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267、一视同仁

　　妻主出事，燕王君又气又怕，待燕王的情况稳定下来，便开始大肆追击安排这次点心的厨房负责人。从掌厨的厨子到端点心进来的小侍，全部细细查问了一遍。不过好在最终查明，只有那个小侍儿一人所为，且已经被处置，事情搞了一段落。

　　收到回复的庆宣帝眯了眯眼，一人所为？

　　马皇贵君没有在意她的面色好不好，他现在最为关心的是女儿的身体怎么样了，在听燕王君说了女儿无碍之后，直接便去了燕王下寝的内室看望女儿。

　　“熙儿！”

　　燕王看到是父君到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父君你怎么来了？”

　　没听到这句话还好，一听她如此说，马氏便哭道：“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都被人下毒了，做父君的还能不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他一脸担忧地望着面前的女儿，关切之情倒是让燕王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温声道：“父君放心，臣女没事。只不过是几盘小点心，还不至于要女儿命的。”

　　马皇贵君看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嗫嚅了一会儿，方才道：“对了，陛下也跟着一起过来了，朦儿也十分担心你，跟我们一起出宫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句带着哭腔的少男声音传入耳内：“皇姐……”

　　只见凌阳帝卿哭唧唧地跟了进来，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瞅向燕王，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这般模样倒是让燕王失笑起来：“朦儿这是怎么了，快过来让皇姐看看！本王的胞弟向来只有让别人哭的份儿，哪里有别人让你落泪的道理？这是皇姐以前经常跟你讲的，你一辈子都要记住这句话，知道吗？”

　　闻言，凌阳帝卿上前，坐到了燕王的榻沿上，哭着看向她：“皇姐，你……你没事吧……父君，父君收到消息的时候，我们都……都吓坏了……我们还以为，以为你……”

　　燕王面色温柔，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以示宠爱：“傻孩子，你皇姐是大凤朝名冠天下的堂堂燕王，怎么会让自己有事？瞧你哭成这样，都不漂亮了，韩霆粤那丫头就不会喜欢你了，还不快擦干净了？”

　　一听这话，凌阳帝卿就又刁蛮了起来，他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怒道：“她敢！她要是敢嫌弃本皇子，我不会放过她的！”

　　“哈哈哈——”燕王心情不错，被他逗笑了起来。

　　凌阳帝卿见她如此，心里也稍微欣慰了一些。皇姐还能够这般跟他调笑，说不定真的没什么大碍呢，这样就好，这样他就放心了。

　　父女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见庆宣帝走进房里，要探望燕王。马皇贵君识相的拉了儿子出去，说是去和燕王君商量一下燕王府厨子的事情，便将相处的时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庆宣帝神色安定，走到了内室中，刚才马皇贵君坐的地方坐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燕王，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件事你是希望朕追究，还是希望朕不追究？”

　　燕王欲要下榻行礼，被她制止住：“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燕王抬起头来看着她，缓缓言道：“臣女没事了，谢母皇关心。”

　　庆宣帝看着她，继续道：“你是希望朕怎样看待此事、对待此事？”

　　没等她说完，燕王便道：“母皇知道臣女的意思，臣女现如今只想知道两个问题。”

　　庆宣帝侧目看向她，显然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不过没有开口打断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也没有直接否决回答的意愿。

　　见状，燕王便继续道：“臣女想要问什么，母皇想必是心知肚明的。在母皇的心里，臣女是不是也和前几代、与太女作对的藩王皇女那样，是母皇心目中的一个靶子？在母皇心里，是不是想要把这个皇位传给靖王姐妹？”

　　闻言，庆宣帝却没有否认，而是反问她道：“你认为可好？”

　　纵使燕王做好了准备，知道自己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希望了，但是听到对方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心里还是难以接受：“母皇就一定要这样直白吗？看来是了，臣女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从来没有想过，她们姐妹会是臣女真正的敌人，是臣女瞎了眼，错看了她们！”

　　却听庆宣帝冷声道：“你错了五皇女，朕从来没有把任甚一个皇女，当成固定的继承人培养。自太女谋逆之后，朕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给了你们充分的自由，让你们可以自由的发挥自己的长处。但是这份结果，却是让朕来验收的。”

　　听到这样的话，燕王冷笑了起来，质问她这个以往当成膜拜对象尊崇的母亲兼帝王：“母皇所说的‘你们’里，也同样包括了靖王吧？”

　　“朕虽然不喜靖王，但她到底还是朕的皇女，是朕的君傧所出，当然也被包括在内。”

　　闻言，燕王阴测测地冷笑了起来：“母皇今天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臣女以前一直不明白的一件事，今天也终于弄明白了。”

　　闻言，庆宣帝面露疑惑地看着她。

　　燕王冷笑着缓缓言道：“臣女以前一直不明白，母皇为什么要把富饶的吴郡世家、江宁柳氏唯一的嫡出子嫁给靖王，今天听到母皇这番话，臣女终于解除了心里的疑惑。母皇你知道臣女是怎么想起来的吗？这几天羽儿一直在书房里陪着我，她眼里的不甘心被臣女看得清清楚楚。臣女从最开始的没在意，到后来的明了，都一直心存疑惑。到刚才母皇亲口说出此事竟然有靖王参与，母皇居然要给她这种人机会，若是都还什么都不明白的话，那臣女就比乞丐堆里的疯子还更加疯傻！”

　　面对燕王的声声指责，庆宣帝微微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燕王恨恨地看着她，像是要把这么多年，被她当成玩具一般的愤懑发泄出来：“臣女当年就怀疑过此事，怀疑母皇把柳氏嫁给靖王是别有用心，现在事实证明果然不出臣女所料，母皇果然是在下一盘大棋，却是为了平素一直表现得厌恶的靖王！”

　　庆宣帝的神色依旧冷漠。

　　燕王也不在意她开口还是闭口了，继续自顾自地发泄：“按理说，江宁柳氏的嫡子，不管是嫁给凤云箫还是嫁给臣女，都不算辱没了吴郡的柳氏世家。可母皇却偏偏将他赐给了靖王为夫！更可笑的是，凤云箫临死前也不知道，她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臣女，而是那个一直以来看似被母皇厌恶的靖王！”

　　庆宣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缓缓开口：“你不也不知道吗？”

　　这句话无疑更加刺激了燕王，她面色狰狞地看着眼前的人：“母皇的意思是，承认了要把这个皇位交给靖王？！”

　　“朕可没这么说。”庆宣帝冷笑。

　　此刻的燕王，也不管她对靖王是真心还是假意，继续自顾自道：“当年母皇要在京中勋贵里替太女选太女君，臣女不是没有怀疑过母皇的用心。只是当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没太在意这件事，所以让臣女给忽略了此事的可能性。臣女大婚时，又因为马家嫡子的死，让父君和臣女感觉愧疚马氏，所以对于母皇当年根本没有考虑过江宁柳氏嫡子的事，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因为羽儿这几日的心态，让她从中看出了些端倪，她根本不会想起这么一件事来。江宁柳氏……江宁柳氏……她当年竟然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竟然没有仔细思考，庆宣帝让他嫁给无权无势的靖王，究竟是抱着怎般的心思？

　　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从小她便是一众皇女里最为得意的那个，得到的赏赐是比前太女还要多的，凤云箫哪次不是带着羡慕、忌妒的目光看向她？可是为什么，她得到的帝王之爱竟然和前太女一样，也是假的！是庆宣帝给自己心目中，那个真正的继承人的一个错觉。为什么——

　　面对燕王的控诉，庆宣帝依旧没有回答，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态度。

　　燕王得不到答案，也便知道了结果，她没有死心，仍然看着皇帝问道：“母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父君、喜欢过臣女，我们父女三人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丁儿的地位？”

　　关于这，庆宣帝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道：“你好生养病吧，以后进食时小心些，莫要再让你父君担心你了。”

　　庆宣帝没在燕王府里呆多久就起驾回宫了，倒是马皇贵君和凌阳帝卿不放心，多留了一阵子，直到晚膳过后才带着担忧中回去了。而燕王，在他们都离开以后，面色蓦地沉了下来。

　　母皇拿她当傻子对待，这个仇不报，她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