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347、江宁柳氏（上）

　　靖王娶柳家嫡子为夫，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低就，反倒是有些高攀了。

　　江宁柳氏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族，在前朝太/祖皇帝时期与大雍皇室并肩崛起。但后世女嗣有懦弱之辈，传到这一代的柳氏家主身上，身份已经没那么令人青睐了。

　　但是柳家男子在吴郡一带，依旧趋之若鹜。甚至皇室里，皇帝给女儿们娶正夫，也会将柳家的排行名列前茅。

　　柳氏一族出贤夫，并不像燕王父族马家那样，纯粹是靠硬包装强制打造出来的，柳家人也不屑干这种事。吴郡地区本来便地饶人富，以山水著称的风景更是怡人。在这种环境下，又是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男子，自然能让人百般喜爱和敬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不贪恋权势、全族皆一股浓墨书香味儿的柳家，儿子却被选作了不受宠的藩王皇女王君。很多人都说，是因为柳家自古有一身正气。受传统士大妇教育的家族，怎么可能容许庆宣帝这样的叛臣逆贼，弑母杀姊、篡夺皇位呢？

　　但是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柳家对于权势并不感兴趣，更青睐于偏安一隅，在吴郡如此修身养性的地方安心过活。朝廷若是需要柳家的嫡子、庶子们嫁到皇家，她们也愿意送人。从没有抱怨之声传出，真真的为天家全了脸面。

　　大凤朝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很看重柳家、喜爱柳氏一门。如此有见地，又对弄权不感兴趣的家族，谁能不喜欢？甚至有传言说，柳氏当年实际上是要嫁予燕王做王君的！

　　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柳家对于这样的传言视若无睹，庆宣帝也没有表示过自己的态度。所有的传言，不过是一捅就破的谣言罢了。不过是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或者还要算上某些有钱有势的有心之人。

　　传言没过太久，就被庆宣帝的一道敕命给打破了：燕王迎娶马家嫡子为王君。但还没当这些人醒过神来的时候，马家嫡子骤然薨逝，众人皆言，马家子没有当王君和太女君的福气。

　　不知道是不是不利于马家的传言多了，燕王身上又流着马家一半的血脉。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父族，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资谈料，依旧向庆宣帝上书，仍愿与马家联姻。

　　然后整个东京城的老百姓、达官贵人都惊呆了。这位荣宠之极，甚至将目光射向了本就存在皇储的太女之位的藩王皇女，竟然愿意纡尊降贵，求娶父族的一个庶子！

　　马大将军不知道是骄傲还是悲伤，反正马家主夫魏氏被燕王殿下感动得不行。庆宣帝爱女心切，竟然也同意了这桩婚事，于是燕王顺利迎娶了父族马家的庶子为王君。

　　士大妇们虽然瞠目结舌，但是也无法阻止燕王殿下的决心，还有皇帝已经颁下的旨意，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燕王将马家庶子迎进门。

　　无数京中百姓与贵人，都在为燕王叹息。为什么就不求娶江宁柳氏一门的嫡子？贵比太女的燕王殿下，最后却娶了这么一个庶出的王君，简直是令人扼腕叹息。

　　不过在叹息以后，众人也依旧翘首以盼。马家嫡子的那档子事，没被人捅出来，自然没人知道。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吴郡柳氏一门上。

　　书香贵族的柳家嫡子，比那庶出的燕王王君差了吗？云箫太女娶了京中勋贵的嫡子为太女君，燕王又娶了这么个不值钱的马家庶出子。那吴郡一带趋之若鹜的柳家嫡子，陛下这是准备许配给谁当王君来着？

　　东京城的百姓和贵人们在燕王之后，直接毫不客气地越过了靖王，然后很有默契地得出了一个结论：陛下这是要把书香门第的柳家嫡子，许配给八皇女殿下做未来的王君呢！众人很有默契地想一定是这样。不过八皇女还小，等过两年长大了，这柳家嫡子大上两岁也没什么。

　　要知道柳家嫡子是一坨金贵的肥肉、整个柳氏一族正统嫡系的宝贝疙瘩。当年跟云箫太女年纪差得有点大，庆宣帝又有意在京中的勋贵里，给太女选太女君，所以没有轮上他。这个燕王殿下也着实不争气，竟然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娶江南柳氏一门的嫡子。却娶了个父家的庶出子，简直让东京人大跌眼镜。

　　接下来东京城的坊间百姓就开始期待，过两年等八皇女殿下长大了，陛下将柳家嫡子许配给她的佳话。结果京中的老百姓和贵人们没等太久，仅仅过了三年，庆宣帝似乎是想起，还有靖王这么一个女儿了。不好耽搁柳家嫡子的婚事，直接一道敕命颁下，让礼部替靖王准备，迎娶江南柳氏一门嫡子的相关事宜。

　　这让京城人再一次大跌眼镜，庆宣帝竟然没有把书香世家的柳家嫡子，留着给从小就深受荣宠的八皇女。而是把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靖王？

　　东京人倒不是不知道这位靖王殿下是谁，不过从她的封号里，便可以得出结论。自古就不是什么好的王爵封号，封地也在没有开荒过的大沙漠里。陛下居然把这么好的男子，嫁给这么一个人？

　　京中老百姓和达官贵人们，都在为这桩婚事替柳家嫡子不值。叹息他真命苦啊，竟然被嫁给这么一个没用的藩王皇女。言语之中，那靖王就是个丧门星、短命鬼一般的语气。

　　不过无论是靖王还是柳家，都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靖王这边闭门谢客，一直安安静静的，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态度。江宁那边的情况，东京城的老百姓和贵人们也听不到什么风声。不过吴郡一带，倒是小小的流传了一下柳家的风波。

　　吴郡江宁，柳府。

　　家主柳渊接到来自京师的帝王书信，向她说明，御赐靖王与她唯一嫡子柳宜臻的婚约，面色凝重不已。不过作为柳氏的家主，她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不满，对来使笑道：“老妇明白了，御使一路辛苦，老妇这便派人安排膳用寝宿。”

　　来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一个礼，便由柳家的下人带着离开了。

　　前院这一幕，没有瞒过柳家主夫的眼，也无法瞒过去。很快，他就在贴身乳父秦氏的打听之下，知道京中来人了。

　　乳父原本没有姓氏，三十多年前，在吴郡的高门大户的秦氏府邸，做孩子的乳父，便随了雇主家的姓。

　　秦氏告诉他：“约莫是为了大公子的婚事……”

　　柳家主夫一愣：“臻儿？”

　　秦氏点了点头。

　　柳家主夫见状，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急忙追问：“乳父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陛下将臻儿许配给了谁？”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氏不敢回答，支吾道：“主夫不要问了，还是快去前院见家主吧，家主会告诉主夫情况的。”

　　闻言，柳家主夫心下漏了一拍，皇帝究竟把臻儿许配给什么人了？不过他没有多言，急忙赶往了前院妻主那里。

　　门口守卫的下人见到主夫，急忙行礼：“见过主夫。”

　　柳家主夫没有管这些，急忙走近正厅里，看到妻主面色凝重沉思的模样，缓缓上前。

　　“你来了？”柳家主没有看人，却还是知道对方的存在

　　闻言，柳家主夫心下更加不安，他缓缓走上前，嗫嚅道：“妻主，陛下她……贱身听说陛下派了人来，将臻儿的婚事敲定了。陛下她到底……把臻儿赐给谁了？”

　　看妻主的模样，他也知道情况不好。不过他想，皇帝总不会把臻儿——他柳氏一门正统唯一的嫡子，赐给那些寒门贱籍为夫吧？

　　柳渊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他更是急了：“妻主，陛下她到底要把臻儿嫁给谁？你倒是快告诉我啊——”

　　柳渊知道这种事情，她想瞒也瞒不住，叹息一声，然后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他：“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书信，你可以过目。不过你千万要冷静……”

　　还没等她说完，柳家主夫就迫不及待，将那封信夺了过去。到底是赐给谁了，他心里总要有个数吧？

　　话说当这柳家正夫，将里面的内容读完以后。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被陛下这般糟蹋，嫁给一个无权无势、还被陛下恶见的藩王皇女。还没等柳家主安慰上两句，便见他气得哭喊了一声“天哪”，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两眼一翻就晕倒在地。

　　“喂，你怎么啦？怎么啦——”柳家主见状，也是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夫郎的情绪反应这么激烈，竟然气得昏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快去找医官！秦氏，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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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去年在原网站第二次更新写的，以前的删光了。本来接在惠侧君事发后写的，感觉突兀就在这里换成番外了，当然同时加了一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