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异闻录[综]》紫焱

108、萍山练峨眉

　　怀薰闪入雷狼的专属休息舱，但见一地被玩得凌乱的巨型狗玩具，本应呆在中间的大白狗却不见了踪影。联想到哥哥和黛姐姐的骤然消失，她立时紧张起来，挥动着两只小手咒印连结，洁白无瑕的额头上骤然裂出了一道眼睛似的黑色竖痕。

　　借着这只幽邃无底的黑雾之眼，她试图借助雷狼残留的气息，去定位消失者们目下所在的方位。

　　事实上，即使是在奇葩辈出的银鍠家族，怀薰也依旧是极端独特的那一个。她身上存在着许多违和的特质，比如她明明身体健康，却忽而停滞生长、忽而长大成美丽少女，状态不稳定得即使是最前沿的科学理论也难以解释；比如她明明身具鬼邪两族的古老王血，却偏偏没有半点的修魔资质；也比如她明明不具备半点的修魔资质，却成为了兄妹之中唯一遗传了银鍠朱武血眼天赋的孩子；更比如，明明她拥有了昭示战神血统的血眼，可她的血眼却生而是幽邃之黑暗，与所有前辈的血眼特征皆不相同，威能也是未知。

　　即使是异度三族中如今修为最为高深的银鍠朱武与阎魔旱魃，也不明白这个孩子的血眼为何会异变至此，只能判断出她的血眼能力会比传统的血眼更为刁诡。鉴于她本身体质的不稳定，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们只能建议怀薰尽量避免血眼的使用。

　　而作为这只变异血眼的拥有者，怀薰比谁都清楚它的危险。自小到大，她一直饱受这只它的折磨。似乎只要念头稍稍触及它的存在，便会有无尽恶意与谵妄霎时炸满全身。只是被意识到便已如此可怕，更罔论是使用它。是以除了演示给父亲与旱魃伯父的那次之外，她不但再未使用过它，甚至还有意识的遗忘了它的存在——可眼下这诡异的情形，容不得她不动用它的能力。

　　邪异的谵妄在脑中、耳边盘旋着，每一只细胞似乎都开始叫嚣着疯狂。怀薰竭力以道心稳固神智，去追溯在无数空间之间那一线微弱的联系。然后，她便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属于魔鬼之王阿修罗的眼睛。

　　倒悬天空的巨大城堡，滔天焚烧地的火焰，飘零如雨的血色山茶花……

　　受到了强烈冲击的变异血眼倏然湮灭无存。怀薰痛苦的抱住了脑袋。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每一分、每一处都破碎了，碎屑又在谵妄的呓语里摇曳着混乱的重组，将她拼凑成不成形状的怪物。她实在是疼得厉害，全然未能发觉，自己紧闭的双眼居然流出了两道鲜血。

　　黛玉甫一回到现世，望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不待她的大脑做出反应，赦生已然冲上前去，抱住了怀薰小小的身体，又惊又怒。惊的是她现在的状况之糟糕，怒的则是自己的无能为力：“你开了血眼？”

　　阿修罗的心情大约真的是很好，居然没有让他们回到自己失踪的那处花园，而是径直把他们送去了怀薰被阿修罗之瞳重创的时空点！

　　哥哥的声音把怀薰从令人难辨天地的呓语里捞了出来，她闭着眼睛，惨白的小脸上由衷的浮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你们回来啦？太好啦。”

　　：“别说话！”感觉到她体内紊乱的气机，赦生深深一呼吸，已令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去找父亲和表叔。”上回她施展血眼后，也曾出现过□□与精神双双崩溃的征兆，所幸朱武有着丰富的血眼使用经验，而他们的表叔伏婴师精通阴阳术，两人研究了一番，便顺利的把怀薰的时空压制了下来。

　　他将将说罢，黛玉便望见舷窗外的风景骤变，显然是主控AI狼烟接收到了主人的指令，正在急速赶往朱武与伏婴师所在的地点。

　　怀薰感觉到身下一阵柔软，知道赦生把她放进了有强制休眠功能的休眠仓，忙紧紧地抓住了赦生的袖口，提醒道：“我还能撑住，你先送黛姐姐回家。”

　　虽然她有一万分的乐意，欢迎黛玉做她的嫂子。可就黛玉目前对赦生的好感深度来看，还远没到可以径直去见家长的程度。要是因为她的缘故，让黛玉提前见了朱武与伏婴师，以朱武的过分热情，和伏婴师的不阴不阳，还不得立时把这位未来的嫂子给吓走？

　　不，以伏婴师日常搞的那些变态研究的内容，吓走黛玉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双生胞妹的想法投射到了赦生的心里，他怔了怔：“我送她去兄长那里。”怀薰的情况不容耽搁，而潇湘馆的方向与朱武所在的坐标是反方向，这一掉头送黛玉回家的功夫，极有可能会让怀薰丢掉性命。倒是螣邪郎的住处正在他们需要经过的路线，顺路。

　　“黛姐姐和兄长、大嫂挺熟……”怀薰觉得这个提议不赖，精神一松，牵住赦生袖子的手便也松了开来。

　　“手感和他失踪前穿的衣服不一样，粗糙得很……他换了衣服，黛姐姐大约也是一般。不知道他们只是失踪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到底经历了什么……”意识中残留着衣料粗陋的触感，怀薰有一搭没一搭的琢磨着，迅速在休眠仓散发出的催眠气体的包裹下陷入了昏沉的休眠。

　　赦生的速度太快，待黛玉赶进怀薰的休息舱时，正好听见怀薰“黛姐姐和兄长、大嫂挺熟……”的小猫似的呢喃声。赦生合拢了休眠仓，见怀薰状态稳定，松了口气，回头道：“待会儿我们经过螣邪郎的官邸……”他琢磨着该如此措辞，才能让黛玉不至多想。谁知黛玉闻言便轻轻颔首：“看来得在你兄长那里借住一晚，劳他明天派人送我回家了。”

　　赦生的迟疑她心里明白，哪怕因为在阿修罗世界里的这段经历，两人已认清了与对方的感情，可若说见家长……还是因为这种意外变故而被动的见见家长……总觉得冒失了些，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毕竟在事实的层面上，他们还只是约定伪装交往的假情侣。

　　“无瑕交吾带走。”一个女声忽然道。浑然未能发觉第四人存在的两人被惊了一下，但见七彩蒸腾的瑞霞云光自不知名处涌来，整间休息舱霎时云烟飘渺，如云山仙境一般。一道女性身影浮现在霞光之间，难辨容颜。

　　黛玉下意识的往赦生身边躲了躲，却见他面色端严，向那道身影躬身一礼，神情之中尽是庄重与敬意：“晚辈拜见云人。”

　　云人？在那些时代久远到不可考的古老典籍中，这一称呼是独属于那些超越生命、与天地同生的仙人的，而赦生居然管这位忽然而现的女子尊为“云人 ”？难道当今世界，居然还有仙人的存在么？黛玉想着，也仿照赦生的动作，向那女子郑重一礼：“云人可以救她吗？”

　　“吾正是为此而来。”女子道，“倒是你，不可忘记心之所向。”

　　黛玉一怔，只见女子话音落处，一如来时之汹汹，满室云霞骤然蒸腾无踪，仿佛前一刻那灿烂飘渺的场景仅是幻象。黛玉随着赦生回头，才发觉休眠仓的怀薰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那不知何时起已空空如也的紧闭的休眠仓，黛玉心里又是迷惘又是敬畏，轻声问道：“她是谁？”

　　“萍山练峨眉。”赦生显然是松了口气，神色间的焦灼与担忧已消失大半，“有她出手，怀薰无忧。”

　　萍山练峨眉，一个陌生到毫无知名度的名字。可一点也不影响黛玉此刻因她的清皓神奇而生出的崇敬之心。她轻声念了念这个名字，又疑惑道：“她为何称怀薰为无瑕？”

　　赦生眉头极快的一皱：“那是她赐给怀薰的道号。”对练峨眉的实力再怎么钦佩，对这位道门高人的品节再怎么叹服，对她不经他们这些家人的同意就度怀薰做道士这件事，家里人仍是颇有微词，可碍于练峨眉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这点不满又只得压下，“怀薰是她唯一的弟子。”

　　“有段时间我住在导师那里，中间逃课出走过一回，不巧的是半途中忽然发病，险些晕倒在大街上，是他救了我……他很配合，还借了他的通讯频段给我，我才及时联系上了导师，请她帮忙圆谎，我逃课的事儿才没被捅到家里人那里……”小姑娘的话悠悠的从耳边飘过，黛玉恍然：“原来怀薰口中的导师，是这位萍山练峨眉。”

　　这位“云人”居然还有帮逃课弟子圆谎哄骗家人的一面，与适才所展现的令人惊心动魄的神通与神秘相比，竟是意外的温情脉脉。黛玉想到这里，不免又记起了怀薰的“小秘密”，不由悄悄打量了赦生一眼。

　　他知道自家这位可爱的小表妹已经心有所属了么？那位身份不明的一剑封禅，又不知是何方神圣？

　　想着想着，却又翻出了另一番疑惑。适才练峨眉回答她的话似乎颇有深意，“吾正是为此而来。”这句应当指的是她的忽然现身是为救被阿修罗重创的怀薰，倒是意味明确。可接下来的那句“倒是你，不可忘记心之所向”，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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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在原时间线里，救走怀薰的就是她的老师练云人。然而鉴于阿修罗把赦玉打包回家的时间点过于巧妙的关系，练峨眉比他俩还来得迟了一步。
练峨眉：吾居然还有迟到的时候？
吞佛：总比我绰号叫“慢吞吞”强
作者菌：你说得对，慢吞吞。
吞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