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貌一无是处》八米白云朵

24、第 24 章

　　苏府门前，大石狮子处，停了两辆马车。马车边站着一个仙姿昳丽的女子，边上还有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

　　苏锦云今日特意打扮过，不是往常素雅的淡妆，而是比较隆重的盛妆。一点朱唇艳色更甚，就连腮边的红晕也要比平时更深些。

　　她头上攒着六巧琉璃簪，鎏金在初阳的照耀下闪动着光泽，身穿一袭桃李色拖地百褶长裙，上头搭一件素白色短衬。富贵逼人，恍若神妃仙子。

　　夏柳在边上和她说着话，不经意间还是恍了神，这样美貌的女子，是真实存在的吗？虽说这段时日没少见自己姑娘各种各样的情态，但还是会被她的美貌夺去心神。

　　盛装打扮的苏锦云有些不习惯，她还是更习惯往日素净的穿衣风格。她今日这一身行头是苏老夫人特地资助她的。

　　牡丹宴的请帖送到府上的时候，商夫人和苏魏紫在一旁讨论得热络，诸如该穿什么戴什么，要不要赶紧去置购一套合宜的衣裙。

　　苏锦云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垂手沉默地站在一边。苏老夫人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她受了委屈，便豪气地开口道：“锦云丫头那一身，就由我来负责吧！”

　　于是便有了今日宛若人间富贵花的苏锦云。

　　她身边一共两个大丫鬟，原本这样的场合，最愿意出去见热闹的该是春桃。但她自打上次那事后，她便一改往日轻佻的性子，近日来沉稳了许多，主动提出要留下来守院子。苏锦云便带着夏柳出了门。

　　“锦云姐姐，我来迟了！”苏魏紫上穿一件浅杏色小褂，下穿一条长至脚踝处的烟粉色衫裙，娉婷地向她走来。她话中虽说着抱歉，脸上也带了三分歉疚，但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加快一分。

　　苏魏紫在门前已等了她有一炷香的功夫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不过是多站了一会，她也不着急，便也有闲心陪着她演戏，说道：“不必着急。我瞧着紫儿妹妹今日很是清新可人，连我都要被你迷住了。”

　　苏魏紫瞧见苏锦云那鲜妍的模样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自己今日为何如此素净，还不是怕与她冲撞了。到时候两人站在一起，倒叫自己面上无光。

　　原本她看中的是一件桃花红的撒花长裙，打听到祖母给苏锦云准备的是桃李色百褶裙，才不得不忍痛割舍了。

　　那暗色一闪而逝，她脸上挂着知心妹妹的笑意，说道：“锦云姐姐莫要打趣我了！你今儿个才是国色天香的样子，到那宴会上，还不得夺走一大帮人的眼珠子。”

　　夏柳听见她们对话，暗自在心中琢磨，二小姐明明说的是自己姑娘的奉承话，为何自己听着总有些不对味呢！

　　苏锦云谦逊地笑了笑，上前搀住苏魏紫的手，将她先送上了马车。苏魏紫还想要在车前推让一番，借以显示一下她兄恭弟谦的品德。

　　苏锦云不欲与她扯皮，撂下一句“合该我这个做姐姐的，多照顾你一些。”便把她塞进了车厢里。

　　苏锦云走至后面一辆马车前面，提起裙摆，爬了上去。

　　夏柳在车外撩起小帘，窥见自己姑娘已经做好了，便放下帘子，吩咐了一句：“走罢！”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便出行了。

　　*

　　牡丹宴是京都比较固定的宴会了，和海棠宴、赏菊宴、寻梅宴并列称为京都四大宴。

　　这四大宴分别在一年中的春夏秋冬每一季度，既是供京中的闺阁小姐联络感情的场所，也是每家夫人帮自家儿子相看未来儿媳的重要场合。

　　这四大宴会也不是谁都能去的，须得官宦人家的子女方可去得。有些人家重门风，不让庶出的子女前去，只肯让正经嫡出的去；也有些人家不在意这个，打着“人多一些，得贵人青眼的机会便也多些”的算盘，嫡出庶出的，呜呜泱泱去了一大帮人。

　　苏锦云之前错过了春日的海棠宴，这一回赶上了夏季的牡丹宴。

　　牡丹宴设在京郊的一处别院，那院子大得很，招待千百人绰绰有余。里头还有一处临湖的楼阁，赏完牡丹再上那楼阁，凭着栏杆，吹一吹清爽的湖风，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到了地方，苏锦云下马车看见，门口已停了数十辆马车。长长的，一辆辆首尾相连地放着，一直从这头绵延到了那头。

　　他们苏府的马车也规规矩矩地停在前面的马车后面，于是下马车以后还要走上数十米才能到别院门口。

　　苏魏紫已经先她一步下了马车了，苏锦云移步到她跟前。苏魏紫主动地上前来挎着她的臂弯，小鸟依人一般地挽着她，和她并肩向前走。

　　苏锦云一时间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苏魏紫这戏份，好像比来时在苏家大门前的，更重了。

　　在门房处递了请帖，她们很顺利地便进了院。

　　苏锦云和苏魏紫走在前面，她们二人的丫鬟便跟在后面走着。
　　苏魏紫今天带的是尤夏。苏锦云对这丫头倒是有些印象，她有个姐姐叫尤霞，在夫人那里当差，她二人有些相像。

　　好一个气派的院子，这是苏锦云的第一印象，里头花草奇妍。虽然今日这场宴会是牡丹的主场，但别的花儿也不肯示弱，譬如边上那娇俏的芍药，自有一股风流。

　　走了一阵子，便到了宴会的主会场，里面已经聚了不少莺莺燕燕了。一个个都和那院子前面的那些花儿一般，争奇斗艳的，各自都在自己的衣裙、头面上下了功夫。

　　苏锦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行文字——苏魏紫见到那些闺阁小姐们，往常素日来没有波动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这来得有些蹊跷，实在是不得不叫她多心。

　　那是她之前看过的小说里边的内容。苏锦云方才记起，这次的牡丹宴是原书中男女主初次遇见的地方。

　　来到书中已经有个把月了，时间能够淡化掉很多东西，她对小说的有些印象已经模糊了。只有到了相应的情景，她才能够回想起大致的情节。

　　原本在书里，这个时间点，苏锦云应该是在土匪窝里面以泪洗面的。可自己如今出现在了这里，她是一个脱离了故事走向的炮灰女配。

　　她分神看了眼边上的苏魏紫，苏魏紫面上似有些恍惚之态。然而故事还在进行，剧情的齿轮转动着，男女主也该开始他们命运的相逢。

　　苏锦云神色如常，跟在苏魏紫后头与那些从未见过的贵女们打着招呼。她姿态从容又不过分亲热，一举一动都是恰到好处。

　　一些人的心中对她好感度飙升，宴会还没开始便有人主动上前来同她说话。

　　眼前就是一个，也是豆蔻年纪，长了一张萌萌哒的包子脸。包子脸说话的声音也像包子，温温吞吞的：“我是周侍郎家的，请问我一会可以和你一起坐吗？”

　　仅是一个照面，苏锦云就断定面前这个小丫头心无城府。因为她说话时，脸上的惊艳之色一点儿也没有收敛，就那样明明白白地显露着，想不知道也难。

　　除了望崖村那些淳朴的村民，苏锦云还是第一次在身边见到这样喜怒皆形于色的坦率的人。

　　她便和气地说道：“自然是可以的。我叫锦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包子脸原本没有抱太大期望就过来搭讪了，她们都说苏家大小姐是个冷美人，性子冷漠得很。但接触下来，她却和传言中的很不一样。

　　事情的走向超脱了她的预料，包子脸上便有些茫然：“我……我叫周焦娇。”

　　“娇娇？”苏锦云挑眉，她家人给她取名的时候必定是寄予了很大期许的吧。在爱的浇灌下，她还真像朵娇花一样，怪招人疼的。

　　“我叫苏魏紫，是锦云姐姐的小妹。你喊我紫儿便是了。”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了锦云的思路。她便见苏魏紫凑到娇娇和她中间，一副再热情不过的模样。

　　包子周焦娇不太喜欢这个横插一脚的苏魏紫，但交际的礼数她还是知道的，便淡淡地点了点头。

　　周焦娇是一个小花痴，自幼便表现出这种属性了。
　　小小的包子走在街上，见到比爹爹更俊俏的男子，便能够撒开她爹的手，跟在人家后头喊别人“爹爹”。周侍郎每回从别人手中领过自家这个不省事的闺女的时候，都是满头黑线，为自家女儿的未来捏一把汗。

　　周焦娇不喜欢苏魏紫，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平心而论，能和苏锦云并称为“绝色双姝”，苏魏紫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周焦娇一向是个凭直觉行事的，而她的直觉让她避开了许多危险，毫发无损地长到了现在。
　　以前的四大宴会她也来过几次，这个苏魏紫虽然面上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她感觉得到她不是个心思敞亮的。

　　不像苏锦云，当她摇曳着像一朵富贵的牡丹花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她便喜欢上了。那种强大而温柔的气场，慵懒又从容，周焦娇生不出这样的气场，于是便心生向往。

　　敏感的小动物总是下意识地会找寻强者的庇护。这里用来解释周焦娇对苏锦云突如其来的好感再贴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