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34、第三十三章 蛊虫

　　这时“双刀”的刀刃再次向他们劈下。
　　白狼没有犹豫，一把扯住粉发女孩的手臂，就把她往后带。
　　他几下跳出了门，跳到了恶鬼和铁链大叔身前。

　　那刀刃也再次落空，“双刀”一点点向着白狼他们转过身。

　　“那‘双刀’……很不对劲啊……”白狼盯着“双刀”的身影，皱着眉说道。
　　“嗯。”恶鬼的神情也变得凝重。

　　那“双刀”一步一步地以极慢的速度向他们走来，他的步子非常沉重，仿佛什么拖着身体一般。
　　“喂喂——‘双刀’你听得见吗？”白狼冲着“双刀”大喊着。
　　而“双刀”依然毫无反应，只是呆滞着，拿着刀刃，向他们走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白狼喃喃着。

　　恶鬼仔细地看着“双刀”的每一个动作，他细细地打量着。
　　他，白狼，粉发女孩和铁链大叔，都是亲眼目睹“双刀”的死亡，并且亲手将“双刀”安葬的。
　　活人与死.人之间的区别，他还是能分清的。
　　所以现在他更加疑惑。
　　——这难道是什么“复生”吗？
　　——不，他能够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双刀”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那是，‘双刀’的尸体吧。”铁链大叔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粉发女孩。
　　粉发女孩低垂着头，没有吱声，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是……双刀……”
　　“是双刀叔叔……”
　　“我不会认错的……”女孩的声音仿佛从牙齿缝中挤出，微小而艰难，“这的确是双刀叔叔……”
　　女孩握紧了拳：
　　“现在在行动的，是双刀叔叔的尸体……”
　　“竟然有人，竟然有人敢这么对他！”

　　女孩的眼中迸发出怒意与悲伤。
　　她的身体颤抖着，她无法忍受，却必须得面对。
　　她看着“双刀”的眼睛中充满了痛苦。
　　“我会阻止现在的‘双刀叔叔’！”
　　她不得不与自己死去的亲人为敌。
　　“我会把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揪出来！”
　　女孩的手颤抖着摸上自己腰间的短鞭。

　　——她本以为，在经历过双刀叔叔的离去后，自己变得足够坚强了。
　　——她本以为，在经过“焱斗”的不断磨练后，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了。
　　——而这一切，在她真正面对“双刀”的“复活”时，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她无法承受，却逼迫自己面对。

　　“喂，你在说什么笑话呢。”白狼冷冷地看着“双刀”僵硬地走来，他一直站在女孩身前，“哈，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女孩顿了顿，抬起了头。
　　从她的视线中，只能看到白狼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耀眼的白发，和挺拔而坚定的背影。
　　“你这家伙，从‘双刀’出事之后就一直那个那个样子，以你那拼命的劲，怎么可能突然答应休息。”白狼轻哼了一声，“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家伙，都看得出你有事瞒着。一猜你这家伙就会独自前往。”
　　粉发女孩愣在原地。
　　白狼抽出“狼刺”，迎上“双刀”的攻击。
　　“如果不想面对，就不要去面对。”
　　“如果连队友都不准备去依靠——那我们这些队友可当得太差了。”

　　白狼的“狼刺”划伤“双刀”的皮肤，裸露的伤口中没有鲜血流出。
　　行动缓慢的“双刀”，完全不是白狼的对手。

　　女孩呆呆地看着他们交战。
　　接着，她的世界变为一片祥和的黑暗。

　　恶鬼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每次不得不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我的母亲总会给我唱一首歌。”恶鬼轻声说着，“现在，我想把它唱给你听。”

　　恶鬼的歌非常轻柔，那种温和的调子，渐渐将她内心的绝望与挣扎抚平。
　　他唱到：
　　繁星摇摇欲滴
　　微风捂面轻涕
　　命运的钟声在黎明时响起
　　当第一块陨石坠落大地
　　当第一缕阳光凝成羽翼
　　火光绵延不息
　　　他翩然而立
　　身着希望之衣
　　反顾时光的奇迹
　　……

　　白狼接手了她的痛苦，在她再次撕裂的伤口上撒上伤药。
　　恶鬼用双手，将她与绝望隔离，保护在安全的世界。

　　白狼与“双刀”战斗的声音，似乎渐渐飘远。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恶鬼轻柔的歌声。
　　那歌声将她卷入避风港湾，让她能够逃避着令人绝望的现实——逃避了亲手“杀.死.”至亲之人，逃避了亲眼看见亲人再次受伤。
　　女孩的泪忍不住滴滴滑落。
　　她的泪水，浸湿了恶鬼的手掌。

　　战斗渐渐落幕。
　　白狼扯扯下这个破旧的小店里，布满灰尘的窗帘，扔到了倒在地上，再起无能的“双刀”身上，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双刀”的身体。
　　“双刀”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白狼攻击了要害，却并不能影响“双刀”的动作。
　　他的“狼刺”刺穿了“双刀”的心脏，“双刀”却如之前一般行动着。
　　白狼一瞬间惊疑不定，却并没表现出什么。
　　他尝试了很多人身上的要害。
　　最终，他的“狼刺”深深刺入“双刀”的大脑，“双刀”才如同被按下了停止机关一般，倒在了地上。
　　——只是“双刀”这样遍体伤痕的样子着实不好看。
　　——至少，这不应该被粉鞭看见。

　　“这家伙……太奇怪了……”铁链大叔踱到“双刀”前一米处，打量着。
　　“啊啊，是很奇怪——不奇怪的话，这家伙根本不会出现在我们眼前。”白狼活动着酸软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
　　“也对、不是诶诶诶——？！！”铁链大叔突然惊叫起来。
　　“喂，你这家伙这么一惊一乍的干嘛！”白狼被吵得脑袋疼。
　　“不不不——！！”铁链大叔往后一跳扯住白狼，指着“双刀”倒下的方向。
　　“你干嘛！！”白狼被铁链大叔吓得不轻。
　　他也顺着铁链大叔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家伙动了啊！！”铁链大叔惊叫着。
　　白狼的瞳孔缩小，低声喃喃着：
　　“喂喂喂……不是吧……刺穿大脑也不行……这怎么打……”

　　倒在地上的，被覆盖着布帘的“双刀”似乎在微微蠕动着，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白狼和铁链大叔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双刀”。
　　而那微微的动作，过了不久就停了下来，布帘里又恢复了宁静。

　　白狼和铁链大叔等了一会。
　　“没，没动静了？”铁链大叔吞了一口唾沫，和白狼对视一眼，问道。
　　“好，好像是……”白狼不确定地说着。
　　过了一会，“双刀”那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两人终于放心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终于结束了。”白狼挠了挠头。
　　“是啊，等会要不……还是火化了？”铁链大叔应和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恶鬼和女孩，心虚地小声问道。
　　白狼小幅度地，小心翼翼地点头。

　　——而就在这时！
　　布帘遮盖住的身影突然暴起，向白狼和铁链大叔他们扑来。
　　他的速度并不快，却着实吓了白狼和铁链一跳。
　　他们狼狈地躲闪着。

　　“喂喂！这、这太过分了吧！”白狼惊疑不定地喊着。
　　“你再试试刺他大脑？！”铁链大叔猜测地说道。

　　“行！我再试试！”白狼盯着顶着布帘袭来的身影吼着，“要是还能再起怎么办！”
　　“谁知道啊！”铁链大叔也吼着，“你先试试再说吧！”

　　“啧。”
　　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
　　白狼只得向“双刀”的方向走去。
　　虽然“双刀”的行动更加缓慢，白狼却并不太想靠的太近——他的心中涌起一种极为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

　　恶鬼的歌声，也因为这一突变停下。
　　“等等。”
　　他突然开口说到。

　　恶鬼一只手捂住粉发女孩的双眼，一只手拿起别在自己腰上的匕首。
　　他手一扬，匕首凌冽地向“双刀”飞去。
　　那匕首穿过“双刀”身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布帘，将布帘直直钉在小店的木墙上。
　　“双刀”依然毫无所知地，颤颤巍巍地走着。
　　很快，他的整个面貌从布帘下露了出来。

　　——！！
　　白狼瞪大了眼睛，身体本能地迅速后退十米。
　　他艰难地压抑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铁链大叔也面色难看地抱着酒瓶，往后退了几步。

　　那“双刀”依然一脸清灰的死白。
　　只是，他的眼眶，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耳朵——还有白狼之前在他脑袋上刺下的伤口中，一堆一堆细小的虫子蠕动着爬出。

　　恶鬼捂住粉发女孩双眼的手忍不住一抖。
　　“是蛊虫……”他低声喃喃着，“又是这东西……”

　　粉发女孩双手搭上恶鬼捂住自己眼睛的手。
　　恶鬼微微一愣，迟疑地开口道：
　　“你……？”

　　“我没事的。”粉发女孩轻声说道，她的话语中带着坚决。
　　恶鬼顿了顿，收回了手。
　　女孩侧过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说：
　　“没事的……我可以的。”

　　恶鬼沉默这看着她。
　　女孩拿自己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她不再流泪。
　　眼泪抹干。
　　她虽然眼眶依旧泛红，还是抬头直视着“双刀”。
　　那副脸上满是蛊虫的样子，没有让女孩害怕分毫。

　　女孩咬着唇，她压抑住自己快要溢出的悲哀。
　　女孩直直地看着“双刀”。
　　终于，她说：
　　“烧了吧。”

　　“喂，你……”白狼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在女孩口中出现。

　　“我说，烧了吧。”女孩再次开口，这次她的咬字格外清晰，声音也格外坚定。
　　“只有烧了，才能彻底杀死这些蛊虫。”
　　“只有烧了，才能让‘双刀’叔叔彻底解脱。”

　　粉发女孩眼眶很红——那不只是悲伤，而是混杂了怒意。
　　“我不想，再看见我重要的人受到这样的侮.辱.了。”

　　“……好。”
　　在最初的震惊后，白狼恢复了平静，他沉声答应。

　　女孩握紧自己的短鞭，缠住了袭来的“双刀”。

　　“白狼。”恶鬼在远处找到了一个还盛有灯油的，满是灰尘的提灯。
　　白狼意会地走了过去，在身上摸索着：
　　“诶，等，等等……我找不到火柴……”

　　铁链大叔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把一盒火柴扔给了白狼。
　　“喏。”白狼非常自在地递给恶鬼，似乎满脸写着：快夸我。
　　恶鬼看了他一眼，低头把提灯点亮。

　　火光微微弱弱地摇晃着。
　　恶鬼确定了它并不会熄灭，就向粉发女孩与“双刀”交战的方向走去。

　　“让我来吧。”
　　粉发女孩注意到恶鬼的动作。
　　几个跳跃，远离了“双刀”，落到了恶鬼身边。

　　“让我来……亲自送双刀叔叔离开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水煮鱼！有幸吃过一次雅鱼（一种鱼的种类）！真的超级超级好吃！肉特别嫩！还没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