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4、唯一野心

　　马皇贵君盯着地上的金饰：“这些都是你母皇赐下最好的饰物，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朦儿，不许胡闹。”责怪的看了儿子一眼，又对宫侍们道：“你们将这些东西都捡起来，放回原处，选几只给帝卿梳头。”

　　“不要！我不梳！”少男任性道。

　　马皇贵君对身后伺候自己的宫侍道：“你们来为帝卿梳。”

　　众宫侍闻言，急忙应诺：“唯。”接着上前开始为少男梳头。

　　皇贵君开口，自然没有敢反抗之人，哪怕那个人是其亲生儿子。于是少男在马皇贵君的监督下，发髻很快就被宫侍梳好了。

　　看着儿子的发型，马皇贵君满意地点点头，一边为他整理着一边道：“这就对了。我大凤朝的第一皇子——凌阳帝卿怎么能披头散发呢？”

　　凌阳帝卿看着自己的父君，敢怒不敢言。

　　马皇贵君看着儿子，疑惑道：“早晨不是梳过头吗？怎么又要梳？”

　　“回禀皇贵君，帝卿觉得晨起时的发髻不好看，要求奴侍们重新换一个发型。”一旁的宫侍们答道。

　　摸着儿子的头，马皇贵君缓缓道：“以后不能这样了，让宫里其她人笑话。”

　　“谁敢笑话儿臣和父君？我让皇姐处她宫刑。”凌阳帝卿想都没想就回答。

　　马皇贵君蹙了蹙眉，沉下脸斥责：“朦儿，不许胡说！”

　　凌阳帝卿看着他，吐了吐舌头：“不说就不说，父君这么凶干嘛。”

　　凌阳帝卿凤玧朦，父皇贵君马氏，胞姐燕王，大凤英宗皇帝之八皇子，乃是大凤朝首位以未嫁皇子之身得封帝卿并享其配享的皇子。性甚娇纵，仗着母皇的宠爱与父君的地位素来予取予求，号称宫里的小霸王。

　　马皇贵君道：“好了，朦儿以后不许胡闹了，去玩吧。”

　　见他走远后，马皇贵君的面色又深沉起来。有这样任性而为的儿子，得让他多操多少心啊？

　　不过只是考虑了片刻任性的儿子，思想随即又开始为女儿活动起来。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女儿的事情上，男孩子，任性就任性一点吧。

　　靖王府后院。

　　柳氏被一名年轻男子拉着跑起来：“王君哥哥快来呀，快点——”

　　“沐侧君你这是做什么？慢点慢点——”柳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直喘气。

　　“啊，累死我了——呼呼——”那名年轻的华衣男子也停下来直喘气。

　　柳氏好笑地看着眼前似乎还未成为人夫的男子：“沐弟弟你做什么啊？拉着本君要去哪里？”

　　侧君沐氏声音脆甜：“王君哥哥，教贱侍做果茗吧！”

　　“果茗？”柳氏狐疑，“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砌茶手艺，有什么好学的？”

　　年少轻快的沐侧君道：“当然要学啊，这可是王殿喜欢的东西，王殿喜欢的事情我都要学到。”

　　柳氏看着他笑道：“沐弟弟你很受宠，不必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

　　“不，我要学！王君哥哥你就教我吧。”沐侧君看着他，撒娇祈求。

　　“呵呵——”柳氏尴尬地看着还如同少男般的侧君，“好，本君可以教你，但是今天没时间，殿下有事找我商讨。”

　　闻言沐侧君忙问：“那王君哥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柳氏笑道：“过些时候吧。这段时间因为太女谋反一事，大家都紧张兮兮的，唯恐陛下降罪迁怒。等这阵子过了，我再好好教你怎样？”

　　“好吧，那我就先回房了。”沐侧君有些失落地离开。

　　柳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一笑。

　　书房。

　　靖王坐在书案前，面色沉静如斯。

　　庆宣帝已经命各部整装待发，全力为明日的太女谋逆案备战。宫廷中血雨腥风的争权夺势从来不下于真正的战场，而庆宣朝二十三年来为此失去的皇女也不在少数。

　　“凤昀熙，你等着！”她攥紧拳头，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待明日太女逼宫一案正式落下帷幕，将逐渐变为她和燕王二人的你死我活。

　　正在这时，柳氏缓缓踏进门来，看见她随即笑道：“殿下在想什么？”

　　回过头来的靖王神色有一瞬恍惚，即刻便恢复了面色：“没什么。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府里又有琐碎事让你烦心了？”

　　“没事，只是沐侧君缠着我让我教他做茶而已。”柳氏笑着回答。

　　靖王闻言，问道：“那你应了他？”

　　柳氏颔首：“嗯，我跟他说这段时间很忙，过些时候再教他。”

　　靖王听完并没有多说什么。

　　“殿下叫贱侍来，是想同我商讨什么？”柳氏见她没有生气便切入正题。

　　“鸣羽卫刚有人来报，燕王对此次母皇的作为很不满。”靖王笑意深浓着道。

　　只要知道燕王不好过了，她便好过！她便开心！过去十七年间的忍气吞声，她要好好回收点利息回来！

　　柳氏闻言，眉头随之蹙起：“哦？”

　　在他印象中，燕王并不是如此毛躁之人。历史上越是想成就大事的人，便越会隐忍、越不会冲动。

　　“她估计也知道母皇不行了吧。”靖王垂下眼来，将目光放在果盘中的林擒上，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嗤笑道，“太女逼宫、母皇病重，权臣想做些什么还用得着本王明说吗？”

　　柳氏闻言大惊，惊呼道：“陛下她？！”

　　“鸣羽卫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的。”靖王面色更加阴沉肃然，“本王敢肯定，凤昀熙她绝对敢！”

　　“殿下，这——”柳氏有些不知所措。庆宣帝的病情这么快就已经蔓延到如此地步了吗？可是殿下还羽翼未丰，需要积攒更多的势力与之抗衡啊！

　　靖王一拳击在书案上，沉声道：“以本王现在的实力，绝不是凤昀熙的对手！即便是加上九儿的势力，凤昀熙也有本事将我们活吞了！”

　　“殿下，那我们——”

　　“太女的处置下达以后，本王有意去拜访戚相。”靖王唇角勾起一抹笑。

　　只要将戚如这只老狐狸死死绑在她靖王的船上，她就不信她能输。即便是输了毁了，也可以拉着这只老狐狸一起掉进海里。皇家的人都不干净，她这只纵横朝堂两代的戚相又能纯白无辜到哪里去？母皇当年可以如此，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不这样做一做还就不配成为庆宣帝的女儿了。

　　柳氏重复道：“戚相？”随即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妻主，“殿下要拉拢她？”

　　靖王充满权欲的眼眸看向他：“你以为呢？不拉拢她本王必死无疑，拉拢过来，本王就是必死也能让纵横两朝屹立不倒的老狐狸为本王殉葬，和乐而不为？况且绑着这只老狐狸是不是真的会淹死还说不准，即使本王要被凤昀熙的船淹死，这只老狐狸还得扑过来救起本王呢。”

　　柳氏深情地看着她，温柔道：“贱侍明白了，殿下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贱侍会无条件支持殿下的决定。”

　　闻言，靖王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身子，并吻了一口他的脸：“谢谢你，臻儿。”

　　夜晚，靖王按着脑袋走进房来，神色有些萎靡。

　　坐在案前的柳氏见到妻主回来，急忙迎了上去：“殿下回来了？怎么了这是？快坐下。”

　　靖王一边按着脑袋走向坐榻，一边蹙着眉回答：“头疼。”

　　柳氏闻言，忙对身边的下人道：“快，去请太医来！”

　　“不必了，休息一下就行。”靖王仍然按着脑袋，淡淡道。

　　见状，柳氏便对小侍道：“去打盆热水来。”

　　“是，王君。”

　　接着，柳氏又对靖王道：“殿下躺下来吧，贱侍为你揉按穴位舒缓一下痛处。”

　　靖王似乎真的头疼得厉害，听到他的话便依言躺下，等待他的按摩。

　　柳氏坐在她身后，为她轻柔地揉按，心疼地道：“殿下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贱侍不在了——”

　　“提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靖王闭着眸轻斥。

　　但柳氏的话并没有因此而止住，而是继续道：“若贱侍不在了，贱侍怕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会像贱侍一样心疼殿下。”

　　他的妻主是靖王，他和她的皇妹一样，拼尽全力也会让她得到所欲之物。他的恐惧不无道理，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得到了九天之上傲视万物的皇位，一定会有不少名门贵男进入她的后宫。他不怕她会忘掉他，却怕那些人不心疼她，只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嫁给她只是因为她可以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而她是他的殿下是他的妻主，他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真心爱着她，怕她没有帝王的光环没人会多看她一眼。

　　靖王没有说话，似乎是知道这是现实，又似乎没有听见。

　　小侍端着金色的水盆进来，对他道：“王君，水来了。”

　　柳氏垂下头看了一眼似乎睡着的靖王，对他轻声道：“端过来吧。”

　　“是。”小侍端着水盆走了过去，放下。

　　“你出去吧。”

　　小侍看了一眼靖王，颔首道：“是，王君。”

　　柳氏看着他离开了，便起身将毛巾浸入水中然后拧干，小心翼翼地为妻主擦拭起来。

　　整个过程靖王都没有丝毫反应，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如果你真的得到了那个皇位，将来有了后宫三千，还会不会记得你的发夫？”柳氏凝视着她，低语道。

　　似乎是在问她，也似乎是在问着自己。

　　他从来不敢相信什么地久天长的爱情，他只是想做好一个世俗认可的好男子。妻夫二人相敬如宾，有一双女儿，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他嫁的女人是皇室中的藩王，对皇位有着强烈追求欲的藩王，之前对于人生的幻想通通不能实现。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祈求老天有眼，她能够登上皇位，他能够再次诞下一女。给她两个嫡女，若有将来，皇位不会落入其她藩王手中！

　　这是柳氏在皇权上唯一的野心，他可以牺牲，但是不愿意他的女儿仍然成为嫡长制和半嫡嗣下的牺牲品。纵使会发生这种事，他也要他另一个女儿得到皇位！

　　“怎么，对本王就这般信不过？”靖王突然睁开眼问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第一章的时候我就想说了，靖王同学吃的山寨林檎吧，鸡肉味嘎嘣脆，那是美国红富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