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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发现真相 ...

  •   日子渐渐而过,这日,暖暖的金黄阳光透过格子窗,直射进烟火气重的小厨房。

      郭娆将袖子稍稍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细腕,她瞧了眼已烧得赤红的锅子,立马倒入葱姜蒜熟稔地翻炒,葱香飘出来,再加入已洗净沥干的鸡肉块,爆炒得散发出阵阵美味香气,接着就加水、撇浮沫、加香菇佐料、红参等补药,最后倒入砂罐中大火炖,一切做得井然有序,妥帖稳当。

      “先大火熬三刻钟,再用小火温炖,两个时辰后我来厨房取。”

      郭娆吩咐完,就让香云提着已经做好的糕点,出了厨房。

      “小姐,您好久没下厨了呢,但手艺还是那么好,奴婢隔着食盒都闻着香味了!”香云提着食盒,走在郭娆身后,毫不吝啬地夸赞。
      郭娆莞尔:“厨房还留了些,待会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回来,你与香叶她们便将那分了吃吧。”

      以前在凤阳时,只要小姐下厨,她们这些做贴身奴婢的,也能沾些光饱饱口福,但入了京城,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做糕点。大冬天里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美味糕点,香云也不客气,直接笑着道谢:“多谢小姐。”

      到了松风堂,大夫人张氏和二夫人郑氏还有季连柔、季连玉都在,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她那两个表姐现在都低着头,前者紧捏着帕子紧张又殷切,后者眉梢飞舞,有着按捺的喜色。郭娆撇下心中疑惑,进去请安。

      老夫人正沉默着听郑氏谈韩家公子,见郭娆进来,淡淡的面上漾起了丝笑,见她身后婢女手里拿着东西,问了声:“阿娆今日带了什么过来?”

      郭娆浅笑着,拿过食盒打开,端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外祖母,这是金枣酥酪,凤阳传统糕点,每年冬日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做上一回尝鲜。”她用筷子夹出一块放到老夫人盘里,“您尝尝。”

      而后又给座下四人各分了几块。

      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太能吃甜食,但见外孙女目光殷切,她还是尝了口。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味道酥软偏滑,咀嚼中有奶香飘散,清香爽口,味道在她意料之外,且非常不错,老夫人又尝了一块。

      郭娆见她喜欢,脸上笑意愈盛,解释:“阿娆知道外祖母不能吃甜,所以酥酪中没有撒糖,放的是盐,酥酪之所以还有栆香,是因为阿娆将酥酪搁在了枣泥中闷蒸,栆香热气中飘散,最后渗入酥酪,所以酥酪闻起来有栆香。”

      说起来只要三两句,但真做起来,还是得花费不少心思。但老夫人见郭娆毫无邀功之举,反而姿态谦虚,落落大方,心中喜爱不住上涨。

      她丝毫不掩饰眸中夸赞,笑着道:“阿娆有心了。”

      张氏见老夫人如此夸赞,狐疑拿起筷子,也忍不住尝了一口,清软的香味弥漫在口腔,萦绕不散,味道确实极好。她见外甥女温婉柔顺的模样,也勿怪老夫人对她越来越另眼相看,又想起自家闺女的任性淘气,心中叹了口气。

      郑氏心中却恼怒得很,看这横生而来的落魄外甥女,处处不顺眼。瞥见女儿低头失落的模样,才一下子想起正事儿来,她好不容易才寻着女儿那未婚夫婿的错处,今儿在老夫人面前说起,可不能因为个郭娆给打断了。

      眼看女儿年龄渐长,这退亲刻不容缓。

      她立时看向老夫人,继续方才的话道:“老夫人,那韩家小公子果真是被惯坏了,竟还敢当街强抢民女,如此蛮横暴虐的性子,若柔儿嫁过去,将来指不定要受什么委屈,老夫人,您看,这亲事……可否退了?”

      老夫人先前看郭娆笑着的面色淡下来,睨了郑氏一眼,开口:“眼见未必为实,仅凭个下人几句口舌,如何评判一个人的秉性?那韩家小公子,我以前宴上也见过几回,瞧着是个单纯健朗的性子,怎会做出那般不齿行径。”
      见老夫人没有退亲的意思,郑氏心中焦急:“老夫人,那韩宋当街打人的事,可是有无数人看见的,怎么会有假?这样品行不良之人,哪里配得上柔儿!”
      老夫人转着手中的佛珠,没答话,眼神在郑氏母女俩身上轻轻一扫,沉吟了会,才开口:“的确是配不上,你若想退这亲,那便退吧。”

      郑氏见老夫人答应,如压大石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激动又喜悦。季连柔也抬了头,面上却是又忧又喜。

      张氏见那母女俩的模样,冷笑了声,她们心里想的什么,她可清楚得很。老夫人说的那句配不上,倒确实是真的。但却不是韩宋配不上季连柔,而是季连柔配不上韩宋!

      郭娆来的这个时间不上不下,听得没头没尾,见郑氏对于帮女儿退亲这种有损名誉的事还这般高兴,着实不太懂,但也识趣没多问。

      “阿娆将来想嫁什么样的男子?”

      老夫人目光突然转向她。
      郭娆一顿,不知老夫人怎么就将话题扯到她身上来了。
      她想了会儿,才道:“阿娆所求不多,只希望所嫁之人家风清正,良人相貌端正,品行坦荡。”其实她很羡慕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知相许。
      但她却不希望自己成为母亲那样的人,一味沉溺情爱,什么都能容忍。

      老夫人端肃的脸复笑了起来:“还是阿娆看得透彻。”
      “只是,你是我的外孙女,将来若嫁了人,谁敢轻看你?阿娆,你要是愿意,还可以求得更多。”老夫人轻拍郭娆的手背,笑得意味深长。

      ……

      从松风堂出来,回菡萏阁,郭娆一直在想着老夫人的话,总感觉她意有所指。
      忽而,她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却让她有些心惊。

      “小姐,小心!”

      指尖突然一阵灼痛,郭娆猛然回神。

      “啪!”
      手中的砂盖落地,顿时成了一地碎片。

      “小姐,您没事吧?”香云慌张握起郭娆的手左右察看,心疼得不行。

      自小姐从老夫人那处回来,她就发现小姐有些不对劲,走着路去却神游天外,所以格外注意了几分。跟着小姐来厨房取汤,她刚拿了干净的汤盅过来,就看小姐直接伸手去揭那煨汤煨得滚烫冒气的盖子,小姐的手金娇贵养,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烫,她毫不犹豫,也顾不及会打翻那汤,就跑过去打落了她手中的盖子。

      幸亏掉得及时,郭娆的手只有食指并中指有些微红肿,热辣的痛感只停留了一会儿。
      见香云一脸没照看好她的内疚神情,郭娆莞尔:“我没事。”想起那汤,忙转头看向了那炉子上的砂罐。

      砂罐完好无损地摆在那里,罐口热气腾腾,诱人的鸡汤香味四处飘散,她松了口气。
      这鸡汤熬了这么久,里面还有她调配了好久的各种药材,若是就这样打翻了就可惜了。

      简单地清理了烫伤,香云没再让郭娆动手,自己盛了汤在汤盅里,又撒上适量香葱,盖了盅盖,两人才往季月的厢房而去。

      与南方四季如春的凤阳城不同,北方的冬月寒冷刺骨,所以丫鬟早就手脚麻利,在屋子里烧起了地龙,屋子里一片暖烘烘的。
      郭娆进了屋子,就感觉暖气铺面,驱散了一身寒气。

      季月正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刺绣,几缕发丝垂下来,侧脸娴静温柔。
      郭娆不自禁弯了唇角,走过去:“母亲。”
      见女儿进来,季月放下手中的花绷子起身,郭娆忙过去扶她。两人在桌边落座,郭娆盛了一碗自己做的那补汤,说:“母亲,这次的补汤又多加了一味外祖母上次送的红参,红参滋心养肺,对您的身体极有好处,您快尝尝。”

      季月见女儿嫣嫣笑着的模样,心头柔软。
      纵然早知自己无药可医,就是再多的药膳也养不好她那日渐垂败的身子,她还是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
      接过女儿手中的汤碗,她拿起瓷勺,可闻到那扑鼻的香味时却忽然一阵恶心,顿时心间刺痛,喉间一股温热急促上涌。季月一惊,赶紧松了汤匙,拿着帕子捂咽下那抹腥甜。

      “母亲,您没事吧?”
      郭娆见母亲用帕子遮着唇,像是要咳嗽,她有些担心。
      季月手捂在唇前,忍得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过了许久才抬头,扯出一抹笑,安慰:“我无碍。”
      然而现在季月脸色惨白,嗓音又沙哑,实在不像没事,郭娆怕她着凉,径自起身就要给她把脉。

      “母亲,京城不比凤阳,这里冬日又冷又燥,您身体本就不好,若稍不注意再着了凉,那可就又是一场大病了。”
      边说手边探向季月手腕,后者却受了惊似地缩了手,躲闪开口道:“屋子里烧了地龙,又怎么会着凉?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闷热,口渴罢了。”
      说完递了个眼色给绿枝,绿枝心领神会,立马倒了杯茶递过来。

      郭娆站在季月身旁,伸出的手已经收了回来,但有些发愣。
      从前她帮母亲诊脉时,母亲从来不会拒绝,偶尔还会打趣她宛然就是一个真正的小大夫。但好像从进了国公府开始,母亲就没让她诊过脉,还总是以犯困要休息和有府医各种理由搪塞,最近还总是避着不见她,独自一人呆在房里……

      绿枝见小姐看着夫人出神,像看出什么似的,不由心里一跳,赶紧对郭娆道:“小姐,夫人近日嗜睡,刚刚刺绣用了那么长时间,怕是身子已经疲累,需要休息了,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郭娆没说什么,默了半晌,点头:“也好。”她对季月道,“那母亲早些休息,阿娆先走了。”
      季月扬起抹笑,点头。

      郭娆不再多话,转身退了出去。

      绿枝跑到门外,见已经没了小姐身影,才急匆匆关了门,跑到内室。
      季月已是支撑不住,坐在椅子上佝着腰,肺咳忍得浑身颤抖。绿枝跪到她脚步,不停替她轻抚:“夫人……”

      “走了?”

      季月抬头,脸白如纸,捂着的帕子已经濡湿大片。

      绿枝含着泪点头。

      郭娆从小廊壁间走出来,一步一步靠近那门,雪白的裙摆掩至绣鞋底,轻微晃动间沾了些石地上的灰末,她仿若未觉,最后停在门口。
      屋子里传来哀声嘤泣与压抑不止的咳嗽。

      郭娆紧紧抿了唇,一语不发。
      身后香云止不住担忧,小心翼翼道:“小姐,夫人她……”

      “她既瞒着我,便是不想让我知道,我逼问她知道了结果又如何?只是徒增她的担忧罢了。”
      上次陪她吃饭,她就感觉到一些不对,只是当时没有多想,这次与她有意闪躲她把脉一联系起来,她就隐隐猜到了。

      “既然她想瞒,我们就当做不知道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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