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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紫府月(八) ...

  •   月泽眯了眯眼,叫了声“姐姐。”
      月初眼睛盯着浓浓黑云中的人,伸手将月泽护在身后,“你先带少梨回去。”

      月泽摇了摇头,但是又看着云朵上晕倒的少女,咬了咬牙:“我把少梨送走便回来。”

      月泽带着少梨离开。一道黑影落在云头,紧接着天边齐刷刷落下一排鬼将,护在他身前。魔君鬼破长刀握在手中,声音带着轻蔑,“小丫头,你又是谁?”

      月初抬手将身后碍事的白纱利落绑起来,手中握着的血戈剑翻转,声音冷冷“你姑奶奶,沧澜月初。”

      鬼破愣了愣,像是终于想起来,两万年前沧澜的确有个小丫头,他见过一面,那时还跟在月苍烟身后,十分薄弱。

      他摇了摇手,收回长刀:“你走吧。”

      月初脸上有些柔和笑意,偏了偏头,“我走可以,你把你的命留在这里。”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你吃了没有”这等轻松话。
      说完不等鬼破反应,她已经提着剑,纵身一跃,快速砍过去。

      半空中雷声阵阵,闪电在天边劈开来,魔族鬼将一个个冲上去,都没有将对面的丫头放在眼里,但是还未近身,脑袋已经被削了一半。

      月初出手利落且快速,她的一招一式如今没有丝毫花架子,在此时更是招招带血。而她手中的血戈原本就是上古神器,那人锻造它的时候比寒魄剑还花费功夫。后来又在这万万年中的鲜血里浸出来,如今用着十分顺手。

      魔君鬼破原本也没有将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但是在血戈穿过一个个躯体,月初一路鲜血从尸体上踏过来的时候,鬼破不得不打起了精神:“事到如今,魔族已经与天界讲和,为何你们还要纠缠呢?。”

      月初眼里没有半点星光,抬手那袖子擦了擦剑身的血,冷笑道:“真真是笑话,如今你讲着归顺天族,一时犯错,那我们月氏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血戈剑身已经干净,她提着它向鬼破走过去:你手上沾的是我家人的血,脚下踏的是我月氏族人的尸骨。你魔族有的安稳是我沧澜的生灵涂炭。”

      鬼破像是无奈,声音低沉:“可我最爱的儿子已经付出了代价。”

      鬼破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月初觉得心火更旺,双眼赤红:“付出了代价,那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她颤抖,压着嗓子:“我王姐一个人在孤孤单单的躺在无妄海,可是他还活着。”

      没有丝毫停顿,月初已经提着血戈砍过去,光影掠过之处山崩地裂,金光若流箭,所过之处,皆为粉末。

      纵然月初是个能打的,但是魔君鬼破怎是轻易就能干掉的,从魔族自蛮荒崛起而时,手中的长刀下生灵无数。三岛十洲中没几个人能敢和鬼破叫嚣。

      月初是个例外,是个不怕死的例外!

      在这一刀一剑中,月初手臂上背部被砍了不少口子,血液透过素色衣裳层层蔓延开来,远远瞧着像是一身的桃花。但是月初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更没有停手的打算。

      鬼破虽然厉害,但他此时两万年前的伤没有好的利索,这也是为什么月初想抓住时机把他给砍了。
      手中血戈已经喝足了血,发出冰冷铮铮声。月初将全部功力运载血戈上,血戈刷一身迅速从她手中窜出去,强大的灵力直接杀向鬼破,鬼破举着长刀挡过,蹦出一片火花来。

      天边闪电阵阵,雷声滚滚。

      向来在战场上,若要破了兵器阵法,只能解决兵器的主人。想要血戈要停下来,除非她死了。

      鬼破也像是知道一点,在侧身挡开血戈时,刀在空中劈开来,突然转了方向朝着月初落下来。
      鬼破像是嘲讽:“既然你要寻死,那本君就送你去和你家人团聚。”

      月初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适才所有力气都已经运在血戈上,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挡。已然是死局。

      但是她微微侧头,身后血戈已经穿过来,她忽然嗜血一笑,抬手一把抓住刀刃,“那就一同下地狱吧!”

      此番,她要死,也是要拉着鬼破一起死的!

      鬼破终于知晓她的法子,慌乱又狼狈喊道:“你个疯子……” 想要抽回长刀,但是刀刃却被月初死死抓住。连着他也动弹不得。

      鲜血血液从手掌中流下来。月初也觉得自己是有些疯了,可她从来就不带一个怕字,刀间舔血的生活她已经过了万万年,为的不过是现在的沧澜罢了。沧澜如今很好,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灭了眼前的人。
      身体上的每道伤口都在疼,可是她想起那些沧澜的白骨深深,梦中故人,她心里就痛的不行。
      眼看血戈立马就要刺上她,穿越她的身体后,钉入鬼破的胸膛里。

      她松开刀刃闭上眼:能把鬼破给灭了,她也算死的有价值!

      身后突然一阵红光而来,忽然她手肘被谁稳稳一拉。

      那人猛然一抬手,原本急急杀来的血戈已经到了他手中。剑锋一扫,火光自九重天落下,老魔君鬼破经不住后退,猛的被摔在地上,喷了几大口鲜血来。

      如此拉风又强大的术法,月初有些眩晕,一片墨色衣角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老魔君从地上扶刀站起来:“北极大帝!”

      额,原来是北极帝君!月初抬手拂过挡在脸上的宽大衣摆。

      北极大帝在九重天上的紫宸宫养老多年,多年不管紫宸宫外面的事。是个最清净的老神仙。但养老是养老,鬼破并没有忘了北极大帝当年在蛮荒时候带兵领将的样子,他在他刀下吃了多少亏。

      一代尊神,其实是恐怖!

      若是平日,他是能与北极拼上一拼,但此时鬼破原本旧伤未好,适才与那小疯子又打了那么一架,鬼破有些不甘,看着眼前的人道:“此事与天界无干系,大帝为何要插手?”

      北极只是看着身侧的人,目光落到她垂在一侧被割破的手掌上,血肉翻开来,隐约能见白骨。

      他皱了皱眉,原本收回的手一招,红光划破黑色天际,刚爬起来的鬼破又被重重摔倒在地上。这一摔,摔得十分严重。

      北极轻飘飘收回手,看向鬼破,淡淡道:“她是我紫宸宫的人。”

      北极帝君在此时能跑出来,月初忽然觉得这人是个重情义的,对他手下的一个小仙都如此这般讲义气,她打心底里敬佩他是条汉子。

      以往的那些小打小闹,她决定不追究了。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倒在地上的鬼破,想要自己站起来。但是还没走出半步,已经站不稳,有些晃荡。

      北极伸手扶了扶,低眉看她一眼:“不怕死么?”

      她像是还没有缓过来,捂住肩膀,: “不是不惧死,也不是没有牵挂,只是这些事情总得有人来做。”
      她看向倒在地上的魔君,情绪有些激动,“我这万万年来数不清有多少次想要毁灭,可是我知道,若是要死也得拉着他一起才是!

      她记得她当时说那番话的时候北极瞧着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她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非常拉风,可是她没有拉风到最后,说完就晕了。

      她时常后悔,她当日晕的太不是时机,若是再能坚持一会儿,她已经就冲上去把鬼破给砍了。

      那时候她被打伤了,她没有立刻醒过去,倒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两万年前的旧事。
      那是她认识南山的时候。

      她幼时在宗学里上课的时候,学堂里的小伙伴们几乎个个都非常能打能抗,里面唯有一个娇滴滴的小狐狸十分柔弱,长得十分柔弱,性格也非常柔弱。

      那么柔弱的姑娘她娘亲特地给她取了一个不那么柔弱的名字,山风。

      希望她能如山底轮回的风一样,强大一些。不过娇滴滴的小狐狸的却像是风,只不过是弱柳扶风的风,跟她娘亲的愿望差了好远。

      她娘亲经常忧虑,照着这个形势下去,以后山风长大了嫁了夫君要是被欺负怎么办!

      月初一直觉得狐狸大娘操心得忒远了些,因为山风在上宗学的时候就经常被欺负了。特别是隔壁山头的那个大黑熊老是欺负山风。

      那一日,山风又被人欺负了,月初和沧澜宗学里的小兄弟实在是不能咽了那口气,下学堂之后约定好了,要去帮山风打一架,讨回公道来。

      那一架双方打了个平手,大黑熊吵着隔几日再战。沧澜的人从来不是些怕事的人,月初一伙点了点头“打就打,怕什么。”

      她那日和宗学里的小伙伴约了架后,看着天色还早又去河里捉了会螃蟹,从外面回来时候,她衣服上不知何时在山间被戳了好些个口子。

      她当日穿的那件衣裳是九重天上织女仙子刚送来的,娘亲十分开心还给织女仙子带了很多夜明珠子去。若是被她娘亲看到了不出一日她就把那衣裳给糟蹋了,又要挨骂。

      月初不敢从正门回去,习惯地饶了正门,走到熟悉的高墙之下。

      她模仿了两声布谷鸟声,借着大片月光,翻上墙头。

      夜色里忽然从院门里出来了一个白乎乎的圆滚滚的小身影。月泽搬着小凳子从屋里出来放到墙角,小声道:“姐姐,你快下来吧。”

      月泽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个十分懂事和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每次她闯了祸月泽都会帮她。

      她绕道从月泽的屋子回去,显然已经是惯犯。

      “小泽,你往后站远一点,我跳下来”。

      月初摆手让月泽往后退一些。圆滚滚的月泽听话地往后退一步,她站起来估摸了一下距离,摆了摆手却又蹲下去。

      月泽有些着急:“姐姐,怎么了?”

      她在墙上磨蹭了一会儿,哭丧着脸:“我今天下河的时候扭了脚,不敢跳……”

      圆滚滚的月泽抬起小手:“那我去找娘亲来。”

      月初摇摇头:“不行。”

      “那找大姐姐?”

      月初坚定摇摇头“找她更不行了,她会和娘亲说的。”

      “那我去找我师父吧。他肯定能帮你。”月泽突然想起来救星,赶紧握紧小手离开。

      月初在墙头上等了半天,终于传来月泽的声音,稚嫩还带着写小大人的成熟,“我二姐姐出去鬼混了,弄伤了腿,现在趴在墙上她不敢下来,师父你帮帮她罢。”

      月泽从廊檐下出现,带来衣衫一角。身后之人披了一件玄色衣衫从夜色走到月光下,高挺的鼻梁,清冷的眼,周身隐约带着缥缈,看上去慵懒又有些冰冷。
      那人应该是已经入睡却被月泽吵醒拉起来了。

      “师父,我姐姐在那里。”月泽伸出手指向墙头。

      他站在院中,抬起头来。

      月初坐在墙头上,身后是大片月光,她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抬手正要捏个法术,帮她下来。谁知刚抬起手,墙头上的姑娘像是已经领略到他的意思,点点头,却自墙头跃下来。
      扑通一声!直直扑入他的怀里。

      他顺手捞住她,皱了皱眉。肩上外袍子滑落。

      月初抱着他,抬起头来,眼里好像缀满了星星,偏偏头一笑:“你是谁?”

      他将她放下来,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声音淡淡响起“南山。”

      她第一次觉得有人这样好听的声音,像是冬日落下的雪,凉凉的又带着温暖、慵懒又缱绻。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鬼……影……子……也……没……有吗,老实说,我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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