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76、生父蔚君

　　沐侧君不禁一阵冷汗，抬起头来看着趋步而入的靖王殿下：“王殿，你回来啦……”

　　靖王的面色仍然如同锅底的煤炭一般黑，扫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而把头转向了坐在榻上仍然毫不知觉母亲已经进来的婧儿身上。她神色未动，只吐出一句：“给我拿过来。”

　　沐侧君见状急忙向她求情：“王殿，这是陛下赏赐给婧儿的……”

　　“我不知道吗？”她瞪了他一眼，然后用凌厉的眸光看着女儿，厉声道，“拿过来！”

　　婧儿这时候已经发觉了母亲的到来，当她看到她那带着怒容的面色时，又吓得哭了起来。

　　沐侧君见状，急忙上前搂着孩子安慰。

　　靖王上前从女儿手里一把夺过那个玉质小兔的配饰，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冷笑一声：“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玩意儿，你倒是玩得挺乐呵。”言毕，便将手中的玉兔扔回到婧儿的身前。

　　沐侧君急忙将那个配饰捡起来查看有没有损坏，然后拿着塞到婧儿手上。

　　“你放心，就算摔坏了这一个，我整个王府也赔得起！”

　　闻言，沐侧君不禁胆怯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妻主。王殿这是怎么了，不是出门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一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莫非是因为陛下的突然驾到，她以为陛下是故意趁她不在才过来的，以为陛下有什么目的？

　　思及此，他急忙想向靖王解释，可是没想到她根本不愿意听他说话一般。

　　靖王手一挥不耐烦道：“你给我闭嘴，你只会哭是不是？她身上一个玩具就可以收买你吗？你知道你皇祖父是怎么死的吗……”

　　“王殿慎言！”沐侧君听到这话也不禁吓了一跳，急忙阻止道。

　　他的突然打断，似乎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靖王蓦地怔住，然后唇边扩大，泛起了悲凉的笑意。是啊，和孩子讲这些做什么呢？她还小，婧儿还太小。

　　沐侧君看着这样的妻主，不禁心里更加没谱了，王殿到底是怎么了？

　　她刚才说婧儿的皇祖父，就是她的生父蔚君吗？关于她的生父他知道得不多，只是以前听王君讲过，蔚君是一个很平淡的后宫男子。不争不抢，在后宫激烈的斗争中，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平静，才护住了他的两个女儿——庆宣帝的六皇女和九皇女。他的平静使两个女儿免受后宫袭击的困扰，得以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可是刚才王殿说什么？蔚君是怎么死的？难道……难道靖王怀疑蔚君之死是庆宣帝做的？

　　沐侧君蓦地捂住了口，用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妻主。

　　却见靖王深吸了一口气，迫切使自己冷静下来，怜惜地看了一眼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女儿，然后盯着他道：“你出去吧，我不会再凶婧儿了。”

　　“王殿……”沐侧君尚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志，他立即护住了大哭着的婧儿，“王殿，贱侍不能离开，婧儿还小，王殿……”

　　而此时的靖王见他不听她的话，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不会伤害婧儿了，你还担心什么？出去。”言罢，也不再去看他的面色，俯下身去抱起了女儿。

　　而婧儿对她本来心里就有一段不小的阴影，刚才她进门时又被她吓了一大跳。现在见母亲来抱自己了，更是以为她会打她，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哇——”

　　靖王此时已然冷静了下来，对自己方才迁怒女儿一事有些愧疚感，此刻也是好着脸看着她：“婧儿不哭，皇娘抱抱，这段时间想不想皇娘啊……”

　　“哇……我要父君，我要父君……”婧儿根本不理她说的话，她现在只要父君！只有父君才不会这么凶她，只有父君才是真心疼她的，她要回去找父君！

　　靖王看了沐侧君一眼，然后垂下头温和地看着女儿，低声问道：“婧儿是不是想回林父君身边？”

　　此话一出，顿觉女儿的哭声小了不少，婧儿抽噎着点了点头。

　　而靖王的面色这时彻底地黑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本来就惊恐万分的沐侧君，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声音却也平静如水：“这就是侧君当日给本王承诺的，会好好照顾世女？”

　　沐侧君闻言，吓得急忙跪倒在地，求饶道：“王殿息怒，王殿息怒，贱侍不是有心的……只是世女她太小，与林氏的感情已经磨合出了……”

　　“出去吧。”靖王的声音仍然听不出起伏，或许是失望或许是无奈，又或许是知道了沐侧君终究是照顾不好女儿的。

　　沐侧君听了这话心里却是猛然一抽，难道王殿不会让他再抚育世女了？他蓦地抬起头来看着靖王，张了张口似想分辨：“王殿……”

　　靖王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下了最后通牒：“事不过三，沐侧君，你不要欺人太甚。”刚才她让他出去的话已经说了两遍了，她不想再说第三遍！

　　沐侧君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下去。

　　至此，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见没有人打扰自己了，靖王的面色好看了不少，抱着女儿轻声问道：“婧儿，这段时间皇娘都没来看你，想不想皇娘？”

　　婧儿怯生生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见状，靖王又笑着对她道：“刚才皇祖母来看婧儿，跟婧儿说了些什么话呢？告诉皇娘好不好？”

　　婧儿还是那般惊恐的面色看着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见状，靖王便又缓下了语气，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只要婧儿把今天皇祖母过来的时候，看婧儿说的话都告诉皇娘的话，皇娘就答应让林父君把婧儿给带回去。”

　　这句话果然起了效果，婧儿看着她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皇娘怎么会骗婧儿？快告诉皇娘。”见年幼的女儿上了钩，靖王唇角的笑意更加深沉。

　　谁知婧儿却道：“皇祖母没跟婧儿说什么的，皇祖母只是陪着婧儿玩，还给了婧儿兔兔……”

　　闻言，靖王保持在面上的笑容顿时垮塌下来，盯着她问道：“真的没有？婧儿真的没有欺骗皇娘吗？”

　　“真的没有……哇……”婧儿听她声音变得狠厉，生怕她又要打自己，顿时又哭了起来。

　　“婧儿不哭，哎……”靖王急忙抱着她哄了起来，却摸到了她身下一股湿腻腻的感觉，她顿时往下看了去，“婧儿？”

　　而婧儿还在继续地哭着辩解，生怕皇娘不相信还要打她似的：“婧儿没骗皇娘，婧儿说的是真的真的，哇……”

　　靖王见她如此怕自己，懊悔起当日自己的作为。她朝着女儿“嘘”了一声，然后轻轻地告诉她：“婧儿尿尿了，皇娘让人进来帮着婧儿换裤裤好不好？”

　　婧儿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于是靖王叫了人进来。

　　华氏想上前帮着世女脱下尿湿的下裤，却被女主人给阻止了，他不解地看着她：“王殿？”

　　“我来吧。”靖王垂下头看着被自己吓坏的女儿，“婧儿，皇娘给你换裤子好不好？”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女主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说当时就都惊呆了，那也是面面相觑，没有人发出一丝的声音。

　　婧儿更加没有想到皇娘会这么说，她急忙点了点头。

　　于是靖王笑了，换裤擦身，自己都一手包揽了。她笑着看向女儿，温和地问着她：“那次皇娘打你过后，是不是林父君也是这样给你换裤裤的啊？”此时此刻的靖王府女主人哪里还有不久之前的威严，俨然成了一个天底下最为慈爱的母亲。

　　华氏和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自家的女主人可是一直都高高在上，对世女素来严厉过甚。没想到今天陛下偶然来访了一次，居然让她出现了如此明显反差的变化。他不相信这件事情和陛下没有丝毫的联系。

　　靖王满面慈爱地看着女儿，换完裤子后，执起刚才被她因为是庆宣帝赏赐下来而摔了一通的玉兔配饰，对女儿道：“婧儿喜不喜欢这个东西？”

　　此时婧儿已经没有起初那么怕她的皇娘了。经过刚才的一番互动，她对母亲的依赖性也恢复了一些，点了点头回答着：“喜欢。”

　　“那，”靖王眼眸流转，然后道，“皇娘回去以后派人把房里这样的小玩意儿都给婧儿找出来，送到沐叔父这边来给婧儿玩好不好？”

　　婧儿大方地点了点头：“嗯，好。”

　　她欣慰地摸着女儿的脸，这时候像极了一个慈爱的母亲。

　　见皇娘高兴了，婧儿也大着胆子提出要求：“皇娘，婧儿想回去，想回父君那里……婧儿不喜欢沐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