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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十三号房 ...

  •   正在闭目养神的戒色凑过去问:“报纸?春潮不是色情小说家吗,他也上了报纸?”

      “不是春潮。”路一鸣一边看一边惊叹。

      “不是春潮?”戒色和黄历异口同声,黄历拿起报纸默念了两遍这段文字,反反复复确认里面的内容。

      端着茶杯的寒蛩过去瞄了一眼,倒是没有太激动,这和他猜想的符合十之八九。

      报纸上面是作家王罗阎的一段自述。

      可爱的读者们,我知道关于我曾经写过□□庸俗小说的这一事件会令你们失望,也令你们为我感到羞耻,为我们曾经在书籍上得到的交流感到羞耻,可是这我在那一段艰难岁月里不得不做的选择。

      我那个时候的确很专注于写作,也在杂志社工作过,“春潮”这个名字是我的母亲为我取的,她希望我的文字能像春天的潮水给读者带来精神的力量,可是杂志社在面临倒闭的时候向我提出了写色情小说的要求,社长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也给了我相当大的帮助,我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一起将杂志社撑下去,可惜是用了这样的手段。

      更加让我绝望的是,杂志社还是倒闭了,可我却因为色情周刊和色情小说存活了下来,甚至在有了一些积蓄之后,决定开始自己真正想要的创作。

      于是,我开始连载我的第一本推理小说,就在一九三八年的冬天,我来到了一家安静的旅馆,认识了最重要的朋友,写下了第一个字。

      这短短两年多的时光,我收获了很多,也包括爱情。

      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活着,像野草也像春潮,那段记忆我绝不回避也不掩盖,只希望能够得到理解和原谅。

      王罗阎。

      “原来春潮和王罗阎是同一个人啊,这么说,我们要去取的信件是有人寄给春潮的?!”黄历,思索了片刻,不解地问道:“可王罗阎是个男作者,春潮你个女孩,难道这个春潮不是楼上照片上的女孩?我们的一切都推理错了?”

      “谁说楼上照片中的人一定是女孩了?”寒蛩道。

      黄历立刻反击:“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性别吧。”

      路一鸣这次胆子略微大了一点,提醒道:“厉哥,这里有王罗阎的照片,他……他长得也太……秀气了,雌雄莫辩。”

      黄历拽了拽系的有些紧的领带,一阵迷惑,他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两张照片的相似之处,他们的眉眼和脸型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发型和衣服的不同,而且王罗阎的脸上有一个泪痣,更加薄相。

      “可,可这个春潮如果是个男的,怎么会喜欢那个油漆店老板?他不是个男人嘛?难道……”黄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倒是不恐同,他自己也是男女不忌,可这个故事一步步到了这里,不停地推翻再反转,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怪不得他的青色小说也很多都是同性恋的内容。”路一鸣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阿弥陀佛。”戒色笑道:“这样一来,之前的那些线索也都可以说得通了,秦瑶瑶死之前说得那句话,就是在讲偏见,对少数群体的偏见和排挤。”

      ——黑色的火焰焚烧了白色的躯体,留下血色的记忆,偏见,歧视,排除异己,所谓妖魔,这些都是肮脏愚蠢的火焰,没有人可以幸免,除非融为一体。

      .

      接下来,他们就要去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也是这个墓碑给他们的最后一个线索。

      这次,寒蛩带上了路一鸣。

      今天是天气晴朗的一天,烈阳高照,连一片云的影子都找不到,这意味着今天是不会下雨了,烈火只会越烧越烈。

      在路上的时候,路一鸣忍了很久的话终于问出来了。

      路一鸣悄悄问:“寒哥,上午的时候,你们有线索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黄历这个人心术不正另有所图,告诉他了不是我们的线索,他却没说他的线索,坟墓打开了我们却不知道,那才是真的出不去了。”寒蛩微微偏头。

      “啊?厉哥会这么想?”

      “长点儿心吧小傻子,你以后见到的恶人还多着呢。”寒蛩重重点了点路一鸣的脑门。

      一直走在前面的黄历忽然停住了脚步,以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两人。

      他愤然开口:“你们是小学生嘛!以为捂住嘴巴别人就听不到坏话,这个音量旅馆里的人都能听到了!寒蛩先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寒蛩毫无诚意地说:“抱歉,我下次一定放低音量。”

      黄历:“……”

      码头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拉着空黄包车的人力车夫坐在那里一排,脖子上是白色汗巾,手里一人一个大水壶仰着头就往下灌,赤.裸的上半身都是汗淋淋的,在聊着天,码头的苦力还在搬运着一大袋一大袋的东西,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送信的人还没有来。

      但是烈日下,有一条空船漂浮在水面上,像是一条被废弃了的船。

      “这里……奇怪。”

      寒蛩在码头发现了一个油桶,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坐在阴凉处的黄历和陆一鸣离了很远的距离,陆一鸣自从听了寒蛩的那些话,就很害怕黄历这个凶凶的变脸比谁都快的人。

      “寒先生,站在那里你是需要补充点阳光吗?需不需要日光桑拿?”黄历擦着汗挖苦。

      “不需要,谢谢黄先生。”寒蛩头也没回。

      “请问,这个桶是做什么用的?”寒蛩走向其中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人力车夫。

      “这个啊,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有点像是……刷油漆用的原材料……或者是……先生,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但是,你需要去哪里吗?我可以拉你过去。”车夫目光灼灼。

      “谢谢,暂时不需要。”寒蛩笑笑。

      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叹息。

      大概是下午四点钟的时候,送信的邮递员终于来了,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就喊道:“谁是王罗阎?这儿有他的信!王罗阎!王罗阎同志!”

      黄历赶紧跑过去。

      竟然不是一封信,而是十几二十封,都是厚厚的像是装了很多东西,但是都没有署名,只有王罗阎这个名字和一个地址,码头的地址。

      “是我的。”寒蛩欣然签收了,还不忘问了问邮递员:“王罗阎经常收到信吗?”

      邮递员很高兴地说:“是啊,他经常会收到,但是之前是个个子很高的姑娘来,或者是个不太好看的男人来,你这么英俊的小伙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寒蛩微笑了一下,道了声谢。

      邮递员走后,他们就迫不及待把信给拆了。

      这一次内心的震动比知道春潮和王罗阎是一个人还要令人激动,但这个高兴不是欢喜的激动,而是一股怨气直达心底。

      这一封封的信上面全部都是咒骂。

      每一个字都是在咒骂王罗阎,也就是春潮。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王罗阎去死!可恶的欺骗者!你会受到大家的诅咒!你爱上了一个男人,多么可笑,简直荒唐至极!作为你的读者,我感到无比羞耻!

      ——写这些下流的东西,远远没有你的身份让人恶心!

      “这些人……是疯了吗?”黄历紧皱着眉说:“这些会影响王罗阎推理小说的质量吗?肯定不会啊,他的性向和曾经搞过黄色都不是什么错误,更不是污点,就算杀人放火了也有警察和法官,这群是什么情况?”

      寒蛩看着他,轻笑了一声说:“不容易啊黄总,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寒先生你不要太过分,你这不是第一次肆意抨击辱骂我了啊,我记住了啊!”

      黄历一副你再敢骂我我就亲自咬死你的样子,凶神恶煞,可是这次路一鸣没害怕,反倒扑哧一声笑了。

      寒蛩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幽幽道:“小废物,不要嘲笑残疾人,这是不对的。”

      “你说谁残疾?”黄历气急败坏。

      寒蛩故作狐疑地问:“脑残不算吗?啊,那就是不要嘲笑心里缺陷的人,小心受到报复。”

      黄历拽了拽领带道:“寒先生,你真的很讨厌。”

      寒蛩将手里的烟头丢掉了,没听见一样,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三人就这样回去了,带着那厚厚的一叠信。

      回去就到了晚餐时间,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是耽误了太久,而且太过简单,除了读者对王罗阎脱粉回踩,还做了寄咒骂信的疯狂举动,很难分析出什么新的东西。

      晚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坐在外面没进旅馆,那里压抑得让人快要窒息了,奇怪的味道越来越多,两具尸体躺在楼上,还有一张睡看了都会心底发寒感到恐惧的照片,以及那个笑着注视你的女装大佬。

      “我们干脆去试试吧,就试王罗阎!”杨□□提议。

      “可是……万一错了……”郑晓静蜷缩着身体,她已经不哭了,可是情绪却更加低迷。

      “我去写!万一错了我来承担!总比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要好!”杨□□说完这句话,就真的要去写上名字,转头就想上楼。

      “杨□□!”林慧死死拽住了他,说:“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你现在去送什么人头!逞英雄一时爽,到时候真的会火葬场!”

      黄历也赞同道:“就是,还没到非去不可的时候呢。”

      哎。

      杨□□叹了口气就重新坐回去了。

      漫野这时候有别人在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真的像个普通木偶娃娃,悄悄转了转眼珠子,在戒色耳边悄声道:“墓碑不在旅馆里面,我下午偷偷找过了,连床底下水道都看过了,没有墓碑,咱们还要花时间去外面找。”

      “怪不得你身上有股味道。”戒色也像木偶人一样不动嘴唇的说。

      漫野:“……”老娘惯着你了是吧!死秃驴!

      没过几分钟,杨□□忽然又站起来说:“说不定这人真名叫春潮啊!他自己不是说了吗,这是他妈妈给他取的名字,还有那个什么……那个什么狗屁寓意,让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阿弥陀佛。”戒色笑眯眯地说:“是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啊对!就是那个意思!”杨□□一拍大腿,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天才,怎么有一颗如此聪慧的小脑袋瓜子!

      但是,寒蛩一句话浇灭了他的热情:“他母亲起这个名字说的是希望他的文字像春天的潮水有力量,难道他出生的时候他妈就知道他要去搞文学创作了?”

      “操!”杨□□怒骂道:“笔名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个bug!这让我们怎么猜!”

      郑晓静又问:“他的作者简介里也没有真名吗?”

      “有的话读者就不会在寄信的时候用王罗阎这个名字了。”寒蛩在郑晓静又要说什么的时候,直截了当破灭了她的希望:“如果王罗阎是真名,那旅客记录里会有。”

      暴躁的杨□□揉了一把头发,怒骂道:“这么说,我们除了两个破笔名啥也不知道!都知道死者了却死活不知道名字?什么鬼设定!老子可去他妈的!”

      戒色淡淡道:“事实上,我们拼凑出了整个故事,却找不到墓碑,也不知道名字。”

      正在烦躁的时候,楼上忽然响起了一首歌。

      ——假惺惺,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十三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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