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204、在我身后

　　闻言，周氏这才擦净了眼泪，然后回答：“回家主的话，婕儿她清醒过。只是后面发了烧，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过还好烧得不厉害，方才退了下去，贱身才敢抽空出来迎接家主。”

　　康平闻言，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去看看她。”

　　周叔父大喜道：“谢家主！”他就知道，他和女儿在家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地位的。

　　右相府。

　　当戚舒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天色早已经黑沉下来。戚芜坐在她房中的案前，津津有味地吃着，康宁坊赵五家的黄金酥和千层饼。

　　其实当时送她二姐出门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会吃到她给自己买的点心。只不过她那么辛苦地帮她二姐在母亲目前说话，二姐总该回馈点她什么东西吧？总不能便宜她白白出去一趟，所以才给了她那样一个任务。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二姐最后是醉酒而归。本来她以为自己想吃的黄金酥和千层饼没戏了，但是没想到最后管家看到她时，给了她两包纸包着的糕饼。说是靖王殿下送二小姐回来时顺路给她带的，她顿时就惊呆了。

　　虽然上次她二姐得了心病，她和三哥去靖王府时，对方对她们很不客气，但是最后不是也亲自过来瞧二姐了吗？而且这次不仅送醉酒的二姐回来，连她都给笼络了，现在她对那位靖王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她对靖王的印象更好了，不代表对康婕那个混蛋的感情也更好。枉她想起她们诗友姐妹，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吟诗作对了，差点说破了嘴皮，才让母亲同意二姐出去放松放松。

　　没想到康楚嘉这个混蛋，居然敢把她二姐算计成这样。这件事她非找时间，把康婕灌成烂泥不可。她要是能出府就马上去康府找她，叫人按着也要灌上她十瓶烈酒不可！

　　“唔……”

　　正在她浮想联翩地思考着，那个靖王对她二姐，怎么怎么好的时候，忽然听到榻上传来了戚舒的微吟声。知道她是快要醒了，戚芜急忙坐到榻边看她：“二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戚舒疲惫地睁开了眼，看着四周的环境。没等她思考出什么，又感觉到一阵头痛欲裂，急忙捂住脑袋哼吟得更加大声。

　　见状，戚芜急忙去拉她的手，关心道：“二姐，你怎么样，头还疼吗？康楚嘉这个混蛋居然敢这么对你，我明天就找她算账去！”说着，又扬声道，“珠堇，二小姐醒了，去熬一碗醒酒汤过来。”

　　“是。”

　　门外守候的婢女闻言，便去为自家主子准备醒酒汤。

　　然后戚芜又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问道：“二姐，你头还晕吗？你回来已经睡了整整三个时辰，康楚嘉那个该死的东西，她怎么能这样对你啊？你放心，我明天就找她算账去，她要是不滚过来给你道歉，我就把她住的地方砸个稀巴烂！”

　　戚舒并没有搭理她的话，酒性浓烈后劲很大，她能够舒舒服服地睡着觉已经很不错了。曾经有个诗友姐妹喝到了狂吐的地步，休息了整整三天才能下床，害得那个诗友的母父差点跑到康府去闹事。不过后来怕这点事，就跑到内阁大臣的家门口闹事被人笑话，这才作罢。

　　看她这么难受的样子，戚芜又急忙叫侍儿打凉水来给她擦脸，当冰冷的面巾接触到她面部的时候，戚舒才感觉到了醒来后的一点舒适。

　　见她闭着眼睛享受自己伺候的样子，戚芜又开始抱怨起来：“二姐，你倒是在这里睡得人事不知的，知不知道母亲回来以后，看到你醉过去把我给骂惨了？这笔账我非找康楚嘉算清楚不可，气死我了！”

　　她叨叨不休的话倒是引起了戚舒的笑容，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好了，你别生气了，这件事不是她的错，你别怪她。”

　　一听二姐居然维护起康婕来，戚芜更加不高兴：“怎么就不是她的错了，这瓶酒不是她要灌你的吗？难不成是你自己喝的……”

　　戚舒现在心烦意乱，并没有心情跟她说，这件事的确是自己主动做的。见她刚才提到母亲，急忙问着：“母亲已经回府了吗？陛下今天怎么处置的？”

　　戚芜“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早就回来了，回府以后就得知你被靖王殿下送回来，到房里来看，见你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把我一顿好骂。”

　　现在的她没有心思关心，母亲是怎么责骂三妹的，她现在最为关心的是陛下的处置：“母亲进宫后陛下是怎么说的，她会不会对戚家有什么处置？大弟弟……”

　　“哎呀哎呀……”戚芜听不得她絮絮叨叨，站起来回答道，“今天靖王根本没有进宫，陛下就是想处置，当事人都不在怎么下判决啊？二姐，你说这靖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好奇怪，她为什么今天不去宫里接受陛下的宣判，却跑到翠微湖跟你一起吟诗作对、泛舟游湖。哦对了，她还给我买了康宁坊赵五家的黄金酥和千层饼……”

　　见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妹妹还有心思管吃喝的事情，戚舒也无奈了：“好了芜儿，你就不要再说赵五家糕饼的事情了。我们戚家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什么黄金酥和千层饼。陛下真的没有下判决吗？最后是怎么说的？”

　　“陛下宣召母亲和燕王还有颍王进宫，发现靖王缺席以后，直接让她们三个在紫宸殿静站了一个多时辰。然后说明天下朝以后，再让母亲和三王去紫宸殿商议此事。靖王殿下今日缺席跑路，不可能连明天早朝都不上吧？”

　　闻言，戚舒的眸光黯淡了下来。不知道靖王会不会再一次缺席，她真的就那么恨戚家吗？大弟弟说到底只是一个无知夫男，她既然心思那么大，和母亲闹得分道扬镳，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戚芜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也没有再询问今天下午在翠微湖，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康楚嘉居然把她二姐灌成那个样子，柳翩翩那个小混蛋也不在场吗？她居然不去阻止她？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首要问题是，陛下对戚家嫡子行刺靖王这事怎么宣判？康楚嘉那个混账东西，她就让她先得意一会儿，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她再去收拾她！

　　珠堇端着醒酒汤来了，戚芜热心地扶起二姐喂她喝汤醒神，姊妹之间可谓是亲密无间。喝完以后又替她拭唇，照顾得无微不至。

　　戚芜知道她心思重，这两天琉儿没有再闹，但是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她会怎么对付自己，还有二姐与陈叔父。尤其是她爹爹杨叔父被关进柴房，她醒来以后的那种冷静。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的，俗话说事态反常即妖，她不闹比闹事更加可怕。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尤其是经过大哥这一闹，整个右相府都岌岌可危。凭借母亲和四妹那平时便不和的关系，她不知道琉儿最后会不会疯狂到不顾家族。毕竟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人心是最不可测的。

　　她没有办法阻止根本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够预料接下来，戚琉会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来对付她们。现在唯有多关心一下二姐，让她知道身边还有自己在关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的。

　　喝了醒酒汤以后，戚舒整个人都舒服多了，头也没有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么晕沉。见戚芜垂头沉默着，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不禁笑着问道：“你怎么了，原来我们右相府的三小姐，也学会装深沉了啊？”

　　闻言，她抬起头来责怪地看了一眼对方，略带不满道：“二姐，我看你就是舒服不得，酒醒了头不晕了，就开始拿我开刷？我看康楚嘉应该再灌你十壶酒，看你还有精力拿我开刷不。”

　　戚舒被她逗笑了，问道：“好了，到底怎么了，是在担心陛下会对我们做什么吗？”

　　谁知她摇了摇头，最后还是选择对二姐坦言相承：“不是的二姐，我不是在担心陛下，我是在担心四妹。”

　　听到这话，戚舒的眸子瞬间变大了一倍，然后渐渐缩了下去：“我最近都没有看见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杨叔父被母亲关进柴房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她。”

　　她知道一开始就是自己对不起琉儿，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抱歉的话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她知道杨叔父恨她和爹爹，也想过去求母亲，但是她也同样知道，母亲不会喜欢她这样夫人之仁、优柔寡断的样子。

　　杨叔父触及了母亲的底线，即便是她求情也换不回杨叔父被放出柴房，相反还会遭到母亲的责骂。她戚舒就是这么的自私自利，所以老天才这样惩罚她吧？

　　戚芜道：“二姐，今天下午我送你出门的时候，琉儿其实就在我身后。”

　　闻言，戚舒从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恐惧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