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恋情》鹀诺尔

12、茴乔二三事

　　在南安这种偏远的城市里，能够受到大专教育已经是很高的学历了，林染染高中三年拼命读书也不过上了个末流二本。
　　那年她想退学，她觉得上大学没意思。毕业了也不过是在老家拿着两千块钱的工资，年纪一到，结婚生子。
　　还不如现在就出来赚钱，减少一点父母身上的压力。
　　林染染年少时是个贪吃贪玩的学生混子，村里没人看得起她，她难得争一回气，只想着父母面上光彩一点。
　　现在这口气挣到了，不上也罢！
　　她想去找茴乔，让她在北都给介绍个工作。她没去过大城市，想趁着年轻去开开眼。
　　人人都说茴乔跟男人跑了，连茴乔的继母也这么说，那婆娘逢人就骂茴乔，对着茴乔的爹也是又打又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不想茴乔却在那一年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偷偷的塞给林染染五千块钱，说“考上了，不上太可惜了”，又将林染染从人生的末路上救了回来。
　　林染染大学很卖力，卖力到，晚上偷偷的去快餐店兼职，天亮时再回来补觉，仍然能保持成绩在年级前三的水平。
　　室友知道她家境艰辛，宿管查宿舍时总是帮她瞒着，后来老师也知道了，她在课堂上鼾声雷动的时候老师会不自觉的放轻声音。大二那年，本该属于她的奖学金名额被另一个女生占去后，她的班主任跑到校长办公室去理论。
　　那是她数十年来，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她据理力争，也是半生中唯一接触过的美好和善意。
　　而南安这个地方，带给茴乔的只有痛苦和污秽的回忆，茴乔余生不想再接触这片土地！哪怕一次！
　　年少时，茴乔晚上总是跑到林染染家，两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无边星河。茴乔一边抱怨着浑身市井嘴脸的继母和那惹人嫌的弟弟，一边绘画着自己未来的住所。
　　她希望有一天能够在川流不息的闹市区买一间房子，面向夕阳的地方是一面大的落地窗，她在落地窗前架上一台相机，记录着每一天的日落，她还希望能够和林染染做邻居，希望做林染染孩子的干妈。
　　林染染争着说，也要做她孩子的干妈，茴乔笑的很苦涩，说：“我这一辈都不想结婚，不想有孩子。”
　　林染染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林染染记得有一回去找茴乔玩，茴乔和她的堂姐赤裸裸的躺在被子里，从门缝里可以窥见她们叠加在一起，额头相抵，互相安慰。
　　后来村子里都知道了这件事，茴乔和堂姐大白天光/溜/溜的躺在被子里，乡下人什么都不懂，看个笑话而已。
　　那堂姐后来被卖给了邻村的老男人，疯了，死掉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她身上爬满了膘肥体壮白花花的蛆虫，腐烂的肉上翻，散发着恶臭，村民掩着鼻子，站在远处张望着尸体，却没有人愿意收尸。
　　茴乔知道消息从县城赶回来，用席子卷着堂姐的尸体，拖到山上埋了去。
　　凌晨的雾气很重，清冷的空气如镰刀刮着她的胸腔，她从山上下来，望着四下里早起务农的村民，恨不得拿石头砸烂他所有人的脑袋，她要看着他们的脑袋像被拍烂的西瓜一样，红色的瓤飞溅出来，血水流进臭水沟，！她举起一块厚重的石头，正要给迎面走来的男人开个瓢时，一束手电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林染染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眼睛，抬起满是泥泞黏湿的鞋子，扑进茴乔的怀里。
　　对于茴乔来说，最开始被救的人不是林染染，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