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186、她在画谁

　　夜晚，靖王赶到了城外驿馆，接沐侧君和女儿回去，谁知婧儿一看到她就害怕得哭了起来，直叫要葭表姨抱，把皇娘这个坏人赶走。

　　靖王本身就不是那种有耐心哄小孩的女人，女儿这一哭闹，她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衣服，将她强行抱了过来。

　　“哇——”婧儿本来就一直很怕她，这下见她如此凶神恶煞，吓得哭得更厉害。

　　靖王耐着性子胡乱地拍了拍她的背，随意敷衍地哄了两句：“婧儿乖，婧儿不哭，跟皇娘回家好不好？”

　　“哇——”

　　靖王忍着小孩的哭闹声，又紧拍慢拍地拍了两下她的背：“好了好了，婧儿乖不哭了不哭了。嘘，我们现在回去找父君好不好？”

　　“哇——”

　　无论她这个当母亲的说什么，婧儿都是一副不给她面子的模样继续哭闹着，这下让本来耐心就不多的靖王殿下显然已经要告罄了。

　　她怒火中烧地对女儿吼道：“闭嘴，不许哭了！哭什么哭，你是不是想要气死皇娘？”

　　婧儿被吓住了，不敢再哭，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靖王看着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心里也不禁软了下来，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这下语言也温柔多了：“婧儿乖，皇娘不是故意凶凶婧儿的，婧儿要是听话的话，皇娘就不会凶凶婧儿了。”

　　接着她向楼葭告辞，谢谢她半日以来替她照顾婧儿。楼葭也言明会尽快和母亲到达京城入住，靖王再次以府相迎，楼葭这一次没有拒绝她，说她会和母亲好好商量的。前者也不再多作强求，抱着女儿离开。

　　当晚，靖王一行三人再一次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物刺杀，传言沐侧君为保护年幼的世女受伤。王君柳氏和林侧君得知此事后，都非常感激沐侧君护佑年幼的女儿，之后三人之间的关系在此事件后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也有传闻说是此次刺杀事件是燕王党所为，目标便是靖王母女，而靖王殿下明知如此，却还是一意孤行携女深入虎穴。施计使府中一主二侧的后眷关系得到改善，以备自己可以在前朝大展拳脚。

　　对于皇家事件真相的探索，坊间向来是有心无力。而事实真相到底如甚，臣民皆不得而知。

　　次日，靖王府书房。

　　身着一袭便服的女主人，正在用心勾勒着一副画像，五彩的颜料点缀在高级的紫毫上，挥挥数笔，便形成了画像上惟妙惟肖的物体。画像上的男子温柔似水、面色含羞，好一个水灵的人儿！

　　女主人看着画像上的水灵男子，自顾自地笑了笑，应该……还是有七八分相似的吧？

　　这时，贴身护卫李蕊持剑而入，入室便拜倒行礼：“拜见王殿。”

　　靖王抬起头来睨了她一眼，继续垂下偷去看着画像：“什么事？”

　　李蕊沉吟了一下，抱剑而答：“明日是陛下给马家嫡次女接风洗尘的宫宴，属下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

　　“说。”靖王轻吐了一个字出来，继续专注着面前的画像，思考着接下来该从哪里下笔。

　　李蕊的余光扫视到了书案上的画像，眸光顿时一紧，她在画谁？她没有立即开口，而且大着胆子去确认了一下，书案上铺着的宣纸上画的人是谁，这画中人竟然是他？

　　靖王也没有注意她的无理行为，似乎是没有看到她刚才的举动一般，也没有去思考她为甚欲言又止。一心一意扑在这幅画像上，努力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下笔。

　　李蕊看着她这副一心一意扑在画像上的模样，面色更加沉了。她跟随主子数年，再清楚自家王殿的性情不过，越是显得这般不在乎，便越是在意某件事情。

　　右相戚如，她怎么可以如此羞辱于王殿？

　　想了又想，久到一般人觉得对方都能把自己当成空气对待了，李蕊才继续开口。不过她可不会傻到觉得自家王殿，真的在一心作画到把周围人当成空气的：“回王殿，右相府传来消息，右相卿准备携嫡子出席，在宫宴上为其择一良媳。”

　　听了这话，靖王只是“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得不能再平静，面上也没有丝毫变化。让不知道的人，真的会误以为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而禀报消息的李蕊眉头却皱得更加深，她知道这是主子真的动怒了的前奏。以往关于戚家嫡子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不是没听说过，她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信任戚如不会胡来。

　　可是如今这算什么？开诚布公与她结盟以后，却把嫡子当做自己的私人物品到处展示，这是在给她靖王殿下戴红帽子怎么着？

　　李蕊试探般地问道：“王殿可否要出席明日的晚宴？”

　　靖王殿下的目光专注于画像，只是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来：“为什么不呢？”

　　李蕊看着她笔下的那幅画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法问出口来。自家主子这副云淡风轻的反常样子，自然比雷霆之怒要来得让人畏惧。

　　靖王又给画中人添上了几抹色彩，让画中人显得更加立体形象，淡淡道：“你过来，看看本王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李蕊不想过去，却也没有理由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看了看画中人。画中人灵气生动，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生气，实在是一副难得的好画。

　　“怎样？”

　　李蕊苦笑地垂下头，赞叹道：“王殿的画出神入化，是世间难得的佳品。”

　　对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提笔开始题字：“本王可不是在这里听你恭维的。”

　　“王殿，属下不明白你画这幅画做什么，戚相一家分明是……”李蕊有些按捺不住了。

　　靖王却把手竖在口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继续题字：“戚家虽然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这幅画就当是送给戚家嫡长公子未来妻主的。”

　　闻言，李蕊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试探地问道：“王殿的意思是……逼戚相就范？”

　　靖王提好了字，把紫毫搁置在砚台上，看着自己笔下完美无缺的人物，冷笑一声：“老狐狸若是真的不想和本王合作了，我必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她以为她是什么？一个想丢弃就可以丢弃的垃圾吗？戚如，你若真的别有用心，那就莫怪我翻脸无情。

　　次日晚宴，马家嫡次女备受荣宠，所有在京有品秩的官员都携夫带女出席，庆宣帝给足了马家人面子，这让马家主和马家主夫也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

　　庆宣帝笑意盈盈地招呼着马青筠道：“来来来，你辛苦了，快吃，青筠呀这次可是为我大凤立了大功了，来快吃快吃。”

　　马青筠得意洋洋地对庆宣帝道：“谢陛下。”说着还不忘给自己的大姐一个骄傲的眼神。

　　马兰潇并没有去理会妹妹的挑衅，虽然心里也有些不乐意，觉得庆宣帝小题大做了。但目前马家仍然得到帝王重视，她心里还是替家族和母父高兴的。

　　诸位藩王皇女的坐席排成一排，靖王的两边分别是颍王和柳氏，并没有按照长幼顺序排列。

　　颍王警惕地看了看沂王那边的燕王，对姐姐低声道：“皇姐，听说今晚戚相把她的嫡子带进宫了，说是要给儿子择一个妻主。传闻戚相的嫡长子善惊鸿舞，乃是许给未来太女的侧君，将来后宫的皇贵君。她怎么会这般迫不及待的，给儿子找一个妻主？你说这会不会是做给谁看的？”

　　“你觉得呢？”靖王喝了一口香茗，面上并没有起伏。

　　颍王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只不过皇姐和戚相一直走得很近，所以我担心……”

　　她不仅是担心戚如那只老狐狸是来真的，而且还担心皇姐被那只老狐狸给欺骗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决定？此时的颍王并不知道，戚家的嫡子曾经那样辱骂诅咒过她的皇姐，更不明白戚如在此事上的无奈。

　　靖王面上依旧没有起伏，淡淡道：“没什么好担心的，该来的总是挡不住。如果戚相真的是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颍王要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对她道：“皇姐我支持你。你放心，如果戚如那只老狐狸真的敢耍你的话，我头一个不放过她！”

　　靖王的面上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婧儿很少能够进宫，除了她是一个两岁的小孩子之外，母亲不受皇祖母待见也让她与这个地方没有多少缘分。而且小孩子嘛也管不到那么多，只要能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最亲的父君在，便不会顾及自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