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45、第四十四章 中心区域终战（四）

　　白狼在很小的时候便被胡子大叔收养。
　　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恶鬼，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在他贫乏无趣的童年里，曾有一个玩伴——作为“哥哥”一般的存在，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在很久之前，他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也毫无保留地信任过他人，也曾把这位“哥哥”当做与胡子大叔同样重要的家人一般的存在。
　　——可惜的是，这般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击破。

　　突然的反叛与坑害让他不知所措。
　　当他回过神时，他的身上已经混满了血水与泪水。而他曾经无比信任的“哥哥”——作为背叛者，在他的手下奄奄一息。
　　他也受了极重的伤。
　　他拿着刀，将刀尖抵在“哥哥”的脖子上，手不断颤抖——他知道，这并非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犹豫。
　　“你会选择原谅一个背叛者吗？”胡子大叔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握住了白狼的手，将刀刃对准了“哥哥”。
　　然后的世界是血腥的红色与压抑的漆黑混杂而成。
　　白狼不知道当时沾在自己脸上的温热液体到底是血还是泪。
　　他只记得自己极为痛苦而又坚定的声音。
　　他说：
　　“——不。”

　　在那之后，白狼生了一场大病。
　　这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生病。
　　病好时，胡子大叔问他：
　　“你还相信塔多林中会有无条件的信任吗？”
　　他沉思很久，没有作答。

　　即使，他理解胡子大叔的意思，知道在这个冷漠的塔多林中，不存在真正的信任。
　　但是他的心依然渴望着。
　　他永远挣扎在此。

　　所以，他和胡子大叔才有了那个赌约。
　　在遇见恶鬼的时候，就是赌约开始的时候。
　　他是抱着最坏的打算，伸出的手。
　　是飞蛾扑火般，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如果这次也是那样的结局，那就再也不会相信他人了。
　　在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时，白狼这么对自己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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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醒醒了，回神了。”炎弓的手在白狼面前晃了晃，她纳闷地看着这个呆呆看着火焰的队友，转头求救般地看向恶鬼，问道，“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恶鬼皱了皱眉，把在自己袋子里掏了掏，然后把一个东西放在了白狼头上。
　　白狼迷迷糊糊地感觉头上有些粘，他伸手摸了摸——然后摸到一个粘粘的，软体的东西，还带着吸盘。
　　他吓得头皮发麻，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是啊啊啊啊！！！你怎么把这东西还带身上！！！”白狼一个哆嗦，赶紧扒下了小章鱼，扔回给恶鬼。
　　恶鬼伸手接住小章鱼，小章鱼晕乎乎地瘫在恶鬼的手心。
　　“方便，好养。”恶鬼简洁地给出答案，往小章鱼头上淋了些水，又将它装回了袋子。
　　白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留痕迹地后退几步。
　　拜恶鬼所赐，他现在一点伤感的情绪都不剩了。

　　“话说，炎弓，你怎么会在这？”白狼才注意到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同伴。
　　“刚刚才到的。”炎弓把弓箭又背回了背上，“你们两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我一到就看见那怪物离你们这么近……”
　　白狼的目光停在刚才裁判长在的位置——现在那里只剩下被火灼烧的痕迹和一些黑灰。
　　“怎么了？”炎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白狼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没什么，刚才，多谢了。”
　　——再见了，哥哥。
　　——再也不见。

　　“对了，看门人呢？”恶鬼开口问道，他记得炎弓是和看门人一起行动的。
　　“啊，刚才我发现我带的火药不够了，让他帮我去拿一下。”炎弓勉强地笑了笑。
　　恶鬼静静地看着她——炎弓并不太会说谎，甚至，她的表情很明显地出卖了她。
　　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对了，刚才我和看门人在‘苍羽’那里找到了一些情报……”炎弓说着，将自己发现的情报告诉给了恶鬼和白狼他们。
　　她隐瞒了发现自己已经被蛊虫寄生的那一段。

　　“……这样啊。”恶鬼皱起眉，“这可是个大麻烦啊……”
　　“裁判长说的还真没错……510人中，475人感染……还真是和全塔多林为敌啊。”白狼充满讽刺地笑了笑。
　　“什么意思……？”炎弓疑惑地问着。
　　白狼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说着：
　　“那家伙——就是你刚刚烧死的‘裁判长’，他已经唤醒了几乎所有寄生在宿主体内的蛊虫。”
　　炎弓白了脸色。
　　“他给所有蛊虫，下达了铲除我们的命令……”白狼往裁判长消失的地方走了几步，一个东西的光芒映进他的眼中。
　　“……这是什么？”白狼有些疑惑地捡了起来。
　　这是一个戒指，刚才被黑灰遮盖着，所以没有人发现。
　　而经过刚才那么猛烈的灼烧，这戒指竟然完好无损。
　　“我们得去和粉鞭他们会合。”恶鬼的脸色有些严肃，“475个会变成怪物的敌人，可不是说笑这么简单。”
　　炎弓握紧自己的弓箭，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狼，走了。”恶鬼对着白狼那边喊了一声。
　　“哦，好。”白狼来不及多想，顺手把戒指扔进兜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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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链大叔……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啊？”粉鞭一甩鞭子，抽飞了一个袭来的敌人，她艰难地对着铁链大叔说道，“我怎么觉得，敌人越来越多了？！”
　　“好像不是错觉……”铁链大叔也满头大汗，他束缚住几个人，心中暗暗着急——埋下的机关快要耗尽了。
　　粉鞭的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她用力把周围的几个人都抽飞——可他们却如同没有痛觉一般，从地上爬起，继续攻击。
　　“喂喂！这真的不对啊！”粉鞭眼尖地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站起的家伙，她刚才将他击飞，这人非常不幸地，落地时头直接撞击到一处突出的岩石，现在的他满头鲜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能起来！”
　　那家伙的骨骼咔嚓响了一声，以极为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这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动作！
　　粉鞭瞳孔一缩，拉着铁链大叔往后跃去。
　　——但是他们周围都被这样的家伙包围了！
　　“喂喂……这可真的玩大了……”铁链大叔苦笑道。
　　粉鞭看见的，他也看见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几乎所有围着他们的人，身体都开始出现奇怪的变化。
　　铁链大叔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该不会……在什么怪物堆吧？”
　　粉发女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咬着牙，继续进行下一次攻击。
　　铁链大叔也只能配合着拦住这些怪物。
　　——但显而易见，他们并不能撑很久。

　　“白狼那家伙！怎么还没好！！”粉发女孩怒气冲冲地甩着鞭子，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体力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围着的怪物，少了有补上，一个接一个，不断向他们逼近。
　　“该死的！”粉发女孩喘着粗气，她旁边的铁链大叔已经开始闭目祷告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些家伙！还有白狼！”

　　一只带着火焰的箭矢从她的面前飞过，直直地袭向了一个怪物。
　　她和铁链大叔面前的几个怪物，被干净利落地解决。
　　黑发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站在她身边，一手扶住她。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那白发少年黑着一张脸转头看向她，“隔着老远就听见你在大喊大叫，说什么要把我和这些玩意一起解决掉？！”
　　粉鞭几乎要溢出的泪水瞬间没了。
　　“啊啊啊！是啊！真可惜你没和那些怪物一起死去！”粉发女孩翻了个白眼。
　　“哈？你说什么？！”白狼一把抓住她衣领问道。
　　“行了行了，粉鞭和铁链大叔都没体力了，让他们去休息吧。”恶鬼说道。
　　白狼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恶鬼，指着粉发女孩说道：
　　“你看她那个底气十足，冲我大吼大叫的样子，是没有体力？？”
　　恶鬼叹了口气，同时给了白狼和粉鞭头上一下——安静了。
　　他和白狼把粉鞭和铁链大叔围在中间，戒备地看着缓慢行动着的敌人们。
　　“这可有点难办啊……”白狼冷声笑道，“那些家伙——在复生啊。”
　　刚才被破坏的部分，的确在再次生长！
　　“和裁判长一个类型的吗……”恶鬼皱起眉，“不，不对……”
　　恶鬼再次进行攻击——在同一个位置。
　　而那处伤口，并没有再生。
　　这证实了他的想法！
　　“同一个地方无法第二次再生！”恶鬼对着白狼说道。
　　“了解！”白狼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冲向了敌人。

　　“啧……这两家伙……”粉发女孩叹了口气，乖乖坐在地上恢复体力。
　　“嘛，交给他们就好了。”铁链大叔在一旁耸耸肩，说道。

　　白狼，恶鬼的近战，配上在高处站着的炎弓的远程。
　　似乎战斗的效率并不低。
　　——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越来越多的敌人涌来，他们所击倒的，根本抵不上新增的。

　　“不行！”炎弓忍不住大喊道，她站在高处，更能清晰地看见整个战局，“恶鬼，白狼！粉鞭，铁链！你们都感觉离开！”
　　“敌人的数量远远比我们的更多！你们的体力迟早被耗尽！”
　　恶鬼和白狼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他们的确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是——离开？又要往哪离开？
　　就在这时！
　　白狼感到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他的头皮发麻——不好！
　　弓箭已经先一步击在了那怪物上！
　　白狼瞳孔紧缩！
　　——到底什么时候！这怪物到底什么时候靠近的！
　　——以这些家伙极为缓慢的速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行动！
　　恶鬼的脸上也浮现出惊讶，他也没看见着怪物的逼近。

　　高处传来炎弓的呐喊：
　　“快走！那些怪物好像有些进化了！”
　　她的脸上布满了焦急和严肃。
　　如若刚才，她没有先一步感知到怪物的动向，白狼或许就会丧命在此。
　　——但同时，她也清楚，她的身体，或许也开始发生了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