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1、好戏开场

　　远处，激烈厮杀。

　　宫墙内外刀光剑影，喊声震天。

　　距离此地数里开外的府邸，却没有因为此事受到丝毫影响。下人们仍然有条不紊地干着活，王府内一切如旧。

　　一袭白色翻领长袍的年轻女子，站在王府的最高处，面色宁静地欣赏着远处的激烈搏斗。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凤云箫、凤昀熙，尔等真是有意思。

　　思考间，又大咬了一口手中捏住的林擒。

　　眸中的寒意在此刻越发的深了。

　　大凤庆宣二十三年正月十六，太女云箫谋逆逼宫，意在逼庆宣帝退位、斩逆臣燕王。

　　可惜实力不足，天不见怜。太女声势浩大、策划已久的逼宫行动，终是被擅长于调兵遣将的燕王殿下所破解，人亦被其所擒，千余协助太女造反的士兵，被庆宣帝下令当场斩杀。

　　古书有云：天女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此言非虚。

　　云箫太女被燕王殿下一路押解到庆宣帝跟前，帝当场怒而亲杖，下旨将其打入天牢，择日亲自审问。

　　“这便是这场游戏的结果了吗？”悠然自得的靖王殿下，啃着快要吃完的林擒，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

　　王府中的护卫垂首，低语道：“回王殿，的确是！”

　　“好，你退下吧。”靖王垂着眼，掩盖住了眸中的那一抹笑意。

　　“是！”

　　靖王眯起眼来，看着远处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却终究安静下来的宫廷战场，摇着头低喃道：“不好玩呢。”

　　“那我们的殿下想怎么玩？”后面忽然传来一句调笑的话语。

　　靖王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之人道：“当然是如她所愿才好玩！”

　　王君柳氏笑了，道：“在新皇手上夺江山，未必有想得那么容易。若是云箫太女真的坐上了这个皇位，便证明她绝非庸碌之辈，对殿下的威胁就更不会在燕王之下。”

　　靖王看着他的脸，未置一词。

　　柳氏继续分析道：“云箫太女性躁不慧，这便是此人的最大缺点，而她登不上皇位也是显而易见的。贱侍总认为，殿下从陛下手中拿到诏书是最为稳妥的。”

　　大凤自太\祖皇帝以来，便没有一位嫡皇女能够成功登基，以告慰因防止外戚干政，而被赐死的生父凤后的在天之灵。前面几代太女如此，当今太女凤云箫，亦逃不过这般的宿命。

　　“稳妥？”靖王嗤笑道，“本王不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吗？可是本王那位母皇，若是乖乖写下传位诏书让本王登基，不是脑袋坏掉的话，就是更加危险了。本王若是穷尽到打她的主意，恐怕和那些冤死的皇姐妹们去作伴的日子也不远了。”

　　柳氏颔首：“那殿下准备怎么做？”

　　靖王闻言，目光深沉起来。

　　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她敢怎么做？

　　“为今之计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本王手中没有太多实权，这说起来既是好事又算坏事。”太多的实权会让有心之人惦记和算计，而没有什么实权对自己又实在不算一件安全的事。

　　“唔！”

　　就在这时，柳氏突然用丝绢捂住口干呕起来。

　　见状靖王立即面含担忧地快步走到他身边，眼神显示着极浓的关切：“又不舒服了吗？”

　　柳氏用丝绢抚了抚嘴角，道：“贱侍没事，已经没那么大反应了。”

　　闻言靖王将他拥入怀中：“臻儿，对不起。”

　　“殿下别胡说，这是贱侍自己心甘情愿做的。贱侍是殿下的人，能够为我的妻主赴汤蹈火我都高兴！”柳氏眼带深情地看着她。

　　靖王眼眸幽深地看着自己的正夫，缓缓道：“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有孕在身，府中那些个琐碎之事，便可以交给林侧君处理。”

　　柳氏笑道：“贱侍知道，不过林侧君素来不喜插手后院之事，况且贱侍是殿下的王君，理应——”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靖王打断：“王君有孕，侧君理应相助。林氏既为本王之侧君，就应该事事以本王和王府为先。若以侧君位论之，则应该以王君为先，你不必这么纵容他们。”

　　“贱侍知道该怎么做，殿下不必操心。”柳氏仍然笑道。

　　靖王回过头去，看着远处的战场：“看来，太女是等不及了。这一反，她自己也身败名裂了。”

　　柳氏也将目光移到了那片血雨腥风之地上，有些不忍直视道：“那么多士兵，可惜了。”

　　却听靖王冷声道：“这便是以卵击石的后果。”

　　柳氏闻言，侧目看着妻主。

　　“凤云箫的性情本就不适合成为太女，她也做不好一个皇储，现在的逼宫证明自己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靖王嘲讽般笑道。

　　对于此事，柳氏并没有开口作出反驳。

　　靖王对他温暖一笑道：“好戏即将开场，本王倒也想学学她们，成为台前表演的戏子，好好演绎一番。”

　　寒光凌冽的清晨，一袭单衣的靖王，在王府内院和暗处的死士练习她最为拿手的功夫之一——九重并射。

　　靖王于文，最擅长的是书法和丹青，其中书法里最出色的又当属小篆体。而于武，最擅长的便是骑射。史载她与众皇女一同随庆宣帝围猎，射数不多，却能每发必中。

　　九重并射是一项避射项目，大凤朝历史上很多赫赫有名的将领都会这一项运动。具体内容为由每组三人，一共三十三人，每人每次背负三十三支箭羽，轮流向目标进行滚动式弓箭射击。进行一场练习式的射击，每个人可以轮上九次射箭机会。

　　正所谓万箭齐发，每一场并射下来消耗掉的箭羽不计其数。九重并射磨练的就是目标人的忍耐性和观察力还有细心程度，考核最重要的是其反应速度。

　　只见靖王一身白色单衣盘旋于半空，死士藏在暗处不断地用弓箭发起攻击。这种情况下目标人身上是不能有丝毫藏匿工具，也没有盾牌作掩护，凭的是一身过硬武艺。

　　“皇姐！”

　　众人正在认真的练习着，忽然听到一句清脆的女声传来，立即停下弓箭射击，唯恐伤了来人。

　　只见一名神采飞扬的年轻女子奔了进来，她穿着华丽的蔚蓝色翻领长袍，脸上带着兴奋的色彩，看见靖王不禁露出笑意。

　　此刻靖王已经停了下来，回到了地面，面上透着薄薄的汗珠。

　　她随意地用袖口擦拭了一下脸，走到女子身边道：“九儿，你来了。”

　　这时柳氏拿着一件大氅优雅地走过来，对她笑道：“皇妹来得可真早啊。”语毕，又将手中的大氅披在自己妻主的身上，“早上天凉了些，殿下小心着凉了。”

　　闻言靖王心头一暖，对他笑道：“本王身体好，不怕！”

　　“那也不行，贱侍担心。”柳氏言语中，饱含对自家妻主的浓浓爱意。

　　女子这时看着她们的眉目传情，道：“哟哟哟，皇姐和姐夫眼里就只有对方，没有别人啦？”

　　柳氏听到这话顿时哭笑不得：“皇妹这张嘴可真是，都二十了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靖王理了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道：“进去说吧。臻儿，告诉管家按平素的规矩给她们赏钱。”

　　“贱侍知道。”柳氏笑着走开去吩咐了。

　　靖王看着女子笑着道：“我们进去吧。”

　　“好！”女子跟着她走进了主厅。

　　刚才的女子乃庆宣帝的九皇女——颍王凤珣晔，性情活泼阳光，素来受到母皇喜爱，亦是靖王的同父胞妹。

　　回到房中换了正式的袍服出来，颍王已经在主厅里吸着香茶了。柳氏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像个小孩子般，坐姿不端随性，却能够深得威严肃然的庆宣帝宠爱。想必正是由于这份阳光感染了她的母皇，所以庆宣帝并没有多计较她的行为吧。

　　颍王吸溜吸溜地品着茶，让作为亲皇姐的靖王也看不过去了：“我说你，能不能端雅点好好喝茶？你在本王这里行为都这样不雅，真不敢想回去面对你的王君是怎么做的。”

　　就是这般随性的颍王，刚娶亲不久，王君乃是朝中的小族之家——洛氏家主的嫡子。

　　而其庶长子便也是洛王君的异父大哥，正好被靖王收在房下，成为其侍夫之一。很多朝代侍夫的地位都相当于下人般，或者说本身就是下人抬起来的。

　　洛家这位庶长子，虽然母亲是一名芝麻小官，但是由于生父是无名无分的小侍，所以连带他的地位也跟着被拉低。高攀于皇家女儿，做个侍夫倒也不算太辱没了他。

　　这靖王虽然平素低调，又素来被皇帝厌恶，但娶过来的王君和侍夫，是一众皇女里条件最好的。

　　靖王君出自江宁柳氏，江宁乃吴郡州府，更是有“六朝古都”之称。柳家亦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尊贵无比。也不知道庆宣帝是怎么想的，竟然给这般讨厌的女儿，塞了两个条件最好的王君与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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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了四个月终于发文了，就等着女神生日这天。第一章改了无数遍，还是觉得有些地方处理得不是很好，就这样吧。关于敬肃的名字从10年我构思这部文开始，至今改了四次。因为皇室姓凤所以我让他姓龙名赫，后来觉得这个名字太那啥了又改成某部著名文女主妈的原配凤后跟着姓叫乔之赫，后面我想不能跟着别人姓太别扭了，觉得柳姓比较符合他的性格就给他用了，然后他就被取名柳浔赫。现在我不忿14年的时候脑抽把女主妈贬为庶出，所以决定庶女版写完以后写个嫡女版的弥补缺憾。那时候的敬肃叫这个阳刚名字不好，所以选了四个月，最后决定让柳氏叫柳宜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