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47、约定

　　孙刘联盟，赤壁鏖战。
　　周瑜与诸葛亮举起酒杯，对着江的另一边齐齐敬去。
　　而夏口，却是清静得很。
　　赵云躺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天空，百无聊奈。
　　曹仁守南郡，曹纯守彞陵，两兄弟互成掎角之势，让他和关羽不敢动弹。
　　“将军，将军，有信来了。”清和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赵云坐了起来，问道：“谁的？”
　　清和递给他说道：“说是姓蔡。”
　　赵云蹙眉，想到了蔡琰。
　　他掂量了番信封，里头却是放了个小物件，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不妙来。
　　挥退清和，他起身回房，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一个长命锁，他拿起信，却变了脸色。
　　容不得多想，他将长命锁扣在信上，取走青釭剑便悄然出府。
　　曹纯坐在彞陵城五里外的小木屋中，身旁是曹休在喋喋不休。
　　“小叔，子孝叔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出来非打我军棍不可。你要见谁啊，我们回去好不好？”
　　曹纯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加苍白：“别吵，再吵把你扔出去。”他握紧了手中一个白色剑穗，皱眉训斥道。
　　曹休乖乖的闭嘴，他知道，别看曹纯每天笑呵呵，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受伤之后，小叔的脾气却是更坏了，连笑脸都不给了。
　　曹休安静地陪自家小叔坐着，过了没多久，就听到门外马蹄声。
　　他紧绷着身子，握紧手中的剑盯紧了门。
　　他正准备问小叔怎么办，却看到自家小叔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一个轻松愉悦，又带着一丝了然的笑容。
　　门外清冽的声音想起——
　　“赵云前来赴约，望将军一见。”
　　曹休听到“赵云”二字，脑袋就轰的一声炸了起来。他赶忙挡在曹纯面前，叫道：“小小叔，你快走，我挡住他。”
　　长坂坡的这个杀神，给他的阴影太多。
　　曹纯却是笑了，难得和善的拍了拍侄子的头，说道：“去开门，你就守在外面，我和他有话说。”
　　曹休茫然的去开了门，就看到门外杵着一个白衣青年。
　　这个人颀长的身影沐浴在晚霞之中，清风刮过，给人一种脱离红俗的清雅脱俗。
　　并不是仙人的那种高高在上，而是散发出温暖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心悦诚服。
　　曹休呆呆的现在门口，赵云走了过来，向他行了个礼，然后朝着自家小叔走了过去。
　　这是长坂那个杀了他们军中五十多名战将，杀了他族兄的赵云？
　　面前这个青年，明明温文尔雅，俊美非凡。
　　曹仁不敢认，他只记得那天这人如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浑身是血，举着长/枪所向披靡。
　　他后知后觉的关紧房门，捂紧嘴巴蹲在门口不敢出声。
　　他小叔，和赵云？
　　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一动都不敢动。
　　门内的赵云坐了下来，沉默地等着对方先开口。
　　他心里明白，曹纯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易地而处，若是他，也不会放人。
　　曹纯给他斟了杯茶，递给了他。
　　赵云接过，浅浅饮了口。
　　曹纯笑着问道：“你不怕我下毒？”
　　赵云也笑了，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
　　曹纯却是用手支着下巴，摇头道：“不，你要知道，一个年轻的封神武将对曹家来说有多大的威胁。你若在许都封神，我一定不会忤逆我哥不会放了你。”
　　赵云变了脸色，手迅速握上了剑柄，他抬头，看到曹纯似笑非笑的戏谑，却又放松起来。
　　“你不会，我在许都若封神，我信你会杀了我。可你既然放了我，我信你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杀我。”赵云看着曹纯眼睛说道。
　　“哦？”曹纯好奇笑道，“你死了，我可就是曹家大功臣。轻而易举杀死封神的赵云，传出去我可就威名赫赫了。”
　　赵云看着曹纯这模样，更笃定了水中无毒。他说道：“因为你是曹纯，所以你不会。”
　　曹家小少爷，幼时丧父，因为断袖死不悔改，十四岁的他赌气和兄长分了家。
　　曹仁想给这个同胞弟弟一点教训，抽身就走，将这个庞大富有，却又被人觊觎的曹家留给他幼弟。
　　所有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不理会宗族，咬牙独自扛了下来，将整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将仁义之名传扬。
　　而后更是跟随着曹操，做了闻名天下的虎豹营统帅。
　　赵云对曹纯，敬佩有，忌惮也有。
　　这个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但却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对付他。
　　曹纯喃喃笑道：“的确啊，我不会杀你，也不忍杀你……”
　　曹纯不会说，幸亏是他要死了。
　　若他不是得知自己大限将至，绝不会放了赵云。
　　人生路漫漫，而后几十年，总会遇到喜欢的，这个人，杀了又何妨？
　　可正因为要死了，这是他唯一爱过的人，他只想给这人一条生路。
　　曹纯笑着说道：“其实我想过，将你囚于许都。”
　　赵云没有问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然后啊，你每给我上一次，我就喂刘禅一顿饭，你说怎么样？”曹纯放肆笑道，却低头敛去脸上的悲伤。
　　他的确想过，用刘禅威胁，将这人囚在身旁。可他知道，他随时都会离去，而他兄长绝不会放过这人。
　　赵云没有发怒，只是轻笑着缓缓说道：“先不说你囚我的可能性。”他这种人，曹纯绝对困不住。最终只会与曹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赵云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再者，你这是要饿死阿斗？”
　　曹纯想上他，这辈子是没戏了。
　　除了之前打不过马孟起他认了之外，他就没想过在下面。
　　曹纯一愣，随即笑了：“你呀……”
　　这人啊，以为他温文尔雅时，却比谁都坏。
　　曹休壮着胆子，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似乎两人只是在唠家常？曹休不懂，两人独自出来，都是冒着对方失约的生命危险的，却在这里废话什么。
　　他想，他若知道要来的是赵云，一定引兵埋伏了。
　　而他若是赵云，一定会率大军过来，活捉他和小叔。
　　曹纯咳嗽了两声，盯着他的腰间道：“你带了青釭？”
　　赵云没有犹豫，将青釭剑卸下，递给曹纯。
　　本就是他从夏侯恩手里抢的，曹纯若是要要回去，他也绝无二话。
　　曹纯接过来，却只是将手中的剑穗别了上去，还给了赵云。
　　赵云诧异，却听曹纯说道：“那小姑娘别的，你带着吧。”
　　赵云心一紧，刚才的淡然已经全然失去，急忙问道：“她们呢？”
　　曹纯笑了一声：“不装了？明明啊，急得要命。”他给自己茶杯中的茶续满，说道：“我说你，两个女娃娃，刘备丢了都不在意，你居然当真接了我的信就跑过来，就不怕我来个瓮中抓鳖？”
　　“你不会。”赵云果断道，“再说，即便有，我也要来一趟。”要不然他心不会安，愧疚伴随终生。
　　曹纯笑弯了眼眸，说道：“这样，你和我睡一次，我就放了那两娃娃如何？”
　　门外的曹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曹纯看似散漫，却是盯紧了赵云的脸，不敢错过这人脸上任意一个表情。
　　他预想的羞辱、纠结都没有出现，赵云只是带着无奈说道：“子和将军，你何必逗我。”
　　曹纯眨着眼睛，真诚道：“你不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试试？”
　　赵云觉得有点好笑，却还是郑重的回答道：“首先，你是曹纯，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人的，你做不出打曹操脸的事。”他了解曹纯，也信曹纯。
　　曹纯点头微笑，的确如此。
　　“其次，赵云不才，却也不是卖身的人……”赵云顿了一会儿，诚实说道，“你要真敢这样，我就打晕了你，去找你哥换人。”
　　曹休遽然握紧了剑，蓄势待发。赵云若真这样，那他们叔侄，他们叔侄加起来也打不过啊！
　　曹纯瞟了门一眼，说道：“行了，我不开玩笑了，你也别吓外面那怂小子。”他声音放大了些，“曹休，管好你的耳朵。”
　　曹休抖了抖，还是忍着胆怯没有动弹。
　　赵云自然不会做出抓住曹纯交换的事，一是有违君子之道，二是这样撼动不了曹仁。
　　曹仁当年能狠下心弃幼弟分家，今日也不会理会他的威胁。不是曹仁不爱弟弟，只是有些人，将家族的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曹家夏侯，可是出过拔矢啖睛的狠人，有过聚众休夫的奇女子。
　　这样做，只会激起曹仁怒火而已。
　　曹纯故作叹息：“蒙不了你，行了，那两丫头我没兴趣。”就算没有赵云的缘故，他也没有兴致养两个奶娃娃，他继续说道，“我扔了，嗯，普通人家。大富大贵是没有，吃穿却是不愁的，总之，我看是比当刘备的女儿舒坦。你也别想去找她们，我随意扔个人家，我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你要去找了，我哥就会重视了。”
　　赵云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局。
　　倘若换一个人，怕就是当作娈童圈养，一生悲苦。
　　赵云站了起来，由衷向曹纯一拜：“多谢子和将军。”
　　曹纯失笑：“你若真谢我……”他闭了嘴，真谢他又如何呢？
　　他命不久矣，两人又是敌对。
　　赵云却是答道：“我欠你两条命，若有私事差遣，赵云万死不辞。”
　　曹纯招招手，赵云将椅子移了过去。
　　曹纯搭上赵云的肩，说道：“你当真谢我，许我来生如何？”他盯着赵云，不复往日调笑，却是带着一丝苦涩。
　　不是以前戏谑居多的模样，而是真真切切的一脸深情。
　　赵云不自在的瞥开，不敢看曹纯的脸。
　　他明白曹纯的心意，却给不了回应。
　　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曹纯没有听到回应，站了起来，自嘲笑道：“罢了。”
　　“这样吧，你欠我两条命，你就还在我侄儿身上。”曹纯指着门说道，“门口那个，或者曹昂，你若能还他们两条命，我们就两清了。”
　　曹休呆住，鼻子酸涩。
　　自家小叔，还是疼他的。
　　赵云点点头，说了声好。
　　他知道，这个要求其实很苛刻。曹昂那种身份的人，除非曹家覆灭，要不然不会有危险。
　　真到那个时候，他也救不了曹昂。
　　曹纯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笑着道：“你若没有还清，就别怪我来生缠着你不放了。那我一定会记得，你欠我的，来生定要许我。”
　　曹纯说完，没有管赵云，自顾自的开了门，将趴在一旁的侄子拎了起来。
　　“走了，告辞了。”曹纯说道。
　　今日一别，怕是再见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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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曹家那一挂除了曹爽那傻子我都喜欢……
曹仁曹纯那一辈人才济济不说，后辈的曹休曹真曹彰等等，随便活一个老曹家也轮不到司马篡权啊。
可惜了，二丕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削了宗族，抬世家。好好的老曹家，宗族居然没人用了。霸宝投蜀，还有做了晋朝开国功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