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6、西凉

　　乱世之中，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若是太平年间，蔡琰这般名门贵女再伤心，也会像卓文君那般在家中，琴棋书画以慰心伤。
　　“赵公子，如若我没在卫家，你就按纸上的地点来寻我。尽快。”蔡琰轻柔道。
　　赵云看到纸上一个庵堂，终是没有提出其他问题，浅浅说了句好。
　　“世子，一切小心。”蔡琰轻声道。
　　马孟起点了点头，收起一贯的自傲关切道：“长安不比往日，你也是。”
　　蔡琰浅浅一笑，带上蒙面的轻纱，转身离去。
　　她来的突然，走的悄然。让人感觉不过是仙女降临的一个梦境，只是可惜，这个梦境中的仙女承担了太多。
　　马文鹭双手环胸倚在门口，看着马孟起故作一叹：“你要是娶了蔡琰，爹爹也不会怪你娶了个寡妇的。”毕竟，蔡琰的身份和名声在这，谁也不会说她半句闲话。
　　马孟起轻笑：“蔡昭姬很好，却不是我想要携手的那个人。至少，也得在我手上过得了几招，能和我论得了枪法再说吧。”
　　马文鹭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转身离去：“你加油，目前天下间只有姑奶奶这一个了。”
　　“喂，那还要温柔贤惠的，你这样的，我才忍不了。”马孟起叫道。
　　马文鹭懒得搭理这个抽风的兄长：“娶你的枪吧，别想了。”要武功高强还要温柔贤惠？去天上找吧。
　　赵云笑了笑，撇过话题问道：“这些天世子有何打算？”
　　马孟起想了想：“新野虽安全，但我的身份不适合久留。不如你隐藏身份，和我回西凉。卫家的枪法，我习得一二，趁着这段时间教你。”
　　“那就但凭世子安排了。”赵云拜道。
　　听赵云去西凉，刘备尚且沉默，张飞就忍不住了。
　　“去什么去，子龙去了还不被马孟起欺负死。谁不知道他恨不得把天下用枪的压在地上打，不去不去，我不允许。”
　　赵云哭笑不得：“三哥放心，我和世子不过探讨枪法。世子虽然行事不羁，但也不至于欺负我。”
　　“那你带我去，不，带二哥去。看他马孟起敢猖狂不。”张飞恶狠狠道。
　　刘备拦下了张飞，慎重地看向赵云道：“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赵云笑了笑：“好。”

　　马孟起一如来的时候，躺在温暖的马车中小憩。不过和来的时候不同的是，他的随从中多了一个人。
　　“子龙哥哥，你要不贴个胡子吧。一点都不像西凉人。”马文鹭看着赵云俊秀的面容笑道。赵云不是那种初看惊艳的面容，站在马孟起这种容颜气质都超乎常人的人旁边往往容易被忽视，然而一旦细细品味，却如暖阳一般沁人心脾，让人难以忘怀。
　　“怎么，难道我也不像西凉人吗？”马孟起掀开帘子露出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道。
　　“得得，世子爷您国色天香，我见犹怜，我等凡人比不得。”马文鹭撇撇嘴道。
　　赵云笑着看着他们兄妹斗嘴，的确，哪怕江南水乡的温暖，洛阳长安的繁荣，也养不出马孟起那样的容颜。传言有道，马家世子，肤若傅粉，唇若抹朱。没有见过的人都摇头难以置信，西凉那般的穷山恶水，怎么能有这样的人物？
　　可偏偏，就有马家兄妹这样的人物。
　　“喂，我腿疼，我想上车。”马文鹭稍微有点忸怩说道。
　　“滚远点。”马孟起一把放下帘子，毫不留情道。
　　兄妹俩的相处便是如此，随着两人的嬉闹回到西凉。
　　长安城中，表面的平静掩不了暗处的波涛汹涌。
　　“退朝——”
　　随着尖锐的声音，百官都低着头散去，生怕被后面催命的恶魔叫住。
　　“蔡大人。”一身黑衣的青年叫道。
　　蔡邕身旁的官员一抖，但辨认了声音的来源之后又松了口气。
　　“令君大人。”蔡邕拱手拜道，青年连忙扶住：“不敢，只是荀某听闻……昭姬姑娘在卫家不好，还是请大人别委屈了爱女。”
　　蔡邕一脸愤怒：“卫家欺人太甚，我好好的女儿……居然被作践至此！”愤怒和伤心做不得假，铮铮铁骨的蔡伯喈也为爱女留下了眼泪。卫家的冷落与嘲讽硬生生将爱女逼入了庵堂，如若不是为了计划，昭姬何苦在卫家吃这么苦。
　　青年摇了摇头：“蔡家何必拘泥于礼俗，卫家容不下一个丧夫的媳妇，难道蔡家养不起一个女儿？凭昭姬姑娘的容貌和才情，天下想娶她的不知道有多少。”要落子了，青年内心如是说。
　　蔡邕张张嘴，终是哽咽道：“让昭姬陪满卫仲道三月，我蔡家仁至义尽，到时候接她回来。”不行，还没准备妥当。
　　青年袖中的手握紧了，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蔡琰遭遇的同情。他向蔡邕行了一礼，提步走了出去。
　　冰冷的天气让青年身上的官袍裹得更紧，撇了眼周围的刀斧手，他看着天上的乌云嘴角上扬，勾勒出讽刺的笑容。
　　这种笑容，不应该出现在他俊美的面容上，像是硬生生将一张白纸，滴上了墨汁，毁了原本的美好。
　　青年姓荀，名彧，字文若。
　　与马孟起不同，荀文若是个文人。与身为儒将的周公瑾也不一样，荀文若更像一个人。一个简简单单的，不近天，不靠地，接触的是万千黎民的人。
　　比起与之其名的两个男子，同为世家贵公子的荀文若却多了几份烟火气。他能斡旋于上流社会中侃侃而论，也能与三教九流推杯换盏。他能于沙场运筹帷幄，亦能在朝堂握掌乾坤。不变的是，他不为名，不为利，为的是平乱世凶险，救天下苍生。
　　君子端方，举世无双。
　　他配得上这句话。
　　荀彧快步走出宫门，接他的随从已经持剑立在马车旁。
　　坐进了马车的他才放松起来，整个长安城中，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只有在狭小的空间中才没有窥视的感觉。
　　他松开紧握的手掌，一个纸团随之展开。他快速的扫了一眼，松了口气。
　　至少计划能进行，联盟也已然到位，晚了点又如何？
　　他眸中的冷意藏不住，董贼，让你再猖狂几日。
　　回到荀府的他，叫随从前来书房。
　　“先生不必跟着我，长安人多眼杂，先生声名显赫，若是被认出，怕是不好。”荀彧道，即使被认出他也有办法圆过去，但他不想引起董卓的半分警惕。
　　随从摸了摸自己干净的下巴，一张娃娃脸显得朝气蓬勃，他笑了笑：“如今长安局势不稳，难保没有刺杀。况且，令君放心，没有人认识我。我很少出现在人前，这几年为了躲马孟起那个瘟神，留着络腮胡子。现在谁知道您身旁这个俊美青年是传说中那个虎背熊腰，满脸凶狠三十多岁的北地枪王呢？”张绣得意道。
　　看着张绣清秀又显年轻的面庞，荀彧也忍不住发笑，他笑道：“世子有那么厉害？枪王也要避其锋芒？”
　　张绣不免打了个哆嗦：“鬼知道我们这些用枪的是不是挖了马家祖坟了，下手那么狠，一个个挑过来非死即伤。现在他能不能打过我我不知道，不过我像他那年纪时候一定打不过他就是。”张绣回想道，“我像他这年纪，还在挨李通揍。他居然能将现在的江南枪王李通揍了顿，啧啧，后生可畏啊。”
　　“哦？如此说来，世子将来就是第二个吕温侯了。”荀彧道。
　　“那也未必，马孟起和我家小师弟根骨悟性年纪都差不多，但我家小师弟心性可比他强的多，将来肯定还是我家小师弟强。”提起素未谋面的赵云，张绣的语气中却是掩不了自豪。
　　荀彧转而严肃道：“此行之凶险，稍有不慎则性命不保。你为何将你师弟拖入这漩涡之中？”
　　“师门教诲，上可不报君王，下却不可不安黎庶。”张绣收起玩世不恭道，“二三十年来，我几乎走过大汉每一寸山河，却发现我根本救不了他们。只有令君大人，您这样的人才能救这社稷黎民。张绣不才，愿以一生武艺，助大人诛杀国贼！”
　　“若是没有为民而死的觉悟，哪能做枪圣的弟子？可惜我家老二，身居要职不能轻举妄动，主公恩情又看的太重。否则，吕布又算什么？”张绣自豪说道。
　　乱世之中，为功名利禄光耀门楣者有，为保全性命或是忠君恩义也有。而说起为天下苍生的，却是少之又少。
　　黎民百姓，在上位者中不过蝼蚁，有几个顾忌他们的性命呢？
　　荀彧心中感慨万千，入圣之境，果然超凡脱俗。
　　“对了令君大人，冒昧问一句，他们什么时候来。”张绣看到荀彧怔住问道。
　　“马家要开春之后。”荀彧答道。
　　张绣“撕”了一声摸着下巴道：“马孟起是有多怕冷，冬天都窝着不肯出门。”
　　“哦？”荀彧好奇道，“世子冬天不出门？”
　　“是啊，不过他也没什么，只是冬天不出门罢了。我们这些好武之辈，多多少少有点怪癖，听说还有出门必吃白煮蛋的呢。”张绣笑道，“就是不知道，我家小师弟不会在马孟起手下吃亏吧。”
　　此时的赵云，的的确确在马孟起身边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