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安乐死》东城南陌

71、第七十一章

　　“祁思！”邱水脆生生的叫了一声，“你走的太远了。”

　　“啊？哦，好的，我这就过去。”祁思又看了两眼，打算转身回去，翠绿藤条突然缠住他的脚腕，地面上裂开洞，祁思瞬间掉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

　　邢缘承不时盯着这边的动静，发生突发/情况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藤条垂死挣扎，邢缘承拿着匕首砍断了它的身体，被瞬间从伤口处爆发的绿色不明雾气包裹了全身。

　　终究不敌，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怎么回事？！别吸进去！”陆东东赶紧捂住口鼻后撤了一步，“离这东西远点！”

　　场面一时混乱，绿色气体弥漫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吞没了所有人。

　　瞬间，地上倒了一片。

　　最中间的位置，一块绿色的晶体闪闪发光，它的周围仿佛有一个结界，将雾气隔开。

　　从远处走来一个男子，轻而易举的从地上捡起晶体，修长的手指沾染了些许泥土。

　　祁思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不太对，他似乎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周围黑漆漆的，

　　“思齐！你在吗！”没有声音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中才出现了一些亮光。

　　“烧死他！他就是个恶魔！”

　　嘈杂的混乱声，祁思被吵的头疼，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些许的眼熟。

　　人们疯狂的冲向前方的那个男人，他身影单薄，却站的笔挺。
　　人们叫嚷着，挥舞着手中的任何物品，狠狠的打在那人的身上。

　　心里顿时揪的一痛。
　　太亮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个运到哪里去啊？和那些垃圾扔在一起吗？”
　　“害，要我说，这人也怪倒霉的，被提出来背锅了。你看看这死相，啧啧……”
　　“行了行了，赶紧的吧，晦气死了。”

　　“我去吧。”熟悉的声音插入了对话。

　　“你？”两个人似乎在打量这个陌生的来人，“行吧，谢了兄弟啊。”

　　祁思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邢缘承慢慢的整理着地上的裹尸袋，面不改色的将尸体的头部放好，面带可惜：“下辈子别再被利用了。”

　　说完背起了裹尸袋，向远处走去。

　　祁思听见自己口中的喃喃自语：“邢缘承……”

　　顺着视线，看到了他的胸牌。

　　是谁在说话？祁思惊起了一身冷汗，这个身体难道不是自己的吗？

　　一动不能动的状态维持了很久，他以一个旁观视角观察着自己附身的这个人。观察着他的生活起居，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渐渐的，祁思发现，这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祁思”一点点变强，发现了一种能够吸收别人能力的方法，走上了一条复仇的道路。

　　复仇的对象，有的是手无寸铁的老妇人，有的是伤残人士，还有的是异能者。而这些人，看起来完全不知道为何这种灾难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祁思知道。
　　“他”记得所有人的脸，在所有人都冲上去，武器纷纷落下的时候，“他”就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又一次的停止呼吸。

　　这些动手的人，几乎都是失去了至亲，当他们得知自己所遭遇的灾难是人为研究的时候，情绪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将全部的愤怒与惶恐全部算到了被推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祁思”知道。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动手的人，哪怕无知的孩童在一旁哭泣，哪怕垂暮的老人下跪苦苦哀求。

　　动手的人们丝毫不觉自己有错，年轻人眼中带着愤怒，只觉得自己又遇到了一个疯子。

　　“祁思”挑出了那个男人的舌头，男人眼中闪着猩红，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红色的血液蜿蜒而下，前一句他还在谩骂。

　　祁思一点一点的看着他变成一个冷漠的人。压在心头最沉重的感情已经被叠加了六层。

　　“我快撑不下去了。”他听见“祁思”沙哑的嗓音，“但是，哥哥说，我一定要活下去。”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活下去。”

　　祁思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或许只是自言自语而已。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无法共情，他甚至觉得“祁思”做的过分了。

　　“你也觉得我不对吗？”

　　祁思心下一惊，以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下一秒，他看到了对话的对象，是那个玉佩。

　　“可是我好累啊，我的心要撕裂了。好痛啊。”祁思听到了无助的哭泣。

　　“他”蜷缩在基地的角落，这里全是贫穷的人，看透了世态炎凉。

　　这是第多少次因为这张脸惹来了麻烦，祁思已经数不清楚了。不是打不过，是真的烦。

　　滚远点。还未开口，面前的小混混就被击飞，身后传来的声音，是他最熟悉的：“军部执法。”

　　邢缘承……他和“他”同步了声音。

　　祁思大概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怕是前世，或者说，是之前梦到的那个世界。

　　“他”积压了六次的绝望与窒息，仇恨与麻木，或许早就已经精神崩溃了吧。

　　那为什么自己没有受到影响呢？祁思对这些一无所知。

　　这一次的相遇不过是偶然，甚至两人连句话都没说。

　　不过下一次的见面很快就到来了。

　　那是一个雨天，“祁思”走在路上，就像无数故事中的那样，在路旁捡到了昏迷不醒的邢缘承。

　　他身上满是伤痕，最大的伤口几乎可以看到内脏。

　　“祁思”一秒都没有犹豫，背起了这个男人，还小心的躲过了伤口。

　　祁思从来没有见过受伤这么重的邢缘承，他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升腾而起。另一边，是庆幸，幸亏，他不会。

　　回到了住处，说是住处，不过是几个木板搭建起来的房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祁思”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顺手扶了一把歪了的门。

　　把伤患放在了床上，又熟练的给他的伤口进行了清理。

　　邢缘承虚弱的快没有了心跳。

　　“祁思”表情难得的有些担忧，他跑出去找了一个D级的木系治愈异能者，也是这一片唯一的治愈异能者。

　　“这伤的也太严重了吧！”这是一个年纪略大的大妈，刀子嘴豆腐心，本来很生气的表情，看到邢缘承的伤口一下子就收敛了。

　　治疗完毕后，大妈说：“能不能过去，还要看他自己了，我能力不够，小伙子，对不住了。”

　　“祁思”眼中有些哀伤，哑着嗓子说：“谢谢您。”

　　邢缘承熬过了那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已经回复了大半，甚至有了苏醒的迹象。

　　“真是命大。”大妈感叹到，“你朋友一定是个厉害的异能者。”

　　厉不厉害“祁思”不清楚，他只想着，把这个人救活，报恩。

　　晚上又是例行自言自语，祁思已经很熟悉了。

　　“他帮过哥哥，是个好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哥哥了。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该启动了，但是……”
　　“但是我真的撑不住了，每次都是失败，每次都是。是不是这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呢？其实我已经死了。”

　　邢缘承动了动，慢慢苏醒了过来。

　　“祁思”意识到了他的情况，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两人沉默的对视。

　　“能给我来点水吗？”邢缘承带着抱有歉意的目光说。
　　“祁思”拿了桌子上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

　　冰凉的水刺/激的邢缘承一激灵，不过眼下的场景也大概能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

　　“谢谢你救了我。我是邢缘承。你叫什么名字？”邢缘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祁思。”两个字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第二天。
　　邢缘承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帮助“祁思”把住处加固了，还挑了几件家具，整个房子，有了一点点“家”的久违感。

　　“祁思”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复仇，还差那么几个人。

　　但“他”心里有些矛盾，排斥让邢缘承知道这些事情，明明“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误。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祁思”暴虐的一面还是被看到了。

　　邢缘承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祁思”渐渐发生了变化，两人经营的小窝慢慢少了一个人，“他”长时间的在外活动，迅速地收割着那些残留的仇人。

　　祁思隐隐察觉到，“他”心里有打算了。

　　在杀了最后一个人后，“祁思”回到了住处。两人平时的交流很少，邢缘承的话还多些，一种名为怀念的感情充斥了整个心房。

　　但是，时间到了。有些话，也不必说了。

　　外面传来疯狂的喧闹声，“祁思”猛然意识到，这是大规模的丧尸化！

　　邢缘承身体还没好，不会离这里太远，“祁思”冲了出去，寻找他的踪迹。

　　大片的丧尸化，半丧尸化，还有浑身血迹的人们乱作一团，整个场面宛若炼狱。

　　这像极了那天人们冲向哥哥的场景。

　　所以丧尸，和人类相比，究其本质，还真是有共通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