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骗我当皇后》松花春雪

10、成天就知道吃

　　第二天一早，乌默换上新衣服，在铜镜里照了照，又嫌头上两个揪揪太稚气，于是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大红的袄子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如雪，弯弯的眉似柳叶，大而灵动的眼睛像覆了一层晶莹的露珠，一颦一笑都明艳动人。

　　她终于能上二楼了，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走进饭堂时，已经有好些人在啃馒头喝稀粥了。赵虎和赵凤也在里头，正背对着门口与守卫们说话，没注意到她进来，

　　“呵，你们还替她说话，也不知自己几两重！人家手段高着呢，这不，已经爬上楼了！”

　　“姐姐我是无所谓，让给她就让给她，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何必争来抢去呢……”

　　几个年轻小伙子抬头瞟见乌默，一时没认出来，全都看呆了，有两个年纪小的，嘴张得大大的，馒头都忘了往下咽。

　　这…这是乌姑娘？！这也太好看了吧！以前穿得老旧土气，发式像个半大的娃娃，可那会子已经挡不住灵气逼人了。

　　这新衣服新发式一换，简直像变了个人。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清雅。不笑都能让人忘了喘气，笑起来只怕得当场晕过去。

　　小伙子们根本就听不到赵凤说什么了，齐刷刷地瞪着乌默，仿若被雷劈了似的，一动不动。

　　赵凤见眼前几人跟痴呆了似的，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一转头，见到了正在舀粥的乌默。

　　她惊得都忘了讥讽，眼珠子跟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转来转去。半晌才回过神来，冷笑着说：“看看吧，才第一天，就显出原形了。狐媚子就狐媚子，真不要脸！”

　　刘小毛最先反应过来，气呼呼地嘀咕了一句：“乌姑娘不是那种人。”

　　赵虎转回头，恶狠狠的豹子眼瞪着他：“这里轮到你说话？！”

　　小伙子们闻言都低下了头，再不敢做声。赵虎赵凤在这里干得最久，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天了，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乌默打完早点，端着去了井边，早些吃完一会还得给少爷送饭。

　　他们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赵虎赵凤两兄妹她简直不屑搭理。倒是刘小毛，是个好小伙，明天多做一些他爱吃的南瓜饼，不枉他一番好心。

　　乌默吃完，又打了两份早点，特意多放了两个少爷爱吃的酸枣糕，小心翼翼地端着往楼上走。

　　她来了一月有余，还从未踏上过这道厚重的红木楼梯。

　　站在一旁的守卫也不似原先那么冷峻严肃，被乌默微笑地看了一眼后，正面红耳赤地点头打招呼：“乌…乌…乌姑娘早。”

　　乌默端着盘子，缓缓往上走，脚步声很轻，唯恐打扰了楼上人休息。不知少爷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起床。

　　轻轻敲了两声，门很快打开了，站在里头的是一身红色劲装的匡浪，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之后，才开门放她进去。

　　屋子里药味儿很重，少爷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边看书。听到动静，微微抬头，见是她，眼睛一下就亮了。

　　苍白的脸上忽然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霞，他声音很轻很温和，微微一笑，柔柔地说：“乌姑娘，你来了。”

　　乌默点头，也回他一笑。心里想，少爷，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放下盘子，把暖胃的小米粥，开胃的酸枣糕，和馒头小菜摆好，便静静地站到了旁边。

　　少爷和匡浪两人挨着坐下，开始吃饭。少爷吃得很斯文，似乎没什么胃口，一勺粥要好几口才喝下去。每咽一次，都微微皱眉，仿佛吃东西是很痛苦的事。

　　再看那匡浪，倒是胃口甚好，粥喝得飞快，酸枣糕三下两下便见了底。

　　乌默微微皱眉，把视线收了回来。忿忿地想，真是个野人！少爷都难受成这样了，仆人居然吃得那么欢！

　　两人正吃着，抬眼见到站在一边明艳动人却一脸怨色的她，不由地一愣。

　　“乌姑娘，没关系，你不用伺候着。”少爷笑着说。

　　“对啊，你下去吧，别杵在那，影响我吃饭。”匡浪左手一挥，冲她嚷道。

　　“……”乌默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她从没见过说话这么难听的人。也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就是单纯的难听，真叫人火大。

　　“我等在这没关系，守着少爷吃完。匡公子不乐意，可以回自己房里。”乌默说完，冲他翻了个白眼。

　　她是来服侍少爷，又不是服侍他。

　　少爷听完，噗嗤一声笑了。

　　果然，她还是那个背地里调皮捣蛋的姑娘。自己曾好几次偷偷在楼上看她，见她四下无人时冲赵虎扮鬼脸，把人气得够呛。

　　从那时起，他就莫名地想亲近这个姑娘，可惜身子不好，下不了楼。

　　昨天，匡浪突然跑来建议把赵凤换走，说她为人奸滑、刁蛮无礼。少爷一听，正合心意，便应准了。

　　匡浪被她这么一怼，差点呛着，咳了好几声才喘过气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引狼入室了？

　　少爷没吃几口，便说饱了，放下了筷子，酸枣糕一点儿都没动。

　　乌默记得少爷挺喜欢吃酸枣糕的，怎么今儿个一点儿都没尝呢，这不对劲啊……莫非，病情又加重了？

　　正思忖着，就见一旁的匡浪伸出一只爪子，把少爷盘里的酸枣糕尽数抓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脸享受。

　　“！！！”乌默惊了。太没规矩了吧！欺负咱少爷脾气好？！

　　“啪”！乌默一巴掌拍在了匡浪的桌子边，震得桌子晃了几晃。

　　匡浪被她突然这么一拍，吓得酸枣糕一飞，掉在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先是茫然，既而是疑惑，最后是愤怒。

　　那抖动的络腮胡，加上触目惊心的伤疤，令他看起来像头发怒的狮子。

　　乌默巍巍颤颤地收回麻木的手掌，低下头不敢看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少爷的。”

　　少爷也被她吓了一跳，这会儿听了她这句话，更是笑得灿烂。

　　“乌姑娘，不要紧，我不爱吃酸的，阿浪爱吃。”

　　乌默一听，猛地抬头，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好几次才明白过来，她搞错了，少爷压根就不爱吃酸枣糕。

　　失望，内疚，都化作了对某人的埋怨。都怪你，要不是你乱吃少爷的东西，我能弄错吗！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

　　匡浪这会子也明白过来，合着她这每天好吃好喝地送过来，都是给少爷的。自己吃了，还被人嫌弃？

　　这个女人！真小气！

　　匡浪越想就越气，自己多吃点怎么了？少爷不吃的东西我还不能吃了？

　　成天少爷少爷的挂在嘴上，你就那么喜欢少爷？

　　他都不知道，怎么几块酸枣糕能把自己气成这样。他匡浪也不是个小气人啊，什么屈辱没受过，什么冷眼没看过，怎么这个小女子一句话，就叫他心烦意乱呢。

　　“不吃了！”匡浪心一横，把嘴里咬着的最后半块酸枣糕拽出来，往盘子里一扔，气呼呼地走了。

　　乌默白了他的背影一眼，把碗碟收拾收拾，准备下楼。

　　少爷依旧笑眯眯的，似乎觉得眼前这场闹剧颇为有趣。

　　待乌默告退之时，他才微笑地说道：“乌姑娘，莫生气。阿浪脾气直了点，待我很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乌默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末了又微微一笑，冲他说道：“少爷，好生休息。”

　　出门时，正赶上匡浪回来，他手里端着赵秀云夜里熬好的药。

　　匡浪背挺得笔直，头仰得快上天了，目不斜视地跟她擦肩而过。

　　乌默也懒得理他，端着盘子，一脸冷漠。

　　两人走出三步，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冷哼。

　　“野蛮人！”

　　“小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