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异闻录[综]》紫焱

97、可怕的女子

　　五年前，形如女童的阿修罗亡于病叶出门的刀下。病叶出门似乎并不知道他所杀的是一个怎样孤独入骨的癫狂而古老的存在，只以为自己杀了一个孩子。他身为鬼御门武士的所有尊严溃于一旦，而化身为中村剧院的一位在鹤屋南北呼喝下唯唯诺诺的歌舞伎，让自己抛却了所有的过往。

　　五年前，不知来历的椿出现，被普渡神女所收留。她不知自己的容貌与幼小的阿修罗有多么的相似，只凭着直觉和一腔永不饕足的源自于孤独的渴求，去竭尽全力的追索。她执着于寻找自己的过往。

　　这样的病叶出门爱上了这样的椿，黛玉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孽缘？亦或是缘分？

　　可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椿究竟是不是阿修罗的转生，鉴于时间只过去了五年有余，年纪实在对不上，谁也无法给出十拿九稳的答案。然而就算她果真是阿修罗的转生，此世她身为侠盗暗夜之椿，也并未做过十恶不赦之事。而病叶出门业已为当年的杀戮承受了太多的精神折磨，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他俩若是能够相爱，结为眷属，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黛玉如是想着，她知道，赦生也做如此想。对于阿修罗之死，赦生一直有着难言的愧疚与懊恼，倘若她的转生能够过得顺遂，与他自己来说，也未始不是一种释然。

　　感应到了她的注视，赦生回过脸来：“你累了？”以黛玉的爱洁癖好与饮食的精细程度，被困在灵界的这许多时间，必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吃了许多苦头，若非灵窍已开，身体比之从前强健了不知多少倍，怕是早已支持不住了。

　　黛玉睫毛忽闪了一霎，也不提及适才心中纷纭的想法，只是浅浅一笑，顺着他的话意轻轻颔首：“是有些倦了呢。”

　　赦生神色立时肃然，也不管是不是有破坏气氛的嫌疑，高声道：“我们且去休息，午后你送骨灰来鬼御门。”

　　一语惊破双鸳鸯，椿如梦初醒的推开了病叶出门，后者瞄了瞄被他遗忘在一旁地上的邪空的骨灰坛，眼神黯然了一瞬，旋即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声。赦生则丝毫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尴尬，；理直气壮的眼风一瞥，雷狼已乖乖的趴在了地上，等候着两位主人攀上自己的背。

　　因新任门主邪空失踪而乱了一夜与半个白昼的鬼御门，在病叶出门带着邪空的骨灰回门中转了一圈后，迅速的风平浪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即使已脱离鬼御门五年之久，曾以赫赫战绩赚下“戮鬼者”名号的病叶出门的声望就是胜于汲汲营营多年的安倍邪空，更是甩过了空降外来户赦生不知多少倍。

　　他说安倍邪空是为安倍晴明报仇而死于魔鬼的围攻，期间还发现门人被魔鬼渗透，众门人不但毫无异议的接受了他的说法，还战战兢兢的展开了自查，清理出了十来个被魔物附体的门人。在赦生雷霆之力的震慑下，附体的魔物无不慌忙的脱壳逃命，而后便一一死在了病叶出门的刀下。只余一地被吸食成了空壳的门人的尸体，在病叶出门的主持下被安葬。

　　“这下，真成了佛家所说的臭皮囊了。”听了赦生的讲述后，黛玉轻叹道，指尖轻抚弄着琴弦。她眼下所弹的琴名唤青枝，是赦生先前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弦声旷幽，颇为精雅动听。除却前往宽永寺修行，其余闲暇时间，她也乐意取出这琴抚弄一番。

　　清晨回住处后，她沐浴更衣，一气睡到了午后。梳洗罢，又用了茶饭，方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赦生有留雷狼陪她，她便骑着雷狼去宽永寺向鸣鱼比丘尼报了平安。鸣鱼比丘尼细细看过了她的情况，确定她的身体在地藏王菩萨像的护持下并无异变，只是经络为鬼气所侵，需静静斋戒、打坐几日，涤去周身秽气。而此事只需在自家完成便可，不需要特地跑去宽永寺跑程序，故而黛玉难得的获得了来自鸣鱼比丘尼亲批的半个月假期。她回家后，打坐了两个时辰，渐觉精神不济，索性翻出青枝琴来，弹奏几曲提神。正弹间，赦生便回来了。

　　“病叶出门还是不愿接任门主之职么？”她问。

　　赦生端起酒碟，将内中酒液一饮而尽，苦恼道：“他执意呆在中村剧院。”

　　“为艺术献身，也是同样远大的志向呢。”黛玉唇畔漾出淡淡的笑纹。

　　赦生“嗤”了一声：“他若不做，便只能我做。”

　　黛玉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们彼此心中明白，虽然眼下因与中村剧院的神秘因果而滞留此方世界，但两人随时都有可能回归原生世界。让赦生做门主容易，但倘若他日两人想要摔手走人，光是继任者的培养、事务交割等等无数桩杂事，都够赦生头疼的。何况，鬼御门在安倍晴明、安倍邪空相继身死，病叶出门不愿回归的情况下，除却赦生之外，确已找不出镇得住局面的好手来。

　　“这确是让人脑仁疼。鬼御门干系着江户城八百八町的安危，后继无人是不成的。可那病叶出门是执意药回归平凡生活，若说从前他还有那么三分可能回鬼御门的话，自打恋上椿后，便是这三分可能也没了……”黛玉喃喃道，信手挑出一串泉水似的清音，微锁了如黛的眉尖。

　　“并非完全后继无人。”想到午后在鬼御门中所见的情形，赦生眼睛一亮，“晴明之女安倍樱姬已归。”

　　“安倍樱姬？”对这名身为安倍晴明独女的女子，黛玉所知不多，“她是位什么样的女子？”

　　“非常的……”赦生回忆了一下，神情一时复杂之极，“难以形容。”

　　安倍樱姬是第十三代安倍晴明的独女，生着一张满月般莹白可喜的脸庞，杏核大眼，丰润的嘴唇翘着洋洋的笑意，身材丰腴，仿佛每一根头发丝都洋溢着响快的笑意。她在三年前被晴明嫁给了一位京都的阴阳师，出嫁的那天，全江户城的青年男子们都恨不能夹道相送。其后她再未回过江户城，猛然在不露半点风声的情况下归宁，立刻吓了所有人一跳。也就赦生不知这只雌虎之威，才维持住了淡然的态度。

　　而病叶出门显然深知这位师妹的威力，在远远听见樱姬的大嗓门远远透来时，就急促的说了声：“有事先告辞。”话音未落就手诀一掐准备遁走，被赦生眼疾手快的一把摁回了榻榻米。眼睁睁的看着樱姬迈着轻快的小碎步一路向熟人们打着招呼飞跑进来，他清俊的脸上浮现出牙疼的神色：“银鍠赦生，你会后悔的！”

　　赦生不解，但瞥见周围侍坐的鬼御门人各个面现惊恐之色，摁着病叶出门的手便明智的没有松去半分力道，顺利的把病叶出门想要逃遁的试探一一挡死在了萌芽状态。病叶出门挣扎不开，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赦生，你知道一千只鸭子与一千只鹅同时比赛嗓门时的场面吗？”

　　赦生眼不动、心不动，持之以恒的紧紧地把他扣在原地。病叶出门深深吸气，盯着已奔至门口的安倍樱姬，面有菜色，双眼中满是无望：“你马上就能领教到了。”

　　话音未落，安倍樱姬已一脚迈进了门，气势汹汹的环视一周，黑漆漆的眼珠在看见病叶出门时立时大放光芒。被胭脂描画得圆润可爱的朱唇轻启，再张大、张大，直至张成了一枚丹红的椭圆：“出门！你这个没良心的芳心杀手！你终于舍得回鬼御门啦！”

　　难以形容的高亢而浑厚的女音合着滚滚声浪迎面怼来，赦生双耳一刺，下意识的望了望屋顶，这才确定没有灰尘被这雷鸣般的声波武器给震下椽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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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何这个世界上会有更新这么令人苦恼的事……嘤
刚发现了个bug，感谢帮忙捉虫的花饫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