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妖姬》米殊

54、尖叫

　　夜里起了三声凄厉的尖叫。

　　第一声起的时候迟玉霄尚未入睡，绿萝过于疲累已经睡得香沉，甚至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那是一把女人的叫喊，迟玉霄心动了动，但还是忍住了，转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声与第一声的间隔不长，但更为急促，一声“救命”尖锐而破碎。叫喊声停之后，迟玉霄又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咿呀，像是老旧的木头窗子被推开的动静。

　　迟玉霄立马在黑暗中坐了起来，一双猫眼亮了亮：“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叶澜清已经睡着了，所以错过了第一声喊叫，但因为睡得浅，所以第二声划破黑夜的宁静的时候他蹭一下便从床褥中弹了起来。

　　他来不及多想，推开窗栓有些涩的窗子，一个翻身从房间跃到院子里，可还没奔出几步，右手便被人给拿住了。

　　叶澜清大惊失色，左手变掌劈过去，可一瞧竟是迟玉霄，立刻收了掌势。

　　迟玉霄连忙将叶澜清拉至院子的篱笆下，此处枯叶萎藤密布，两人躲在其下不至于引人注目。

　　“你出来做什么！”迟玉霄压着嗓子教训道。

　　“你没听到刚才的尖叫声吗！”叶澜清将手挣脱开来，一脸焦急：“肯定是与我们一同在‘长守’见过面的那女人！她肯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梅山说过，吃过‘长守’的饭菜便再也走不出这个村子，那女人估计兜兜转转又走回来了，要是让她落入那些男人的手里那还得了？我们要赶紧过去救她！”叶澜清说着便是想要奔出去，但迟玉霄仍旧一把将他扣住。

　　“难道我不知道吗？”迟玉霄的眼睛又变成了碧绿色，直直地盯着叶澜清：“但是如此贸贸然冲出去你就一定能救得了她？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宋文设下的陷阱？”

　　“正如你所说，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所以那女人也有可能是真的遭险了，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袖手旁观啊！”

　　还在争论间，第三声尖叫声又起了。

　　叶澜清再也按耐不住，朝着喊叫声的方向飞奔而去。迟玉霄一跺腿，也不得不追了上去。

　　女人的声音是从村口处传来的。

　　迟玉霄与叶澜清赶到的时候周围的屋子都已经熄了灯，黑漆漆地静谧，只有一间还亮着烛光，仔细听得话还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压抑着的呜咽声和撞击在桌凳上的动静。

　　“就是这里！”叶澜清正要往里头冲，一道清光不知从何而来便朝着他的后脑勺拍去。迟玉霄冷哼一声，右手飞起长袖，那道清光如同一个瓷盘子一般被击碎，散落一地，而后又消失不见。

　　一道黑影落在了村口高高的牌匾上，翘着脚坐在木柱上，正是宋文。

　　“正如我所料，你果然不简单。”宋文手中还拈了跟细长的草茎，在来回地把玩着。

　　迟玉霄扬起她的脸：“大家彼此彼此。”

　　叶澜清想趁此机会往里冲，但是宋文手中的草茎脱手而出，竟是如锋利的匕首般没入门板上，入木三分，离叶澜清的手掌不过一寸之远。

　　“别人的家事，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宋文在高处笑着说道，好似真的不过是个温馨提醒一般。

　　“什么时候掳掠妇女也算得上是他人家事了？”迟玉霄反唇相讥，眼睛动了动，那根草茎如电般冲着宋文反射而回。宋文头一偏，那根草茎便没入了黑夜之中去了。

　　“在这个村里，只要入了门便是一家人，那你说在自家屋里发生的事算不算是家事？”宋文眯起了眼睛，毫不在乎地说道。

　　屋里的动静似乎弱了下去，迟玉霄顾及不了那么多，正要硬闯，宋文便如离弦之箭从上面飞向迟叶二人。迟玉霄不闪不避，迎了上去，两人顷刻间便缠斗在一起。

　　宋文从身后掏出一只判官笔，笔长仅七寸，笔把和笔头都为乌金打造，通体浑黑，借着夜色的掩映，几乎难以看见，的确是一个奇袭的好武器。但迟玉霄何许妖也？一双猫眼在黑夜中炯炯有光，将宋文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判官笔乱如飞花般点来，迟玉霄飞指拈花，在一片纷杂的幻影中食指和中指直取而去，稳稳当当地夹住了判官笔的笔杆，宋文想抽回却丝毫不能撼动。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你们偏不听，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宋文露出凶神恶煞的神色。

　　“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迟玉霄毫不畏惧，指上施力，正想要用妖力毁掉那武器，却见宋文在判官笔的末端一抹，前端的笔头弹射而出，直取迟玉霄的面门而去。

　　迟玉霄离得近，也万万没想到判官笔还藏有如此机关，右手仍旧紧紧地夹住了笔杆，头颅向一旁侧开，在千钧一发间避开了那飞射而出的笔头。但饶是这样，迟玉霄的脸还是被那劲风擦伤，刮出一道血痕来。

　　那笔头是由极细的银链与笔杆连接在一起，凭着末端的机关控制，伸缩自如，在弹出后立马又收了回去。宋文见迟玉霄在躲避笔头的瞬间同时出手，一只由黑气幻化而成的魔爪从他的肚子中间骤然破出，向迟玉霄抓去。

　　迟玉霄见这魔爪厉害，当机立断，舍去那判官笔，连连向后退去，避开那阴森森的魔爪。就在此刻，一道银光从后头向宋文砸去。宋文全副心思放在与迟玉霄的正面交锋上，一时疏忽竟是躲避不及，银光击中他的后腰一触即返，落回了叶澜清的手中。

　　不知为何，大地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想不到我倒小看了你。”宋文回头一看，叶澜清正握着一个银镯立在他的后面，随时伺机而动。

　　这是迟玉霄在来的路上与他商量好的计策，宋文能够感应得出迟玉霄绝非普通人，但是对叶澜清却是难以捉摸。因此如果万一要与宋文正面交锋的话，叶澜清要露怯藏巧，不能轻易出手，装作普通人的样子，降低宋文对他的提防。在迟玉霄与宋文交手的期间，他便要寻找时机出手，争取一击即中。

　　虽然结果的确在迟玉霄两人的计划当中，但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一镯子似乎对宋文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迟玉霄与叶澜清一前一后，将宋文夹在了中间，但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都在寻找最佳的、一招必胜的出手机会。就在三人僵持的档口，一旁的屋子却吱呀一声开了门，里面走出一个魁梧的汉子来。

　　“你们不过就是来寻人的罢了？让你们进去又何妨。”他倚在门框胖有恃无恐地说道。

　　叶澜清心系那女人的安危，冲迟玉霄打了个眼色，迟玉霄点点头说道：“你进去瞧瞧，这里有我。”

　　迟玉霄娇叱一声，一根蓬大粗长的猫尾向宋文扫去，宋文不敢硬抗，肚子中伸出的魔爪往地上一拍，整个人便又跃上了村口的那跟长柱上。叶澜清趁着宋文躲闪的空隙飞般掠入那汉子的家中。

　　只见里面一切井井有条，桌子椅凳排放整齐，完全没有什么争斗的痕迹。叶澜清不死心，又冲进偏房和厨房里里外外瞧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说你是何必呢？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宋文将腹中的魔爪收了回去，循循善诱：“如果你们想走，你们现在立刻便可以离开，我绝不会为难你们。”

　　“你说的这话太迟了。”迟玉霄身后的尾巴在空中随风摆动着，既妖娆又充满着危险的震慑力。

　　“我们村子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那汉子也在一旁叫嚣着：“要不是有‘天神’，村子早就绝了，我们也不过是在求一条活路罢了。”

　　叶澜清冲上去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将他重重撞向房门：“求活路？你们的活路便是建立在他人的死路之上。这百年来你们凭着这歪门邪道囚了多少女人，残害了多少男人！”

　　汉子露出轻蔑的笑来：“这与我们有何干系？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既然你入了森林，你不成为猎人就要沦为猎物。难道我们还要可怜猎物吗？”

　　叶澜清忍无可忍，一拳挥了上去，将他的一颗牙齿打落下来：“刚才那女人你藏哪里去了？”

　　那汉子往地上淬了一口血水，丝毫不理会叶澜清，任由他在一旁怒火中烧，一副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模样。

　　高处的宋文瞧见了，也笑出声来：“真是年轻气盛啊，路见不平便想拔刀相助。但是你们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助就能助的。”

　　“既然你们不肯给我面子，那我也不必再客气。”宋文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在这个地方耗多久。”

　　言毕，一道黑雾袭来，宋文便隐入虚空，再也不见了。

　　那汉子见了，挑衅似地凑近叶澜清的面前说道：“既然你什么也没有找到，那还不赶紧把我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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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萝睡得香沉，所以夜里的前两声尖叫都没有听见。

　　但是第三声尖叫传来的时候，她被惊醒了。一瞧旁边，迟玉霄的床铺空空，早已不见了人影。

　　绿萝纳闷地支起身子正要下床寻找，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捂上了她的嘴，她还没来得及叫喊，身后便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声音。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