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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BE之前(三) ...

  •   天涯是与红尘齐名的毒。当然,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药。若是红尘是世间最磨人的毒,那天涯许是世上最磨人的药。天涯是世间最好的药,它包治百病,却遇药成毒。其解法,唯有以毒攻药。而这攻药的毒却是只能由制毒之尊如意宫提供。

      如意丸。

      抓住心底闪现的三个字,青帝张口想为长乐讨如意丸。

      如意丸为如意宫特制圣药。唯其宫主能制。因如意宫前宫主三年前离世,现宫主年岁尚轻,故只能讨要些早前的存品。

      “春儿……”青帝言语里带上几分强势,珲春却就事论事。

      “师兄是聪明人。”珲春伸手抚平青帝的眉心,“师兄应该记得,若不是长乐郡主,师父便不会离世。世人皆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座下只你我二人,你既为帝,便管不得我如意宫的事。而我这如意宫主,也师兄所愿,长伴君侧。师兄知我性冷,我亦怜师兄情长……若是此事不能如春儿所愿,那师兄莫要怪师妹我祭出无尘。”

      “无尘么?”青帝叹了口气,又伸手抚了抚珲春的头顶,唇间带上了些许笑意,“不知不觉春儿已是大这般大了……”

      “师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珲春起身让宫仆退下,又亲手点燃青帝床榻两侧的烛火。

      “这蜡油是春儿特制的,安神有奇效,师兄好梦!”

      珲春言罢,便抬脚离开。

      “咳……”见珲春已走,青帝忍住喉头的甜腥,挣扎着要起身,却见不远处的影子顿了下来。

      “本宫明日会去送药。”

      淡淡的声音如云雾般在殿中消失,青帝只觉眼前的烛光煞是好看。

      轻轻的吐一口浊气,青帝闭上了眼。

      真好!

      乐儿不但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名声。

      ……

      嗅着殿中的安神香,青帝沉沉的睡去。

      怀着讨债的心思,珲春匆匆乘车出城。

      城内夜里宵禁,虽有几处禁军查探,却也放了执帝令的珲春出城。

      沿着如意宫众报来的路线追赶,珲春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安。

      今夜真是太静了。

      静得让习惯远行的如意宫宫主珲春想起了些许不好的事情。

      看来长乐的敌家不少。

      珲春刻意放慢了行进速度。

      若是那女人死在他人手上,师兄该是不会怪她的。

      像是找准了生与死的平衡点,珲春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又命紧随其后的如意宫宫众给她呈上一壶酒。

      随意地取出一粒如意丸抛至壶内,珲春撩起车帘仰头看天上。

      今夜是初一,天上没有月亮。

      真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节呀!

      感叹过长乐命数不佳,珲春挥手命宫众去五里外打探消息。

      珲春有线人在秦王的随侍里,半柱香前,有信鹰传信道长乐一行遇到了麻烦。

      ……

      什么样的麻烦呢?

      官道上疾驰的马车颠簸着坐在车中的人。

      “乐儿你别恼了!”将预备跳车的女子拉入怀中,秦王青河用尽了身上的力气。他昨日便是强弩之末,今日实在难以承担当下这般强度的车马劳顿。

      “不,我要跳车!我要治那徐长书欺君之罪!”恼怒地耍着性子,长乐暗骂自己与徐家八字不合。

      昨日行刺时,便是徐家长子作梗,今夜又是他带着私兵落井下石,不让自己南下。

      “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使劲晃动长乐的肩膀,青河满脸戾气,“这都是皇兄指示的!皇兄指示的!”

      “不……这定是徐长书自作主张!”长乐挥开青河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只是为了要你我二人的性命,断不需这般兴师动众。”

      “你是想说昨日皇兄只在兵刃上抹了假死药么?”青河狠狠地捶了一下车辇上的实木桌,“皇兄就是这般奸诈狡猾,明明坏事做尽,却还要你称他一声好。”

      “说了多少次,那不是假死药!那叫浮生。”长乐一边纠正一边道,“青川哥哥不单单赐了你浮生,还全了你我二人的名声。方才我瞧见喜儿了。”

      “喜儿?”青河不解。

      长乐解释道:“青川哥哥手下的宫仆。”

      “哪里?做什么?”青河攥紧双手,“莫不是跟踪……”

      “不是。”长乐敛眉,“说书人那里。我丢一锭银子,即是表示我承了他的情。”

      “是吗?究竟是你还是我?”青河阴鸷地伸手掐住长乐的喉咙,“说这般多,我倒是开始怀疑,是不是你与皇兄联手给我设了一个套?我真傻!竟是相信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皇兄待我不薄,我却为了你的一句话便没头没脑的逼宫……”

      “你——”不敢置信青河竟敢这般对自己,长乐跟着发了狠,“要不是你无用,我又何须去找青帝……”

      “你倒是有理了?”反手给长乐一巴掌,青河喃喃道,“你个妖女,要不是你日日与我说你从后世而来,我怎会听你妖言,信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为自己天命所归?”

      “咳咳咳……”震惊地望着青河的掌心,长乐的脸憋通红,“你……青帝都舍不得打我……你……”

      “这时你想起皇兄了?呵!真是个贱人。不知我此时要了你的命,皇兄会不会分我一杯酒……”狼狈地躲过长乐的视线,青河抱怨道,“若不是你,我怎会形同丧家之犬,处处受人掣肘……”

      “你——”觉察到青河真的要掐死自己,长乐拼命挣扎,却只觉鼻尖的气息日渐稀薄。

      “啊——”耳边一声痛呼,长乐知道自己获救了。

      但为什么眼前出现了箭羽,为什么车辇停下来了?

      “咻——”

      铁器拔出皮肉的声音引得长乐回头看。

      天!青河怎么中箭了?

      “青河哥哥?”帮青河捂住流血的伤口,长乐惊恐地望着青河掌中的箭羽。

      “咳咳咳……”青河剧烈的喘息,“他追来了……”

      “追来了?”长乐摇头,“不……不……青川哥哥说过的……他会放我们离开……”

      “离开?”青河不屑地将掌中的箭羽折断,“你倒是信他……”

      “你什么意思?”长乐被青河激怒。

      让开青河的伤口,长乐用力扯住青河的领口,咄咄逼人道,“你以为你在青川哥哥眼前算什么!若不是我,你如今怕是已经横尸于青都了!”

      “是啊!谁又比得了你长乐郡主!不过中人之姿,凭着一点小聪明,便将我们兄弟二人玩弄于掌上!”青河不依不饶。方才那说书人的话他听得清楚,眼前这女人不过是个朝秦暮楚的狐媚子,她不仅与自己有牵连,甚至于皇兄那处,亦是不清不楚。

      “听说皇兄许了你后位?”青河阴阳怪气地扯开长乐的手。

      “怎么?”长乐神思一晃,却见车帘的边缘出现了一只极白的手。

      “郡主别来无恙。”稳重至极的声线点破了来人的身份。

      当徐长书的脸出现在烛光中时,长乐与青河都没有意外。

      “秦王安好。”徐长书淡淡的笑意在夜里有些恐怖。

      长乐只觉徐长书眼里跃动着难以名状的恶意。

      “放我们走。”长乐道。

      “好。”徐长书点头预备下车,却又在长乐转头望向青河时,猛地伸手抽出佩剑刺向长乐。

      待剑身穿透长乐,只余剑柄在其身前,徐长书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丢到青河怀里,温声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为什么?”青河颤巍巍接住长乐,却又因徐长书的之前举动,重重将长乐推至一旁。

      “讨债。”长书拱手下车,却见一根羽箭从眼前驰过,插入秦王的胸口。

      “小妹。”长书望着远处弯弓的女子,淡淡道,“君上身边会武的女子有珲春一个便够了。”

      “是吗?”松手任府上婢子接住长弓,徐长歌学着兄长的句式,淡淡道:“君上的后宫,有我一人便够了。”

      “是。”笑着睥睨了一眼车中上药的人,徐长书道,“也不知君上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这便是妹妹与君上的事了。”知晓自己的债已然讨完,而师兄的报复也已尽性,徐长歌扬鞭返府,将一行人丢在身后。

      ……

      长歌返府的速度极快,以至于忽略了停在道旁的马车。

      目送徐长歌进城,珲春知晓长乐已死。

      慢悠悠赶去将徐长书一行人赃并获,珲春志得意满地返回了宫中。

      长乐那女人怕是至死都不会想到她会死于徐长书之手!

      这真是极佳的报复!

      谁人不知徐府长子虽饱读诗书,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

      珲春想想插在长乐腹部的箭,不禁幸灾乐祸。

      师兄,你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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