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战歌》北野陵

174、第174章.灾难的起因

　　“在莱佩濂人的史书中，有许多关于流光人来到东大陆时的描述。大概是说：当时天空骤然变色，雷鸣闪电不断，海啸洪流顿起，异族人突然从天而降，带来了瘟疫，引起了山崩地裂的大灾难，导致死伤无数。在一千多年前，真的发生过那么可怕的灾难吗？实际又是如何引发的呢？”
　　闻言，在场的莱佩濂人都不禁暗暗地捏了一把汗。正因为知道了流光人来到这里是迫不得已的，而且千年以来，流光人所遭受的磨难并不比莱佩濂人少。所以，他们才会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问出这种在莱佩濂人的观念中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问题？但没料到，就在他们踌躇之际，已经有人直截了当地抛了这个疑问。
　　诺罗不禁斜睨了身旁的穆奇一眼，虽然面不改色，暗中却感慨不已。也许只有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才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寻求真相吧？无论何时何地，穆奇都是坦坦荡荡的。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误解，不为强权曲意逢迎。他拥有着诺罗所没有的许多优点，他的自由自在、他的悠然自得、他的光明磊落、他的放纵不羁……皆是这位看似权豪势要、实则负担沉重的金格勒家主所难以企及的。当初，诺罗之所以决定将穆奇留在身边，甚至纵容他目无尊卑、任由他我行我素，不仅仅只是因为需要他的军事天赋和战斗力，更因为他是诺罗所羡慕却无法成为的那种人。诺罗身上背负着延续家族的重任，他的灵魂孤寂而封闭，但只要看着这样的穆奇，他就仿佛也得到了内心深处所渴望的自由……
　　莱佩濂人的踌躇和忧虑其实是多余的，以己度人依旧是情绪化的莱佩濂人难以改变的习惯，但流光人却不同。在漫长的生命旅程中，流光人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早已学会了自律，逐渐摈弃了那些对生命成长来说毫无意义的消极情绪，例如：憎恨、愤怒、嫉妒、猜疑、贪婪，等等，这类对灵魂极具破坏性的情感因素。所以，其实无论莱佩濂人提出什么样的问题，都能获得流光人心平气和的解答，不会存在任何欺骗。因为流光语中并无“欺骗”之说。
　　但遗憾的是，穆奇的问题对现在的魔野而言还难以解答，他解释道：“一千多年前，东大陆确实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灾难。但那时我还未出世，对具体情形也不是很了解，或许只有祭司才能为你解惑了。”
　　虽说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和魔野一样、在莱佩濂世界出世的年轻人以外，其余的流光人都亲历了那场灾难，但若要具体解释到引发灾难的起因和经过，问题就复杂多了。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东大陆的历史，同时也触及了流光之星的历史。所以，惟有生命历程较长的流光族祭司，方能给予解答。在场最古老的生命是伊诺尔人，可惜莱佩濂人无法与伊诺尔人交流，所以只好请教半实体形态的斯魔格祭司了。

　　在场的几位使者，虽然都已经远远地见过这位诡异的祭司，但近在眼前时却又是另一番惊异了。只见他缓缓飘来，犹如一阵青烟，轮廓在移动的过程中偶尔会被微风虚化，但斯魔格人与自然界中的烟雾是不一样的。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斯魔格人跟其他形态相同，都带有柔和的光晕，因而即便身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显而易见。
　　当斯魔格祭司经过那个火焰般的孩子身旁时，他们几乎融合在了一起。但那孩子没有任何不适，他自然而然地从愒缇斯手中接过那个维洛奇小婴孩，若无其事地转身交给了瑞瑟西祭司，对莱佩濂人的谈论置若罔闻，仿佛他根本不在这里似的。
　　斯魔格祭司透过那双狭长而空洞的眼眸，俯视着跟前的莱佩濂人，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你们想要知道千年之前那场灾的起因？”
　　只见他们脸上俱是求知若渴的神色。未来·苏卡兰纳也用力地点了点头，尽管他早已从斐氻人那里了解过一些事实，也知晓曾经发生过的大灾难，但对于灾难究竟是如何爆发的却一无所知。即便是在斐氻人的史料中，也未曾提及灾难爆发的根本因素，可见他们也无从知晓。
　　考虑到莱佩濂人与流光人在世界观和认知能力上的巨大差异，斯魔格祭司尽量以他们易于理解的方式，简明地解释道：“在我们的故土流光之星，时间的流逝与莱佩濂世界有所不同。倘若以莱佩濂时间来计算的话，那场灾难应该是发生在一千三百二十年前……”
　　“不过，在那之前，曾经有一批航海的斐氻人，偶然发现了擦身而过的流光之星，于是他们将这个发现带回了莱佩濂世界的东大陆。”斯魔格祭司省略了关于救助遇难的斐氻探险家等许多细节，直接说道，“因此，当时的莱佩濂人将军队带到了流光之星，企图将流光之星占为己有。”
　　“但莱佩濂人并不知道，我们的故土流光之星是个十分洁净的世界，他难以承受恶念与病毒的侵扰。而莱佩濂人的社会，则是在农耕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社会，你们从事农业、蓄养牲畜和宠物，因而身上携带着许多由农业生活中产生的病菌。流光人虽然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不会生病，但流光之星上绝大多数生物，却还没有办法抵抗来自莱佩濂世界的病菌，因为他们还未演化出那种免疫力。而莱佩濂人身上所携带的这些致命的礼物，以及灵魂中那些极具毁灭性的恶念，正是导致流光之星突然急剧坍缩至消失的原因。”
　　对于莱佩濂人无法理解的许多事情，斯魔格祭司也会斟酌地省略掉，他接着说道：“我们的故土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世界，比你们的莱佩濂世界，也比这夜空中的许多星辰都要古老得多。因此，流光之星拥有着许多你们无法理解的力量，也有自己的灵魂，我们把流光之星的灵魂称为‘太阳王’。”
　　“像太阳王这般来自远古的、拥有着无穷的智慧与力量的灵魂，通常都能够有意识地摆脱周围所有物体的牵引和影响。但是，倘若遭到了意外的攻击，比如：莱佩濂人的恶念、携带病原体的军队的登陆掠夺，等等，他就会为了自保而本能地发生骤变。这种骤变将会波及附近所有的物体，轻则将其抛离原本的方位，重则直接撕裂、毁灭……莱佩濂世界正是受到了流光之星骤变的影响，才发生了一千多年前的那场灾难。但相对而言，当时的影响其实是微乎其微的，因此东大陆才只是山崩地裂的程度而已。”
　　“在骤变的瞬间，太阳王有意识地把我们送到这里，并将自己抛离了原先所处的轨道。否则，不止是流光人，恐怕整个莱佩濂世界都会灰飞烟灭，从此不复存在。”斯魔格祭司说道。
　　“真没想到，引发灾难的原因是如此的离奇，你们的故土竟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穆奇一脸不可思议地叹道，其余莱佩濂人皆是闻之变色，尽管斯魔格祭司话语中仍有许多他们难以理解的概念，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了解大意。“如此说来，你们的故土其实已经消失了，是么？往后何去何从？”
　　穆奇会这样问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几位从努兰德来的使者，都还不知道流光人仍是有可能返回故土的。
　　“不，”斯魔格祭司答道，“流光之星虽然已经消失，但只要太阳王的灵魂还在，我们就不会失去故土。”
　　“太阳王的灵魂……真的那么强大吗？还能再创造出一个流光之星？”虽然穆奇还无法完全理解祭司的话，却情不自禁地被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所吸引，渴望得到更多的了解。
　　“是的，灵魂是一种永不枯竭的力量。”
　　随着飘渺的落音，斯魔格祭司给他们留下一个浅浅的微笑之后，便从眼前消失了。下一瞬间已经返回了来时的地方——帕瑞蒂安祭司、瑞瑟西祭司……以及那个火焰般的孩子身旁。
　　穆奇满腹没来得及出口的困惑，顿时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见他一脸意犹未尽，魔野不禁笑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就问我好了，祭司是不会跟你闲聊的。他已经把最重要的部分都告诉你们了，其余的问题我应该也能应付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们真的还能回去吗？”穆奇百思不解，流光之星分明已经消失了，所谓的太阳王的灵魂，听起来实在太玄妙了，他真的能够再创造出一个流光之星吗？
　　“嗯，待到所有族人齐聚之时，应该就能回去了。”随即，魔野又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们尚未知道返回故土的方式，也难以预料当我们重返故土之时，又将会对莱佩濂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