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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朱砂一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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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茵茵意识都疼模糊了,眼前都是马赛克。
她干脆一折腰,一头撞向地面。
张明放:跪就跪了,磕头就大可不必了吧!
他快速蹲下,把手插.进木茵茵的脑崩儿跟冻得铁硬的地面之间,抢救下了木茵茵的额头。
小胖吓得呲牙,木茵茵被张明放一扶,朝旁边倒去,瘫倒在地。
她迅速躬成虾米,抽搐得跟被持续电击一样,比小胖更夸张的是,她七窍渗血。
木茵茵:“我靠,我不想死!”
“别靠,是我。”她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
她抬起头站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学校门口,茫茫大雪。
风携雪啸卷,木茵茵在苍茫中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如此辽阔旷野。
磅礴的雪山遥遥站立,她被笼罩在一片亘古哀愁中。
就是没防备一猛子扎进刺骨冰冷里头,木茵茵的泪花凝成了冰花子。
“快别伤怀了!我在这呢!”
木茵茵回神,这苍老呕哑得跟含了口痰似的声音,到底哪儿来的?
她找了半天,终于看到声音来源。
竟然是从一个收音机里头发出来的。
大铁壳子,复古,普普通通一个收音机。
木茵茵看到收音机的一瞬间寒毛耸立,浑身打了一连串寒噤,第一反应是跑路。
跑了会儿,收音机喊她,“哎哎哎话还没说完呢!”
木茵茵才反应过来,不就一个收音机么?有什么可怕的?
她转身走回来拿起收音机,依旧感觉一股子邪气扑面而来。
她敲了敲收音机,说:“你跟我说话?”
“我是烟魂,你祖宗,一只死老鬼。先普及一下鬼祖宗如果是男性叫清风,女性叫烟魂。我来给你打窍,串好窍,你才能通灵啊。”
木茵茵理解起来不容易,大概就是普通人是一种鼻子不通气的物种,闻不到仙家高贵的气味?
而她这样被选中的,先开窍,串通了这些关窍,她就能感受得到仙家了。
结论是,木茵茵一定要经历“打窍”这痛苦,躲不开,否则没办法跟指点她的仙家师父共振。
她这祖宗,已死之魂,因特殊经历没能正常投胎,经年累月,已成鬼仙。
她可算被科普了出马仙是一种什么职业了。
出马仙,大神。
出马者,是一种更容易跟仙家磁场对频,从而得到仙家指示的人。
动物为修功德成仙,在人间济世救人、行善积德。他们虽有神通但因为次元壁的问题不能亲自出面,所以得通过代理人来做媒介。
出马弟子,俗称香童,就是此媒介。
而所谓捆窍,意思就是上身、附体,仙家占领香童的身体,借用香童之口,给出指示。
木茵茵就是一个被选中的香童,不过因为她自身也是个仙家,所以不算是个彻底的打工小妹。
木茵茵小半生里见过无数灵异之事,被病灾磨得体无完肤,终于辍学,走上了济世之途。
不上学她毫无遗憾,以前上学上得够够的,而且,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任务,她既然是官方选定通灵人,就应该以救人为首任。
她整理了一下这本书的世界设定,努力科学解释仙、鬼、人三界。
觉得自己之前要是有这脑子,也不至于一个小时只能写出来40个字啊。
进了书之后,她脑袋好像格外灵光些。
天、地、人三个世界,要说平行也不特别平行,因为中间有无数磁场交换的地方,只要法力足够,就能改变磁场,从一个世界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每个世界的规则都不同,这就是灵异事件的根源——对多样化的不了解跟不承认。
如此科学化理解之后,木茵茵自认为心里准备已经足够了。
她问自己祖宗鬼仙,“为什么你是个收音机?”
鬼仙说:“我不是个收音机,你还看不到我的实体。你在我的幻境里。”
木茵茵摇晃着收音机,悲痛:“那你来打窍,为什么不预告一下?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收音机说:“预告了哪儿行?就是要出其不意,不然给那小子提供搞破坏的机会!”
木茵茵停手,愤慨,“你说张明放么?我就说,他就是见不得我抢他生意!”
“那当然,不过你也得有点竞争意识,因为解怨济世是有功德的,你解的功德属于你……”
木茵茵马上举一反三:“他解的就属于他!”
“对,而且他学的是道门邪术,以外道攫取功德,治标不治本,坏人因果。你要让给他么?”
“哼,不、可、能!”木茵茵就说嘛,她慧眼识渣,张明放就不是个好人。
“可教,孺子可教!”
收音机带着嘶嘶的电流,见木茵茵上道,大笑起来。
这一声笑像是百万阴灵齐聚,木茵茵吓木了,手一松收音机掉地上,转头就跑。
阴恻恻的笑如影成形,将她拦在其中,雪墙高筑、乾坤墨遮,黑得一丝光不漏。
浓黑欺身,木茵茵呼吸立刻不对了,一屁股坐地,抱住头发抖。
忽然之间,天光哗然大亮。
收音机跳到木茵茵前头,说:“你这什么胆儿?到底是只小刺猬,害怕就知道抱着小肚子藏起来。”
木茵茵瑟瑟发抖,欲哭无泪,“我求您别一惊一乍了行么?”
收音机说:“好了,咱们好好说。你前世是只小白仙,也就是只小刺猬,身上自带神通,所以你的堂口不会有仙家下来助阵,得靠你自己修行领悟。就只有我偶尔会跟你对接一下,指点你些常识,所以先给你开了头窍,之后的慢慢开。”
木茵茵一口气梗在胸口,“啥意思啊?现在把我头都快疼掉了,还只是开了个头窍而已啊?!”
“正是。”
木茵茵不敢置信,“那么请问,我是不是还得在实践当中,逐渐get新技能啊?”
“我就说你孺子可教!”
木茵茵两眼一抹黑,她不想干了,她要退群。
收音机说:“好了,你该回去了小白,那小胖子身边有个小东西,朱砂一戴,谁都不爱。懂了么?”
木茵茵一言难尽:“您还……挺潮流啊。”
朱砂一戴,谁都不爱。
***
木茵茵晕得蹊跷,小胖子吓成了根胖棍。
张明放低头看了一眼,说:“没事儿,给她抬鲍医生那吧。”
他们把他七手八脚地抬到了卫生所,鲍医生喝酒去了,只有她媳妇儿坐诊。
他媳妇儿问诊三连:“啥毛病啊?哪儿不舒服,你觉得应该吃点啥药?”
张明放:这医生都这么风格粗犷么?
他说:“打一针止疼剂吧。”
医生媳妇儿戴个大厚眼睛,还有点耳背,坐在里头看不清,说:“催产针?要生了?”
张明放放重了声音:“止、疼、剂!”
他走出去驱散了小胖一行人,包括张婉玲。
张明放对小胖说:“回去别跟你妈说。”
小胖哪儿敢啊,他追着张婉玲喊:“老妹儿,你可别告状啊,不然不让你到我家看电视!”
张婉玲一时陷入极度两难,是小姨重要,还是电视重要?
她很快做出了选择,小姨抽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是电视重要。
张明放转回来的时候,医生媳妇儿刚用镊子锤了一把长颈安剖瓶,力道寸了,那被砸下来的碎片直飞向张明放眼睛。
张明放来不及思考,两指夹住玻璃尖柱,差一点就进眼睛了。
医生媳妇儿愣住了,说:“不好意思啊,你还挺厉害!”
张明放中二地一笑,说:“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灵犀一指,嘿嘿。”
医生媳妇儿摇头,现在这些孩子都魔怔了。
不过别说,这一指,还真灵。
木茵茵得了一剂止疼针,逐渐就没事了。
她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出了这事儿,就算知道也是司空见惯,估摸着没谁会大惊小怪。
木茵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捏着什么。
她爬起来,张明放转过头,说:“你终于醒了。”
木茵茵发现自己一直抓着张明放的袖口,显得弱弱的,她赶快松手,有伤风化!
她做贼一样看医生媳妇儿,妇人一脸“我都懂,谁没年轻过呢”。
木茵茵颓然,知道解释也白搭,自己给自己解围,说:“我咋一不小心就晕了……”
“你那是一不小心?有人趁我不备串了你的窍。”张明放揭穿她。
木茵茵也不好说救命恩人什么,她下床说:“那个,阿姨,多少钱啊?”
“三毛钱。”
木茵茵一愣,这么便宜啊?
然而她的口袋比脸还干净,这么便宜她也没有,她说:“能不能赊着?我一会儿回来给你。”
“行。”医生媳妇儿打着毛衣没抬头。
张明放掏了五毛钱,说:“我付。”
“你又开始准备用温柔刀了是吧?”出了卫生所木茵茵立马说,“我马上还你,你别想威逼不行就利诱,贿赂是不会让我心软的。”
张明放说:“这么有原则?你不害怕啊?”
木茵茵刚才晕倒一直抓着他的袖子,骨节都青了,她是真怕了。
木茵茵强硬:“有啥可害怕的?”
张明放说:“给你串窍的是一种阴能,不是仙家,更非善类,她想利导你开堂口敛功德,你本就是仙,根本无需依附于她。如果你想济世救人,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