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恋情》鹀诺尔

21、茴乔过世

　　“我认识你。”
　　竟是对面先开了口，林染染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她，却始终回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茴乔有没有和我提起过你，你去上大学那一年，是茴乔和我借的钱。”说罢，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放在唇齿边，略显沉重的点上，“你上大学那年，我和茴乔一起回去的，她听卓辰说你不打算上学了，要拖她给找工作，便和我借了钱。”
　　“我以为，那是她的存款，她每年都会往家里面寄许多的钱，我以为……”林染染惊愕的盯着对面的眼睛，似乎是要从那双眼睛中看到剖析出任何说谎的缘由来。
　　她看上去要比茴乔小一些，林染染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那是在六年前，茴乔从外面回到家，突然说自己要离开南安，去北都打拼去。她认识一个从北都来的游客，那游客是个刚满20岁的大学生，送了茴乔很多名贵的礼物。
　　茴乔虽然是导游，见识过来自半个国家的游客，却从未踏足过外面的世界，她也从来没有用过那么贵的化妆品，没有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年轻人。
　　那个时候，茴乔才中专毕业，长的又漂亮，许多人家上门给她相亲。本身就对男孩子不感兴趣的她逃也似的跟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生去了完全陌生的城市。
　　“她一个小导游，养活自己都困难，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
　　“哦，我想起来，你是带茴乔走的那个人，你比我印象中的要老了很多。”联系起上次见到茴乔时，茴乔那句“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茴乔一定是因为这个人，才躲着自己。
　　林染染本能的树立起了敌意。
　　“是，你忘了我的名字罢，我叫禾初，是茴乔的女朋友，感觉你有些讨厌我。”
　　“谈不上讨厌，反正不喜欢，你在等我吗？茴乔呢？”
　　“她，”林染染等着她的下文，她却话锋一转，问道：“可以陪我喝一杯吗？”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不会喝酒你雇主能同意吗？”禾初戏谑的笑道，“都做了这一行了，还要立牌坊吗？”
　　林染染从椅子上准备离开的姿势一顿，复又坐了回来，给自己倒了满杯，又尽数泼到对方的脸上。对方也不躲闪，任由辛辣的酒水混合眼泪一起滴落在衣衫上。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林染染，酸涩的笑道：“你们南安人，看着温温柔柔的，怎么都是这么个暴脾气。”
　　“给我离茴乔远一点。”
　　“远不了了，她现在在我祖坟里葬着呢，她的旁边就是我的墓，到死，她还是要和我在一起。”
　　“服务生，麻烦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林染染不信对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她的心在狂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联系上茴乔，然后告诉她小心这个人。
　　“今天上午火化的，”禾初伸出左手抹掉脸上的酒水，故作镇定的从包里取出火化单，后面还有茴乔亲生父亲的签字，“我给了她父亲五十万，就把他的女儿给买回来了，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她都是我的。”
　　禾初疯了似的狂笑着，服务员站在一旁，却不敢动手，只得找经理出面。经理认得禾初，是她们酒吧里面的老主顾了，这下子两边都得罪不起，谁都知道林染染是辛月最喜爱的女友之一，只得备了碗醒酒汤 ，亲自给辛月送过去，希望她醒来能帮着劝一劝。
　　林染染接过单据，一字一字的在心里面默读着，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辛月撑着炸裂般的头痛感走过来，她才从瘫软的身子中找到几分力气，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失声的喉咙，期望辛月能
　　告诉她，这是假的。
　　辛月看到茴乔二字，便清醒了过来，走到禾初的身边，抱紧了她。
　　禾初和茴乔之间是爱是恨她这个旁观者早已看不清了，禾初有多别扭，多难过，她作为她的发小，再清楚不过了。
　　当初林染染初来北都，禾初便偷偷的来找过自己，说茴乔最好的朋友来北都了，让自己帮忙照顾下。
　　那段时间，禾初已经在筹备结婚了，离开了父母帮持的禾初什么都不是，她们不是没有为了爱情努力过，放弃过，过惯了优渥生活的禾初早已经崩溃了，她贪婪的希望听从父母的安排来结婚，又不希望茴乔因此离开自己，她和未婚夫约定，婚后各玩各的，这场婚姻只是走个过场的假结婚，对她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为什么她偏要不呢，为什么偏要自杀？为什么？
　　“辛月，我什么都可以听她的，我可以住在混合的出租屋，可以一天只吃一顿泡面，可以慢慢去找工作，辛月，你让她回来，你去劝劝小染，让她帮帮我，让她劝她回来，辛月。”
　　“好了好了，不哭，慢慢会好的。”
　　林染染看着手机，上面茴乔还有昨晚的留言，林染染昨晚睡得早，垃圾短信又多，便被忽略了过去。简讯上只有三句话，很简短：
　　“我在火车上看见一个小女孩，和你好像。”
　　“她在看书，和你一样认真，考研加油。”
　　“晚安。”
　　很简短，她如果决定离开，怎么会舍得只和我说三句话。她拨通了茴乔了手机号，等了一会，电话终被接听起来，林染染希望一瞬间燃气，嘴角露出很大的笑容，想也不想的开口喊道：“茴乔。”
　　“小染，是我卓辰，茴乔她，她，你在哪呀，我去接你吧。”
　　林染染的笑容还在挂着，眼泪已经溜进嘴角，她望着抱着禾初的辛月，把嘴角咧到了极致，笑的阴森森的，无比冷静无比克制的冲电话那头说道：“太晚了，卓辰，明天再说吧，让茴乔休息一会，我们明天一起去找她。”
　　“茴乔她，好，我等你，明天一起去看看她。”卓辰以为林染染还不知真相，迅速的挂断电话，悲恸自四面袭来，他蜷缩在床上，有如新生婴儿般。
　　他们三个人啊，本身是四人组，林染染，卓辰，茴乔，还有茴乔的堂姐。她堂姐叫什么来着，林染染仔细回想，哎呦，想不起来了，她懊恼的冲辛月笑道：“我忘记堂姐的名字了，茴乔的堂姐，她叫什么？”
　　算了，不想了，堂姐死的时候，只有一卷破铺盖，可怜极了，也心疼极了，她突然想起来，茴乔也死了，还没来得及看什么样子，就被火化了。
　　火化了好，比肠子，蛆虫乱窜的好。
　　一把灰，啥也没有，这样子好。
　　她们还没有说茴乔是怎么死的，当时她在火车上，她是要去哪里呀？
　　她看着抱着禾初的辛月，认真的问道：“茴乔要坐火车去哪里呀。”
　　禾初死寂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丝生气，薄唇轻启，回道：“海边。”
　　“哦，茴乔说她如果死，会找很美的地方，如果你死的话，你想去哪里？”
　　“林染染，你给我闭嘴，禾初，我送你回去。”
　　“禾初，你把你的墓放在茴乔的旁边你怎么不去陪她？你既然看不上她穷酸，干嘛还要跟她在一起，带她走，说你喜欢她，干嘛要糟践她？强买强卖的是你们，我们倒成了卖笑的了？有意思。”
　　“林染染明天再说，明天你要要打要骂我把她绑着给你泄气。”
　　“泄气有什么用，茴乔会回来吗！”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她去死，一命还一命！”一声高过一声，尖利的分贝有如厉鬼哭泣，怀着深沉的痛恨与不甘。
　　“真要闹出人命，你以为你后半辈子好过吗？把她给我送上楼去。”
　　酒店经理找了三个力气的姑娘，把林染染半推半就的送进了客房，后不放心，派了两个姑娘一直守在房间里，生怕是有任何过激行为。
　　林染染一占到床，立刻就倒下了，她今天累急了，考了一天的试，陪了一晚上的酒局，还要承担茴乔过世的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