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夫君有点方（双重生）》王昕凝

4、004知己知彼

　　宋氏尬笑完毕，竟喧宾夺主的来给夫子夹菜。

　　江小鸢看出来，夫子甚为不喜宋氏过度热情的模样，但因涵养问题，他只略微皱了眉头，谈吐仍是礼貌。

　　宋氏楞是后悔没早些把今天来的目的说出来，此刻有先生在这里坐镇，哪怕这人过于年轻，那威慑力也迫人的很。

　　可不论如何都得说了，宋氏不想白来这一趟，毕竟宁家那边，许了她不少的银钱，只待她把这亲说成，银钱都会滚进她的布袋。

　　却并不敢太突兀，宋氏笑的露出了牙豁子：“小鸢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那没良心的张翼飞和咱家小鸢退婚，那是他有眼无珠！咱家小鸢就该配更好的人！”

　　江小鸢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这就躲过去了，没想到大嫂这么的穷追猛打。

　　江震东的脸色先是变了一变，他没想到自家侄媳妇宋氏能这么的不讲究，居然在学识渊博的夫子面前说这闲碎家常，况且，还是让自家闺女没面子的家常。

　　但老爷子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睨一眼侄媳妇，端了架子道：“咱家小鸢确应配更好的！如今来提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哪个也比张翼飞强！”

　　“正是，”宋氏这就把话匣子接的顺了，“就像我今天来，也有一家更好的儿郎托了我，让我来给说和说和。老话说的好，一家女百家求，咱家小鸢必须得好生挑一挑。”

　　“呀！是么？”江震东想起张翼飞来就恼的很，故而最喜在这种节骨眼听到有人给自家闺女说亲，于是也不顾及学富五车的夫子还在，竟没那么多讲究了，“她大嫂，你说的是谁家的小郎君？”

　　“对面村子宁淳家！”宋氏绷不住了，忍不住来扯大嗓门，“要说这宁淳家啊，在宁家村可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家里良田三十亩！长工十人，年年秋收还要雇了短工回家！若是小鸢嫁过去，我保管帮小鸢多多讨要聘礼，迎亲也会风光体面的让咱这村子里的老少爷们眼红！”

　　“既是她大嫂你亲自给把的关，想必是没错的。”江震东一听会如此风光，这就动心了。

　　江小鸢没心情再吃饭，她郁卒的搁了筷子。

　　在前世，光凭着宋氏在这里滔滔不绝的说，江小鸢也没好意思插个话儿什么的。然后，江震东也像今天这般盲目，直接逼着江小鸢去跟那宁家儿郎见见面。

　　见完后，江小鸢立刻后悔了，于是果断拒绝，没留下任何余地。

　　但那男人实在没品，竟跟狗皮膏药般的纠缠。整日里还要传些流言蜚语，败坏江小鸢的名声。这年月，大凡女子的声誉，总是比男子重要几十倍的。

　　此刻忆起，江小鸢揉了揉额头。

　　苏先生促狭的望向江小鸢，这姑娘可不简单，但再怎么不简单，这不还得嫁人呢？将来还是得以夫为纲，不得僭越。

　　“大嫂，先说一下他的年纪，以及未婚还是丧妻。”江小鸢哽了半天，也听自家爹爹和大嫂侃了半天，甚至还被苏先生的眼神给气到了，她语气不善的单刀直入。

　　“……”江震东瞪了江小鸢一眼。

　　“哎呀妹子，男人年纪大知道疼人！”大嫂没想到江小鸢竟这么寸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赶忙避重就轻道。

　　“那……说说他儿子的情况？”江小鸢嗤笑一声，“我这要去给人做继母的，知道知道孩子的事儿，不过分吧？”

　　“……”宋氏如鲠在喉起来。

　　“……”苏先生眨眨眼睛。

　　这姑娘够利落，竟做到了知己知彼。但，她如何就能提前得知她家大嫂为她提的是何等人家？

　　“啊？有孩子呢？”江震东这才回过神来。

　　虽说他巴望着他家闺女早早嫁人，可也不能太儿戏了不是？

　　“大嫂，您是否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小鸢姐？”阿其恼了，他再也顾不上要给夫子留一个好印象，这就激动的用筷子敲着桌面抱怨上了，“小鸢姐才貌双全，正值青春好年华。即便许不了状元郎，也该许个秀才！再不济，总该年貌相当吧？你若将小鸢姐许一个老头子，还不如待我长大，中了秀才，娶小鸢姐回家呢！”

　　阿其可不是无的放矢的乱说。这年月，大姑娘许一个小郎君，也并不稀奇。

　　他在合计，小鸢年方十七，自个儿八岁，差了九岁而已。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觉得自己已是个男子汉了，而小鸢姐还小孩子脾气，也并不违和。

　　他的话才刚铿锵完毕，却逗得小鸢“噗嗤”笑了，宋氏的眼珠子则快瞪出来了，而苏先生更过分，居然笑的被茶水给呛到了。

　　掩唇想要压抑一下咳声，奈何压不住。他的脑袋偏在一旁，咳的费力着。

　　江震东惶恐了，一边怒斥阿其，一边来给苏先生拍背。

　　“不打紧，大叔莫要责怪程阿其了。”苏先生好不容易不咳了，嗓子却哑了，“他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定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他不是那种苛刻的先生，总认为，有点不同想法是小孩子的聪明。不伤大雅时，何必责怪。

　　况且，看阿其的认真，兴许能守住承诺呢！在贪玩的苏先生来看，觉得那样才最有趣。但看看江小鸢，又心道可惜，小鸢太理智，是不会等阿其长大的。

　　遗憾的轻咳一声，苏先生又道：“难道我们满桌子大人，还要把一个孩子的胡话说出去么？”

　　说完，着重看一眼宋氏。

　　宋氏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夫子是针对她的，告诫她不要说出去。

　　“对的对的！”宋氏点头如捣蒜。

　　“大嫂，”苏先生忽然就冷了脸，“不过，我倒觉得程阿其说的对极了。虽说让小鸢姑娘等阿其长大的可能性太低了，可也比大嫂说的，让小鸢姑娘如此出众的女子去做填房，给外人养孩子的事儿，更靠谱些。是不是小鸢姑娘？”

　　“……”

　　苏先生说的话，江小鸢欢喜听。但他把这山芋抛出来，江小鸢却又不想接。

　　苏先生倒也没指望江小鸢会接，他用折扇敲敲桌面：“倒也不是没优点，说起家境，这确是个殷实的。”

　　“对对对！”宋氏的脸本已罩了寒霜，此刻再听到苏先生这番话，竟又喜上眉梢，变脸不要太快，“就说先生您是个有见识的，这家境好，就比什么都好！有钱人养多少孩子也不会让媳妇儿操了心，可不像那些穷小子，还得指着媳妇儿做绣活填补家用！整日里吃不饱穿不暖……”

　　“大嫂……”苏先生想听宋氏讲完的，却实在听不下去，便扬声打断，“我的意思是，以小鸢姑娘的才貌，确应寻个家境殷实的。但，真不至于给旁人养孩子去。”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今儿个却鬼使神差的管上了，不若就觉得心痒痒。

　　“那是要做妾啰？”宋氏的脸色这叫一个难看。

　　“先生，”江小鸢错开宋氏的话，来跟苏先生笑谈，“我大嫂并不是让我去给人家养孩子，她所提的这宁淳，四十开外，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比我大的，哪里还用得着我来养？”

　　“啧啧……”苏先生阴阳怪气道，“大嫂，你莫不是错点了鸳鸯？到底是替那位员外求娶夫人，还是替他的长子求娶少夫人？”

　　宋氏顿时怒火四射，差点就拍案而起：“一个农家丫头，总该晓得人有贵贱之分，该不会肖想做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吧？”

　　“呵……”苏先生轻笑，“江姑娘真是有个好大嫂，随时替你妄自菲薄着，倒能防得你恃才傲物，也真费心得很。”

　　说完，苏先生起身，“我已酒足饭饱，承大叔和姑娘款待，不打搅了。姑娘可送我去程阿其家里一趟？我和他父亲谈谈他入学的事。”

　　“小女子哪有不肯的道理！”江小鸢立刻应声，她知道苏先生这是替她解围。

　　弃了碗筷，江小鸢和苏先生下了炕，穿好鞋子，跟江震东打了个招呼，便双双出门去了。

　　江震东虽说直肠子又耳朵软，却不是个拎不清的。此刻也晓得了宋氏的居心，自然不会拦着江小鸢出去了。

　　在程刚阿叔家里，苏先生报了他的名姓。他名叫苏玮衡，平日都是住在学院里的。

　　跟程刚把一切说妥，他便继续跟江小鸢聊天儿。

　　他说，江小鸢除了去学院送菜之外，若还有其他为难事，都可以遣了阿其去告知他。只要是他能帮得上的，定倾囊相助。

　　但说完，他扬起傲娇的脸庞，又用他那分外欠打的表情补充：“我都是为谢过姑娘的款待，也替学子们谢过姑娘往后提供的美食，不为其它。姑娘可莫要多想。”

　　“……”江小鸢别过视线。

　　她就那么容易多想么？她有那闲心多想么？

　　苏玮衡见江小鸢不理自己，却有些怅然若失。这姑娘真是木讷，怎就不能多想一下呢？

　　虽说就算她多想，他也不可能如她所愿。

　　但她正为找夫君犯愁，如今面前正有一位世无双的贵公子，她怎就不动心呢？若能动动心思，兴许苏玮衡会勉为其难的陪她周旋几番，那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