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战歌》北野陵

122、第122章.窥望

　　桑无对这件兵器一见钟情，爱不释手，反复端详了许久才舍得抬起头，问道：“既然有‘神之左翼’，那应该也有‘神之右翼’吧？”
　　炎冗咧嘴一笑，转身从后面那排架子上取下了两件一套的兵器，回头说道：“在这里，‘神之右翼’是我的了。”
　　“神之右翼”的造型和“神之左翼”相似，但却是一套组合兵器，共有两件。其中一件是直长剑，但在剑身接近护手的地方多了一个锋利的弧形倒钩。另一件比较特别，刀刃和“神之左翼”一样，形如一只展开的羽翼，而且它的持握方式与普通刀剑不同，需要穿戴在小手臂上。羽翼状刀刃向使用者身体外侧展开，无刃的那一侧，前端有个圆环，末端有个短直的握柄。内侧的无刃边、握柄和圆环上，都裹着柔韧的兽皮，用于保护穿戴者的手臂。使用这件兵器时，直接将小手臂穿过圆环，然后五指握在末端横出的短柄上即可。这套兵器可同时用于防御和进攻，十分便利。
　　炎冗用左手将“神之右翼”之一穿戴在小手臂上，右手举起组合中的另一件，当场演绎了一遍“神之右翼”的进攻与防御之式，令大家赞叹不已。
　　堤沃德想起自己那柄从阿斯马拉暴乱中随手捡来后、一直带在身边的又钝又破的刀，不禁羡慕不已。炎冗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便对默谛和堤沃德说道：“你们也选件趁手的兵器带在身边吧，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就不得不为守护家园而战了。”
　　“炎冗说的没错。”未来也开口道，“先前已经有二十多个人从这里离开了，魔鬼森林没有魔鬼却有异族人的秘密，迟早是会被传开的。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能置身于战火之外了。”
　　默谛感叹道：“雾鸣只是个小国，人口稀薄，难以对抗当时日益强大的纳博兰德。假如这个兵器库不幸被纳博兰德人发现的话，东大陆的格局现在恐怕已经改写了。然而，直到最后，雾鸣人都宁愿牺牲，也没有让这些武器流落于世……没想到，他们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如今却要用来救我们的性命。”
　　堤沃德获得新武器的兴奋之情，当即便被他们的话浇灭了一半。
　　随后，几人又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将这个地宫的秘密继续守护下去。可是，佳宁城三万多居民也不能总是拿木棍来训练吧？他们当中有些人曾经是奴隶，在成为奴隶之前也可能曾是士兵或平民，但也有些人一辈子都是平民，连真正的武器都没有接触过。既然桑无已经把居民们当成士兵训练了将近半年，自然也应该让他们习惯使用真正的兵器来作战。否则，战争突然爆发的时候，光有一股守护家园的勇气是远远不够用的。

　　地宫的秘密要守住，但兵器也要用。于是，几人决定将一定数量的兵器搬出宫里，分发给佳宁城的居民。可是他们只有六个人，体力和时间都很有限，从这里搬出三万多套兵器和铠甲并不容易，因此未来又不得不去找流光人帮忙了。
　　尽管他们都从流光人那里获得过许多精神层面的帮助，但寻求体力上的帮助却是头一回。一想到要请流光人帮忙搬兵器，就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毕竟流光人不是个好战的种族，甚至不曾打造过任何兵器，这个请求对他们来说确实很奇怪，也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未来不由得感到有些苦恼。
　　自佳宁城人口增长之后，他们六个人就变得越来越忙碌了，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王宫猎场后面的那片森林了。傍晚，未来出门的时候，炎冗突然跟了过来，说是也想出去走走。但未来知道，他应该是想借机去看看那个孩子。
　　起初，未来也难以理解，这个形容粗犷的大家伙，为何会如此喜欢孩子呢？相处久了之后，才渐渐地了解到，在那伟岸粗犷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温柔的心。炎冗时常给城里的孩子们做玩具，陪孩子们玩耍，孩子们见到他就会立即围上来，甚至爬到他身上不让他走。可是，当当孩子们遇见未来苏卡兰纳时，情况就截然相反了。因为他平日不苟言笑，不怎么受孩子们欢迎。孩子们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赶紧躲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偷看，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而未来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们相处，因而能避则避，以免吓到他们。

　　“快点、快点，他们马上就要绕过湖岸了。”前方的康提焦急地回头，一把拽住纳希的手，拖着他跑了起来。
　　“嘘——小声点，要是被发现了，以后我们就别想再靠近猎场了。”纳希紧张兮兮地说道。
　　“不会的，还有很远的距离，不可能听得到。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们连火把也没拿一支，进入森林之后肯定一片漆黑，我们要不再快点，晚些怕是连他们的背影都找不到了。”康提催促道。
　　“可是……”纳希还是有些踌躇。
　　“别可是了，快点跟上。”康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在康提的怂恿下，胆小的纳希还是犹犹豫豫地跟上了。就在刚才，他们从王宫外路过时，意外地发现未来和炎冗似乎正往猎场方向走，于是，胆大好奇心强的康提决定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看个究竟。自从粮食产量基本满足人们的日常所需之后，佳宁城就开始全面禁止打猎了，但居民们不敢轻易靠近猎场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因为森林禁区中有异族人存在的事实。
　　前些日子谣言四起的时候，未来虽然已当众解释过这件事情，并明确地表示异族人不会伤害城中的居民，而且这段时间的安宁也间接证实了他的话。但出于对未知事物的不信任感，人们仍是会尽量地与森林禁区保持距离。
　　经历了与异族人的不期而遇，及谣言引发的集体恐慌之后，康提和纳希虽然心有余悸，但随着生存状态的逐渐安定，那颗好奇的心又开始按耐不住地蠢蠢欲动了起来。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路偷偷摸摸地跟在未来和炎冗身后，再次走进了森林禁区。

　　今夜不巧是个无月夜，初月和末月都不曾露脸，刚进入森林没多久，眼前就几乎是一片漆黑了。走在前方的未来和炎冗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纳希提心吊胆地对康提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什么也看不见，要是在森林里迷了路，我们今夜恐怕就只能喂野兽了。”
　　康提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催促道：“他们也没拿火把，不照样进了森林？要喂野兽也是他们先喂，还轮不到我们。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这么晚摸黑来禁区做什么吗？说不定我们能发现什么秘密呢，快走！”
　　纳希很无奈，即便康提让他自己回去，他也没有胆量独自走出森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上。
　　康提和纳希原是纳博兰德一个偏远山村的平民，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战争爆发之后，他们跟着大批难民一路逃到了桑比兰德边境，接着又被桑比兰德士兵驱逐出境，最后不得已逃进魔鬼森林，来到了佳宁城。其实，能够有幸逃离战火的纳博兰德难民，大多都是偏远地区的乡村平民，而极少数从圣城附近逃到这里的人，前不久因为异族人的缘故都离开了佳宁城。或许是由于远离纳博兰德都城的缘故，蜥神教对他们的影响，并没有圣城周边那些时常朝圣的人们那么强烈。尤其是康提和纳希，虽然有点小聪明、有点小心机，但相对来说要比其他难民单纯得多。
　　在黑暗中趔趔趄趄地摸索了许久之后，纳希突然兴奋地指着前方喊道：“康提、康提，快看，前面有亮光……”
　　“嘘——”康提赶紧捂住纳希的嘴，附耳道，“我早就看到了，你小声点，被他们听到事小，但万一被异族人发现就糟了！”
　　纳希艰难地点了点头，康提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捂在他脸上的手。随后，两个人又蹑手蹑脚地继续跟踪，待到前方的亮光越来越多的时候，便心虚地躲到一团茂密的灌木丛后，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窥望着光源所在的方向。
　　“难怪他们不拿火把，原来异族人是会发光的！纳希，你说这是真的吗？我总感觉像在做梦。”康提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纳西。
　　纳希呆呆地应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却又令人不禁害怕的东西……”
　　“原来，那天我们见到的那种背后长有羽翼的异族人，夜里也是会发光的，白天都没看出来。”康提惊奇地感叹道，“没想到异族人竟有这么多不同的模样，真是不可思议！”
　　康提和纳希所看到的森林禁区，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们原以为，栖居在森林里的异族人和野兽并没有什么区别，应该会聚在一些臭气熏天的肮脏的巢穴里，出没之地可能还会出现堆积如山的尸骨……然而，事实却截然不同。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宛如微风从鲜花上轻拂而过所带来的芬芳。那里没有任何人工雕砌的屋宇楼台，只见许多花藤缠绕在高大的树木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时强时弱，彷如呼吸的节奏。有的花藤绕在粗壮的树干上，形如向上攀登的螺旋阶梯，有的则悬挂在高高的枝头，盘成形状各异的花巢……俨然是一座由花藤编织而成的森林之城，美轮美奂！
　　但在那幅神秘的景观中，最奇异的当属异族人。他们身上的光晕十分柔和，并不像灯火那样强烈刺眼，乍看之下，似乎雄性居多，但仔细观察的话，却又分不清雌雄。他们背后的翅膀，有的如同飞鸟的羽毛，有的却像半透明的薄纱。发色亦是不尽相同，但衣袍都一样简单，没有任何复杂的色调和样式，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自然而优雅。
　　当然，他们不只是好看而已，也使人害怕，美丽与惊憾并存。在自然界中，色彩越是绚丽的东西，往往越容易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仿佛拥有着夺人心魄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