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昙宵

4、早恋

　　中学，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纷纷进入了青春期。男生们的喉结开始显现出来，甚至有的男生都长出了胡子。女生的身材也渐渐发育起来，可以隐约看出曲线来。

　　从小学升入中学，周围很多女生都开始学着打扮自己，但任意却仍是一副小学生的模样，个子矮矮的，衣着朴素，一直留着土气的学生头，在乌泱泱的学生堆里毫不起眼。

　　在中国，不管是繁华的都市，还是萧条的乡村，中学里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禁止学生早恋！有的中学甚至将规定细化到：禁止男女生交头接耳、禁止男女生并肩走等等。

　　然而，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青春期少男少女们那颗躁动的心。

　　一中是平宁县里的一所老中学，学校里的建筑都有些年头了，看起来破旧不堪。

　　初中一年级总共十个班，其中有两个重点班，分别是一班和二班。任意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被分到了重点班初一一班。

　　重点班的学生一向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好孩子。在老师和家长看来，这些学生压根不用他们操心，因此对他们也管得格外宽松些。

　　李倩茹是初一一班最漂亮的女生，皮肤雪白，一双懵懂天真的大眼睛，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听说她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平宁县城政府机构的公务员，非常注重对她的培养，给她报了不少艺术培训班。因此，在学校的各大晚会上经常会看到她活跃的身影。

　　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又多才多艺，这样的李倩茹自然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

　　平时，李倩茹走在学校里，时常会有男生对她吹口哨。哪怕她已经走进教室里了，仍有男生趴在一班门口向里面张望……

　　任意曾以为像李倩茹这样的女孩，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永远站在高处睥睨众人。

　　然而，她错了……

　　***

　　安静的自习课上，同桌陈晓玲突然戳了戳任意的胳膊，用手指了指后排，神秘兮兮地向她使了使眼色。

　　任意转头顺着陈晓玲的手看去，只见后排座位上李倩茹手里攥着一个小纸条，正偷偷摸摸地看纸条上的内容，脸上不时露出羞涩的笑容。

　　任意不解地看着陈晓玲。

　　陈晓玲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就是那种普通到一个学期下来，老师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学生。

　　陈晓玲看到任意这副模样，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用两只手在她面前示意了一番。

　　任意仍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自习课很安静，陈晓玲小声怒道：“真是个死脑筋！”然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头凑到任意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听完陈晓玲的话，任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任意忍不住小声问道。

　　“那还有假？我跟你说……”陈晓玲说得津津有味，但任意却听得心惊肉跳。

　　李倩茹恋爱了！

　　学校规定早恋是会被退学的！

　　***

　　班里不知何时开始有了李倩茹谈恋爱的传言，那些传言都是女生之间的窃窃私语，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

　　传言中，和李倩茹谈恋爱的男生是周鹏飞。周鹏飞长得颇为英俊，是班里的校草。他和李倩茹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这日课间，任意上完厕所，准备回教室。正当她要走出厕所的门时，却听到了厕所外面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那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任意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一中的厕所是独立建在操场角落的，厕所外面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任意趴在厕所门口偷偷朝外面看去，隐约看到梧桐树后的两个人影。

　　周鹏飞和李倩茹！

　　快上课了，操场上几乎没什么人。周鹏飞和李倩茹躲在粗壮的梧桐树后十分隐蔽，一般人从这里路过几乎不会注意到梧桐树后的动静。

　　操场很安静，即使他们说话声音很轻，但任意仍能听见个大概。

　　“我喜欢你！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周鹏飞道。

　　“真的吗？”李倩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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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周鹏飞拉过李倩茹的手，让她靠在了他肩膀上……

　　中学的女生最喜欢传八卦绯闻，但任意却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然而，真让她撞见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等她反应过来时，却不由得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幸亏周围没有其他同学，也没有老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

　　这骤然而响的铃声吓了任意一跳。

　　听见铃声，周鹏飞立马撒开了李倩茹的手，二人一左一右分开走了。

　　待他们走远了，任意才从厕所里出来，大步朝教室跑去。

　　周鹏飞和李倩茹先后踏着铃声走进教室，他们刚一落座，任意就走到了教室门口。

　　当任意从门口走进来时，李倩茹一直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将她目送到座位上。

　　不知道为什么，李倩茹的目光让任意觉得有些不安。

　　也许是自己心虚吧！任意心想。

　　***

　　周鹏飞是一班的班长，李倩茹是一班的文艺委员。当这样的两个好学生被曝出早恋的小道消息时，身为一班的班主任，张建国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狭小的办公室里，张建国手里端着一杯浓茶，表情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让他引以为骄傲的学生。他执教多年，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年轻时的锐气，很多事都感到力不从心了。

　　“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张建国慢条斯理道。

　　周鹏飞和李倩茹紧张地站在张建国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

　　“班长，你说！”张建国呷了一口茶，缓缓道。

　　“没……没有的事！”周鹏飞心里十分慌张，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但却极力装作没事的样子。

　　张建国点了点头。

　　周鹏飞终于松了一口气。谁知，当他刚把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时，听到张建国的下一句话，一颗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文艺委员，你呢？”张建国问道。

　　周鹏飞斜着眼瞅着李倩茹，他似乎比李倩茹更紧张，生怕她说错了什么。

　　“没有！”李倩茹道。她回答的十分简短，好像说多了就会露馅似的。

　　“嗯，没有就好。你们现在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不要有其他的心思……”张建国一边喝茶，一边开始了老生常谈的思想教育。

　　也许是因为人老了，话也格外多，张建国的思想教育课一上便上了一两个小时。

　　周鹏飞和李倩茹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

　　***

　　周鹏飞和李倩茹背着书包一前一后走出了校园。

　　在街的拐角处，李倩茹遇到了周鹏飞，显然他是故意在此处等她的。

　　这是他们之间常玩的把戏。

　　清晨，周鹏飞会推着一辆自行车守在李倩茹家附近，等李倩茹出来后载着她一起上学。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李倩茹会提前下车，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校园。

　　中午，去开水房打水，周鹏飞会趁人不注意从李倩茹座位旁经过，拿了她的水杯，替她打完水后，再悄悄地放回去。

　　自习课上，他们偷偷传过的纸条加起来都快积满一纸箱了。

　　还有，那一次次在楼道不期而遇时，眉目传情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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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的爱恋就是这样纯粹又美好。

　　然而，年少时的爱恋，却又如此脆弱。

　　此刻，这两个身形小小的孩子没有了往日的欢愉，只剩下满脸的忧愁。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李倩茹焦急道，那样子看着都快要急哭了。

　　自从和周鹏飞在一起之后，李倩茹的担心就没有少过。可是，一旦事情要败露了，她还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周鹏飞不耐烦道。

　　周鹏飞现在也正烦着，被李倩茹这么一闹就更烦心了。

　　周鹏飞和李倩茹都是好学生，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像那些坏学生一样毫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在没有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之前，他们还能自我安慰：只要小心行事，就可以一直这么恋爱下去。

　　谁知，只是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虽然在班主任那里勉强通关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他们就这样站在大街上，茫然地看着过往的车水马龙，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

　　第二天早上，任意刚一踏进教室，就被李倩茹叫了出去。

　　楼道尽头无人的角落里，李倩茹终于发难了。

　　“是不是你向班主任告密的？”李倩茹的声音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尽管如此生气，但她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良好家教，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任意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我没有！”

　　“这么说，你知道我们的事？”李倩茹反问道。

　　任意条件反射般摇头，想了一下后，又点头道：“我知道！但我没有告密！”

　　李倩茹盯着任意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

　　对于与周鹏飞恋爱，李倩茹一直很小心谨慎。

　　昨天，当她和周鹏飞走进教室以后，任意随后就到了，当时就引起了她的怀疑。整整一天，李倩茹心里都惴惴不安。果然，下午放学后，她和周鹏飞就被班主任请进了办公室。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任意。

　　看着任意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相信任意说的话是真的，也许是因为她从任意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那到底是谁呢？那人之后还会不会有所行动？

　　李倩茹心里慌乱如麻，仿佛身边埋下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但她却不知道炸弹埋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爆炸？这样的煎熬，让她快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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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