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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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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破罐子破摔,但心里实际上还是害怕的。
但比起内心那越加膨胀的对自由的渴望,她竟也有些不管不顾了。
阿薰见她这般颓废,飘下来在她耳畔又开始动摇:“既然你这样生无可恋,不如把身体给我吧,我倒是很喜欢这种生活呢。”
至爱淡淡说了两个字:“休想。”
她记起昨晚做的梦,心里十分留恋。
梦里,她得到了准许,跟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背着书包去学校,交了好多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面对困难,相互扶持。
再对比现实,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得过且过,这对于至爱来说,应当是何等的摧残。
温玉将小念交给临清,由他送小念去幼儿园。
筱姨端着餐盘下楼时,正巧遇上从卧室出来的温玉。
温玉一眼就看见餐盘上已经冷掉的食物。
“至爱还是没吃么?”
筱姨摇摇头,“心情仿佛更低落了。”
冬青在一旁多了句嘴:“真怕至爱小姐变得跟尤雪小姐一样……”忧郁。
筱姨赶紧斥了一句:“住口。”
冬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立刻垂下了头。
温玉却听进去了,眼中更添几分担忧。
“我上去看看她。”说罢便往楼上而去。
温玉摸着木质的护栏,脚步不由得放缓,耳畔回荡着方才冬青的话,眉目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这边,筱姨还不忘训诫冬青。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些话岂是能当着温玉小姐说的?尤雪那是自己……”话到嘴边又收敛了,毕竟死者为大,妄议是非总不太好。
冬青态度倒是很端正:“筱姨您不必说了,冬青知错。”
温玉敲门而入,见至爱果真脸色苍白,神情暗淡,仿佛比往常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改日病好了,我陪你出去逛逛花园。”温玉找来凳子坐下,“这几天难得地天气晴朗呢。”
至爱憔悴地望向窗外:“结界里的阳光和外面的阳光,不一样。”
温玉听出来她的怅惘:“至爱,你真的这么想出去么?”
至爱将视线收回来,眼前的温玉看上去很是担忧,甚至还有几分恼意。
虽然至爱不敢提,但遗世阁的所有人,包括温玉,其实都特别明白她的忧愁和愿望,温凉辞充耳不闻,大家也只有当没看见。
至爱也不怕跟温玉坦露心迹:“当然,温玉你不是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情么。”
温玉一愣,竟然听出了几分讽刺。
“是的,我明白。”她敛去神色,“我所能做的,只有陪伴了。”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将此事放在明面上来说。
“温玉,你说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啊?”至爱的声音幽幽地传到温玉的耳畔,带着些许哽咽,“如果不是我犯了错,为什么要被囚禁在这里呢?”
“你别这么想。”
“难道不是做错事的人才会坐牢么。”
温玉面对至爱的质问,再一次沉默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温玉,至爱血气上涌,从床上下来,跑到温玉跟前。
“为什么又不说话了,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们总用我身体不好来搪塞,但这个理由根本说不通。”
看着至爱泛红的眼,温玉却是皱紧了眉。
“至爱,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温玉挤出一抹笑,握住了至爱的手。
至爱垂眸,忽然笑了。
她将自己的手抽离,坐回到床脚。
“你三年前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温玉哑然。
至爱声音变得更冷了:“拂雪楼那个女孩子,跟我一样吧。”
温玉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解释:“至爱你听我说,事情绝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那女孩只是一位部下的女儿,无非是父母死后孤苦无依,身体又很不好,哥哥为了报答她父亲的辅佐之恩才特意给她安排了住处和看护。”
可是这跟她在意的有任何矛盾么?身体不好的金丝雀罢了。
“那她为什么死了?”
“好好的待在拂雪楼里,却葬身火海。”
“你说她是身体不好,可黑暗神大人也说我身体不好呢。”
至爱觉着自己跟那个拂雪楼里死去的女孩,有那么一些神奇的共同点呢。
温玉忽然觉得自己又多话了。
“至爱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你面前乱说话。”她表情既诚恳又严肃,仿佛这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并没有谁在我面前胡说,那天的事情,想必整个彼岸之巅都看见了吧。”
当时温润只有那么一句话,至爱却想了很多。
到底是心思敏感,还是另有隐情?
不得不说,那是至爱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彼岸之巅还有个女孩跟她有着同样的境遇。
温玉确实为难了,这件事她也不是很明白内情,再者,多多少少都涉及一些那件事,至爱知道多了,再深究下去,很难不被她觉察到什么。
此刻,她只有彻底避而不谈。
至爱看出了温玉眼中的犹豫和复杂,态度不再那么犀利。
她明白,此刻就算是冲动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也只会惹怒温凉辞,效果适得其反,而她的境遇会更加严峻。
至爱扯出一抹笑,叹了一声:“或许吧,或许真的有一天,我可以像寻常女孩子一样,和朋友结伴去游乐场,到街边的甜品店买的花哨的冰激凌,吃路边摊,和同学一起写作业,聊八卦……”
温玉沉默着,心里却有些抽痛。
没有未来可期待已经够糟糕了,可是至爱却连“过去”也没有。
白纸一般的人生,昏暗狭小的空间,她该怎么办啊。
温玉下楼的时候,心情很是惆怅,神情却坚定了许多。
筱姨看见温玉,立刻迎了上来。
温玉目不斜视,沉着一张脸:“看好至爱,注意她的状态。”
送走了温玉,乔亦忙不迭跑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何让我们注意至爱小姐的状态?”
她寻思着至爱之前也是这样郁郁寡欢呐。
不过她们也没过多在意,毕竟没有谁处于至爱这个境遇还能嘻嘻哈哈,闷闷不乐也很正常,而且都已经三年了,至爱不一样什么也没发生么。
房间内,阿薰唉声叹气:“至爱,你这是正式开战了啊。”
至爱并没有回答她,撑着脑袋翻看着世界历史。
温玉走入城堡顶层,办公室内却空无一人,女秘书端来咖啡接待,神色抱歉着道:“主神大人正在接见外宾,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温玉“嗯”了一声,回以礼貌的笑:“我就在这里等。”
她很明白,温凉辞现在八成正与光明神见面。
一年一度的多边会谈早在半个月以前媒体们就已经开始持续关注并报道,各行各业的专家也在电视上进行猜测,商人们也都打起精神,密切关注着政治动向。
虽然光明神姜潜早早地得知温凉辞暗地里插了一刀,但明面上却仍旧不得不笑呵呵与他交谈。
“光明神远道而来,辛苦了。”
“哈哈,精神不比以前了,不服老不行了。”姜潜在这一代主神面前算得上是前辈,比温远兮年轻不了几岁。
温凉辞笑道:“哪里,您看上去又年轻了许多。”
姜潜听后,笑容渐显凉意。
普通人听起来是客套的褒奖,可懂得的人都难免会想到前几日灵物质搁浅海岸的密报。
一准儿又是哪位主神大量捕捉海产灵物,以此制作药剂来维持自身生命力。
关键是还将灵物尸体放到别国海岸,陷害他人。
真是十足地阴损。
媒体在一旁有秩序地进行拍摄,双方主神都保持着非常礼貌的微笑,偶尔官方地寒暄几句。
进入大厅的空档,温润前来附耳几句。
温凉辞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余光顺势便瞥见光明神使团中一对颔首低眉的兄妹。
他们站在一众秘书官员身后,其实并不显眼,或许是过度的恭敬吸引了温凉辞的注意。
温玉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也不见温凉辞,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只能憋回去,黯然离开。
醉梦里外,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里,枯瘦如柴的男子已经换上了新衣,如今正抱着一个面包使劲地啃,看上去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黑帽男人坐在暗处,交叠着腿,静静地凝望着,宛若看一条饥不择食的狗。
背光处,双眸透出戏谑的光芒。
“吃饱了么?吃饱了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男人其实并没有吃饱,但听见这句话,又马上停止了撕啃,小心翼翼地将面包放到了地上,垂首听候。
“莫少琦,你这几年怎么过得这么糟糕啊?”
名叫莫少琦的男子抿紧了唇,拳头死死捏紧了衣角。
黑帽男往后一靠:“得益于他吧,哈哈。”他摩挲着手套,“人家现在可是位高权重的主神,你不过就是一只蝼蚁,可随时碾死。”
“呵,我现在这个样子,四处逃命,连身份也不敢暴露,他还想怎样!你们还想怎样!”莫少琦咆哮出声,双眼血红一片,像是侵染着彻骨的恨意。
黑帽男却笑了,肩背都随之抖动,倒还将莫少琦吓得不轻。
“很好,我给你复仇的机会。”
“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你的女儿都已经三岁了么?”
莫少琦一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