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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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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记得王红绿色裙摆下镶着的黑色滚边。
她微微地动一动,露出鹅黄色的脚腕,像月牙,像成熟的小麦。
他记得他猛地半蹲下来,抓住了脚腕,王红没有躲,对他一笑。
“鸡。”他在心里说,他再一次想起了王红的身份,松开了手。
“为什么要叫王红,换个名字,生意会好做一点。”王红抬起下巴颏,下巴上一颗圆圆的黑痣凌空对着他。
“叫王红,就是为了不让人记住嘛......”,王红用手弹着肉色长袜,她又开始笑了:“哥,你把我叫来就是来跟我聊天啊?”
“对啊。”
王红走了,她的绿色裙摆,她的黑色滚边,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二)
“太阳是红的。”这是他在日记里写下的第一句话。
“天是白的,阴沉,有雾。”这是第二句。
他伏在案上,开始哭。
(三)
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他遇到过一个王红。王红很白,王红的五官很细小。
王红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却长得最高,她穿着姐姐穿剩下的衣服,大冬天的,露出一截脚腕。
他看着心疼,用手将她的脚腕捂住。“呀!”她惊叫一声,一脚踢了过去。
他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
(四)
也许,长大以后的王红下巴上多了一颗痣,也许没有。
(五)
后来,他又遇到了一个王红。
他走在路上,看见寒冬中清洁工人在扫地。
他走在路上,看见脚边有一张证件。
他追上清洁工人,递上证件。
他看到证件上写着“王红,女,1956年生。”
这个世界上,叫王红的人那么多。
(六)
不是每一段记忆都会在往后生命的某一时刻得到印证,不论这段记忆有多深刻。
于是,终于,他结了婚。
当然,新娘不叫王红。
(七)
我多么地想给这个故事安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多么想告诉你他终于找到了王红。
可是,现实是,没有——王红,这一个千千万万的中国女性共有的名字,仿佛生来就不为人所记住,仿佛生来就注定如一滴水被抛入大海之中。
(八)
十六年前,王红说:“李明,你这个臭流氓!”
是的,他叫李明,仿佛与王红是天生的一对。
婚礼上,他流了泪,泪里有一个王红。
(九)
李明,有时候他想,王红是不是也在千千万万的人群里寻找着他?
他取名李明,仿佛生来就不想被人记住。
(十)
婚礼的前一夜。他的狐朋狗友唆使他行使单身的权利,他们叫来了野鸡。
在得知其中一个女人叫王红后,他点了王红。
王红问他:“......你把我叫来就是来跟我聊天啊?”
李明说:“对啊。”
于是王红走了,她的绿色裙摆,她的黑色滚边,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