剑，这任务可不怎么好做啊。”
　　“当然不了！”安泽猫一脸“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表情惊恐地看向林塞，“谁说我要毁掉圣剑了？！”
　　“那你……”林塞麻木地问道。
　　“我和魔王的交易就是他帮我转换成亡灵族，我帮他一个忙——我帮他查明圣主教那边到底搞什么鬼，这不就交易已经完成了？”安泽猫用责备的眼神凝望着林塞，“你不能质疑我对圣主教这边的忠心耿耿，我可是非常认真地要好好完成这场考试啊！”

　　——哦。
　　林塞非常漠然。

　　“不过话说回来，”安泽低声喃喃着，“我还不知道魔王的名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