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多之犬》西候

4、审判jugde.3

　　“请进。”金发女人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让人进门。她抬头看了进屋来的男人，微微歪了歪头，有些意外，“阿德金斯，今天似乎不是听证会，你应该为取证忙到想自杀，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如果你想认输的话，我当然非常欢迎，不过我希望你能坚持到听证会上去让陪审团裁决，我非常期待打破年轻人的神话，用实际的结果在他不可一世的脸上狠狠地扇一耳光。”

　　阿德金斯坐下来，微笑着说：“女士，您脸上的皱纹因嫉妒而重焕光彩，但这种光彩一点也不美丽。我只是一个事务律师，也许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合作，何必为了当下一个案子闹得不愉快呢？”

　　检察官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看起来的确如同报纸上写的那样衣冠楚楚、彬彬有礼，极具绅士风度。他自从正式工作以来，从没有输过一桩案子，这种荣誉以及荣誉带来的金钱很快将他送到许多人拼了命也游不到的彼岸。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看起来非常完美的人物。但人经不起近距离观察，从他不带任何温度的笑脸上，若拉很快判断出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哈里森（Harrison）和肖娜（Shawna）是两个没有任何道德感和信义的小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相信能与他们和平共处的同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拉冷着脸说：“人不应该妄想驯养有獠牙和利爪的禽兽，也许它会因为一时的利益臣服，但当主人无利可图，它随随地会咬断主人的脖子跑开。”

　　“女士，您这是有罪推定，既违背了法律原则，对我的个人名誉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影响。”阿德金斯礼貌地说：“我认为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支持法治，并维护法律。”

　　他口中说出的话只有第一词语是真实的，若拉冷笑，“你做事务律师还真是浪费了那张嘴。”

　　“跟当事人打交道也需要技巧的，您当然无法理解事务律师的痛苦之处。”阿德金斯谦逊地笑道：“不过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我感到非常荣幸。”

　　他空洞的花言巧语让人听得头疼，若拉不想和他啰哩啰嗦个没完，不耐烦地说：“够了，你有什么事就尽快说明，我不像你那么闲。”

　　“那么请恕我直言，”阿德金斯收敛笑容，直直盯着若拉，“您以及您身后的人想让阿里·阿克曼得到怎样的结局？”

　　阿德金斯走到离法院不远的写字楼，从电梯走出来，往前走两步就看到低头看表的瑞亚。

　　瑞亚抬头看到阿德金斯时一瞬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她快步走过来，愁眉苦脸地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伊顿快把我给杀了。”
　　阿德金斯迟到，伊顿发火，火势过大一不小心就蔓延到她身上。

　　阿德金斯接过公文包，边走边说：“二级谋杀罪①可以让他蹲一百多年监狱，考虑到埃利欧特夫人即将临盆，需要丈夫的陪伴，我认为伊顿捅人前会冷静下来的。”

　　“你应该接受他的怒火洗礼后再判断他现在是否冷静。”跟在毒舌上司身旁久了，瑞亚耳濡目染，隐约有阿德金斯的神采。
　　“你可真是幽默。”阿德金斯赞许地说，同时脚步在门前停下来。

　　棕红色的门扉上嵌入一块黑色门牌，上面印着一串金色花体英文：Eaton Elliot，标志这个房间属于私人办公室。

　　阿德金斯敲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后的黑人男性伏案办公，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像瑞亚形容的那样张开血盆大口到处喷｜火伤害无辜，而是冷冷数落阿德金斯的罪状：“艾德，你迟到了十一分钟，并且你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随意进我的办公室，以及你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恢复正常，我不想跟一个没礼貌的病秧子一起工作，那会影响我的热情。”

　　“针对第一点，为了弥补浪费掉的十分钟，多余的事我们放到后面再说，继续分析案件吧。”两人近十年的交情，阿德金斯深知这位老友嘴硬心软的德性，径直走过去，瑞亚在他身后将门推关上，他边走边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接触阿里吗？”

　　伊顿放下笔，抬头看着阿德金斯。
　　“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才不会在意我在场与否，你肯定私下见阿里了②。怎么样，踢到铁板了？”阿德金斯坐下来，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手肘抵住扶手，十指在身体中间交叉，右腿叠到右腿上。他看向伊顿，弯起秀长的眼睛笑着说：“从一开始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官司会以阿里·阿克曼无罪释放告终。”

　　“艾德，我知道你的求胜欲很强，但是这件事显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伊顿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痛苦地说：“你给了阿里可以无罪释放的信心，但你要我在法庭上怎么向法官和陪审团解释一百多万政治献金无故消失，而他的私人账户上多出九十万？难道你要我告诉他们这些数字是银行不小心打错的？艾德，你有关注Speaker、World Massage和Skyline吗？”

　　Speaker是阿达多社交网络及微博客服务的网站，互联网上访问量一直高居榜首。
　　World Massage则是阿达多最大的社交网络服务网站，访问量及注册量仅次于Speaker。
　　Skyline BBS最初是计算机爱好者交流的社区，由于部分用户出格的举动，致使这个社区受到攻击，但也引来外界对这个社区的关注；站长从中看到商机，不再将领域局限在计算机上，在社区内开设多个板块，这个举措让社区进入许多新用户，但同时也遭受旧用户的咒骂，甚至有黑客多次攻击社区的服务器，潜在社区的黑客们也吹着号角反攻，两边一来一回，反而逐渐完善Skyline的安全系统，使得这个社区成为最安全、最隐蔽的网络世界，从而迎得更多人的信任；自1977年开始，社区的注册量已经突破五千万。

　　阿达多注册量和访问量最大的三个社交平台，是观察舆论变化的最佳途径，阿德金斯自然有关注。

　　“如果你有关注，就应该知道网民对这件丑闻持一边倒的态度，支持阿里的选民也公开表示转支持其他的候选者，舆论导向下，你认为陪审团会不受影响吗？”伊顿质问。

　　阿德金斯平静地说：“大众总是听风就是雨，像水草一样随着水浪摇摆。如果这个官司赢了，他们又会说：我们信任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果然是他人的栽赃陷害。为他们自己都不确定的意见而放弃自己的主见，你不觉得这就像没脑子只会供人驱使的蠢驴吗？”

　　伊顿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真该拿着镜子照一下自己的脸，看看自己像极兰伯特·威尔逊那个变态的嘴脸：认为自己看透了本质，可以将一切握在指掌间，结果呢……”

　　“请不要将我与兰伯特比较，我们可不一样。”阿德金斯否认。

　　伊顿没有理会他，他继续说：“你听着，如果阿里不认罪，根据207条③，他将面临一百多年的牢狱之灾。但如果他认罪，时间则减到十年，甚至可以协商缓刑。”

　　“这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你思考的问题吗？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们不会胜？”阿德金斯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情和语气说：“伊顿，阿里是被人诬陷的，你作为律师，有义务用法律维护这个世界的公平，不能让清白的人被惩罚，不能让恶人逍遥法外。你要背叛你对正义女神发过的誓言吗，你要违背你的良心吗？”

　　“不要用你该死的兵法来激我，你说阿里是被诬陷的，证据呢？没有证据都是屁话！”他激动地拍着桌子站起来，瑞亚吓了一跳。

　　阿德金斯靠着椅背，对伊顿的怒火毫无反应，他仍然保持令人讨厌的淡然说：“证据我当然有，不过你现在应该先冷静下来，我认为跟情绪激动体力比我强的同事一起工作非常危险。”

　　伊顿黑色的眼珠贴在阿德金斯带着微笑的脸上，他沉默片刻，咬牙切齿地说：“……你真不讨人喜欢。”

　　“讨喜的人那么多，能坐到你面前的却是我，可见人生下来可不会为了讨人喜欢的。”阿德金斯笑着说。
　　伊顿跌坐回去，嘟囔着说：“我为什么认识的尽是一些疯子。”

　　“其他人我不言噱，不过我可以去精神科检查一下，给你一份精神鉴定证明，让你安心。”阿德金斯说着伸手将公文包拖过来。
　　修长的手指按在金属扣上，顿了一下，压下去，锁芯发出啪咔声，箱子应声打开。

　　阿德金斯将里边厚厚的资料拿出来，拍了拍，问：“需要我为你总结吗？”

　　“不用。”伊顿将文件拿过来，一份一份地翻，这些资料是阿德金斯与当事人接触获得的笔录和相关资料，以及从警局调的一些资料档案，还有一些银行账户记录。

　　天晓得他是怎么弄到的，伊顿翻着资料，他跟许多人一起合作过，但没人能像阿德金斯一样让他感到放心。二元制④让他没法直接接触案子，于是只能依靠事务律师将所有资料准备齐全。

　　人和人之间存在不同的思考模式，别人准备的东西与亲身去做获得的信息存在误差，但是跟阿德金斯一起工作就不存在这种误差，他会在确定出庭律师前将律师的喜好和辩护方式琢磨清楚，根据他们的习惯寻找资料。毫不夸张地说，阿德金斯是一个完美的搭档，与他一块工作，就好像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的完美组合。

　　“你的这份资料围绕一百多万令政治献金的去向和阿里私人账户中的九十万令来源做周章，却没有可以直接证明九十万令不属于消失的一百九十万的证据。”伊顿将资料放下来。

　　“关于这个……”阿德金斯笑笑说：“阿里不愿说明九十万令是怎么来的，我托人查阅银行转账记录，但那份记录又侵权行为，在法庭上用做证明会让我惹祸上身，所以被我销毁了。”

　　“阿里为什么不愿说明？”伊顿皱着眉抬起头来，“你销毁的记录里究竟有什么证据？”

　　阿德金斯弯起秀长的眼睛看着他笑，“不能说。不过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辩论的角度，我们可以根据举证责任要求若拉提供这份记录，若拉有那个能力拿出那份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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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二级谋杀罪：【A国刑法】（1)未事先筹划和熟虑的图死谋杀。（2)意图重伤他人身体， 结果致人死亡的谋杀。（3)腐化情感的谋杀。（3)犯除qj、抢劫、纵火、夜盗等特定重罪之外的其他非特定重罪（如堕胎、盗窃等）的过程中实施的重罪谋杀。2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不适用死刑。
②出庭律师在没有事务律师在场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单独约见当事人
③阿达多法典207条 公务人员利用工作便利，侵吞、窃取、骗取或者以其他手段非法占有公共财物的，根据情节轻重判刑。
④二元制：即出庭律师与事务律师共存。
ps.
令：阿达多货币单位，与美元的汇率是1：3.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