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鞭长莫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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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都是娇娘的不是，科考在即，表哥本应在府中埋头苦读，却因爹爹的事误了表哥的学业，娇娘心里又羞又愧。”
话音一落，娇娘对王家父子福了福身。
王明安愣了愣，上前扶起她，不住摇头：“你这孩子，怎如此见外！”说完不忘瞪了眼油嘴滑舌的儿子。
王奕祉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表妹，表哥哪有你说的这般大义凛然，今日随我爹过来，乃是为了看热闹。”
“表哥不必自谦。”
闻言，王奕祉眸光微闪，含笑道：“不过适才我爹有句话说的不错，若与你相比，表哥着实有些相形见绌。”
“倘若易地而处，表哥定比我做的更好。”
“表妹过谦了！”
见此，王明安不住摇头，失笑道：“你二人这是当着我的面互夸吗？”
娇娘与祉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怎敢！”
“讨打！”
娇娘羞涩的笑笑，轻声道：“舅舅，丧事过后，还得劳烦您过府接我娘和光哥去外祖家。”
王明安嘴角的笑容一僵，皱眉道：“你不与他们同去吗？”
“若我也走了，二房岂不是群龙无首，那些忠于二房的仆人，岂不是因此寒了心。”
王明安脸色微冷，训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
“舅舅，此事非我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方作此决断，娘和光哥必须跟您走，而我也必须留下。”
“此事你娘知道吗？”
娇娘摇了摇头：“待丧事过后，我在同娘细说。”
“刚夸你聪慧机灵，怎眨眼功夫便这般不听长辈教诲。”
娇娘眸光越过舅舅看向一旁神色淡定的祉哥，轻声问：“表哥，你觉得我该留下还是离开？”
祉哥挑眉，淡笑道：“若表妹留下，却是利大于弊。”
见此，王明安铁青着脸，抬手便要拧他的耳朵，恨声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祉哥眼疾手快的躲开，讪笑道：“爹，表妹在此，您多少给儿子留点颜面。”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东西，看我不拧掉你的耳朵。”
祉哥东闪西躲，嚷嚷道：“爹，君子动口不动手，”见他爹气红了脸，边躲边道：“爹，不怪儿子，表妹问我，儿子总不能不答吧！”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无奈之下，祉哥躲在娇娘身后，急急道：“表妹救我！”
娇娘眼里闪过笑意，忍笑道：“舅舅，此事因我而起，望您莫要迁怒表哥。”
祉哥见他爹身形顿了顿，忙不迭解释：“爹，儿子也是为了表妹着想，试问小姑他们全都离开，日后刘府有个风吹草动，姑姑焉能知晓，再者那些留在二房、忠心二房的仆人，见主子如此靠不住，心底又该如何作想，”伸手咳了咳，又道：“所谓小厮易买，忠仆难寻！”
祉哥说的这些话，王明安焉能不懂，可他怎放心娇娇一人留下。
娇娘见舅舅脸色略微松动，忙道：“若娘亲带着光哥去外祖家，他们哪还有心思对付我。”
“可是……”
娇娘话音一转，又道：“舅舅，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王明安哑然，往日只觉娇娇似妹妹的性子腼腆柔弱，未料骨子里却随了妹婿，不仅性子刚烈且有勇有谋，不由怅然道：“可你到底是女儿家，哪晓得后宅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舅舅可曾想过，若我跟随娘亲一同离开，祖父他老人家会如何作想？”
“娇娇……”
“表妹……”
父子二人虽同时开口，语气却迥然不同，只见王明安面色不住变化，先是惘然、呆愣，最后方是神色了然，待回过神，竟看着娇娇半响不曾言语。
祉哥则是未料表妹聪慧到如此地步，竟连这点细枝末节都已想到，不由眸光深沉的看向她，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这等心智心计一般人难及矣！
“舅舅，此番祖父虽被你我里应外合，逼至如此境地方同意娘亲随您回外祖家，”娇娘扯了扯嘴角，继续道：“可若他老人家打从心底不愿，便是您步步紧逼，他也不会退让。”
王明安皱眉：“你是说？”
娇娘心中冷笑，忍不住讥讽道：“说到底祖父觉得亏欠了我爹。”
过了许久，王明安幽幽开口：“娇娇，你还小，心思不要如此重。”
“舅舅安心，娇娇懂得如何保全自己，”娇娘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柔声道：“如今爹爹不在，而我身为长女，自是替他守护二房、守护娘亲与幼弟。”
“你啊……让舅舅拿你如何是好？”这般聪慧贴心、善解人意，懂事的让人心疼。
娇娘笑了笑，欲言又止道：“娇娘不孝，还有件事想求舅舅帮忙？”
“自家人何来‘求’字，只要舅舅能办到，定竭尽全力帮你。”
话音一落，只见娇娘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荷包，打开后竟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缓缓道：“我想让舅舅帮我买房置地。”
王明安神色惊愕的看向她，指着桌上的银票，颤声道：“这……这……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这是我娘这些年积攒而成的私房钱，”娇娘拿起一张银票，自嘲道：“娘亲怕她有个万一，到时我与光哥独木难支，遂私下给我这些银子傍身，以备不时之需。”
王明安沉着脸，冷冷道：“他们敢？”
娇娘苦笑：“舅舅，眼下这般光景，谁人不想从二房身上扒一层皮，揩一层油！”神色顿了顿，又道：“虽说娘亲有陪嫁的嫁妆，可那些东西登记在册不能轻易动，唯有这私房钱旁人不知，用它买房置地，方不会被府中人知晓。”
“你娘的嫁妆乃是你外祖父与你外祖母在你娘出嫁时陪送的，与他们刘家有何关系？”
娇娘扯了扯嘴角：“舅舅，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二房在其他几房眼中便是一块肥肉，谁想让到嘴的肉飞了，再者，丧事过后娘亲便会随您回外祖家，这些银子放在我这极为不妥，遂想托您在京城帮我们买房置地。”
此话一出，直惊的父子俩目瞪口呆，不禁想到：这娇娇在娘胎里吃了什么，这等心智谋略都快成精了！
“什么？你要在京城买房置地？”
娇娘垂着头，低声道：“方圆百里谁人不认刘家，一旦您有所动作，必定被祖父知晓，遂去京城买房置地最为妥当。”
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会长大，似光哥昨日还是懵懵懂懂的孩子，今儿却变得异常沉默敏锐，想必经过此事，他定会收敛玩心静下心来读书，遂日后当真发生何事，京城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娇娇，你是否忧心太过？”
“未雨绸缪总不是什么坏事！”
“你……唉……”
“舅舅，至始至终他们图的都是银子，只要二房没了银子，他们便不会拿我们如何？”娇娘看似在笑，实则眸光清冷：“如今祖父健在，尚能庇佑我们，倘若他老人家仙逝，这偌大的刘府，我们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敢！”刘明安怒急之下，狠狠拍着桌子：“当真以为我王家人好欺负！”
“舅舅可曾听过鞭长莫及这句话，即便您有心，可事情往往不会遂了您的意，若府中风平浪静自是天下太平，可若风起云涌，京城便是我们最后的退路，”娇娘说了许多话，始终不见舅舅答应，无奈之下唯有屈膝跪地，未料被舅舅一把拦住，惊喜的抬起头：“舅舅可是答应了？”
“京城乃皇城脚下，那地方寸土寸金，买房置地可比咱们这小地方贵不止两三倍，你可要想清楚？”
娇娘眸光发亮，迫不及待道：“宅子不必太大，二进便可，倘若银子不够，您可派人过来取。”
其实这些银子并非她娘的私房钱，而是他爹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银子，如今交给舅舅的不过三分之一，并非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们孤儿寡母，身处劣势，不得不防微杜渐，即便是舅舅，她也不得不提防些。
娇娘知晓舅舅一心为他们着想，可她私底下却如此猜忌舅舅，实乃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可她每行一步皆如履薄冰，只盼爹爹快些回来，届时她定向舅舅磕头告罪。
这边王明安感慨娇娇小小年纪竟这般深谋远虑，心中已应了她的请求，隧道：“到时再说！”若银子不够，他暗中补上就是。
此话一出，娇娘心中欢喜不已，激动的对其福了福身：“多谢舅舅，”起身后咬了咬嘴唇，小声道：“若舅舅寻到可心的宅子田地，房契地契上可否写我的名字？”
王明安想也未想，当即应下。
“舅舅不问为何吗？”
王明安摸了摸她的头，缓缓道：“为何要问？娇娇一心一意为你娘和你弟弟谋划，便是这份孝心，旁人远不及你。”
娇娘眼眶微红，低声道：“并非娇娘暗藏私心，而是光哥还小，怀璧其罪，恐惹祸端，若写在娘亲名下，可它并非娘亲陪嫁清单上的东西，届时很容易引口舌之争，唯有写我的名字，充作我日后的陪嫁，方不会被他人染指。”
祉哥眉头紧锁，反问：“你怕光哥怀璧其罪，难道你就不怕吗？”
娇娘笑笑，不甚在意：“表哥，我既敢如此做，便不惧他们。”倒是娘亲与光哥，稍有闪失便会遭遇不测。
王家父子久劝不住，只能遂了她的意，直至日落西山，温氏寻父子二人回家，一家三口方起身离开。
王明安担忧妹妹的身子，抓着温氏的手不住询问妹妹今日的状况，娇娘则陪着表哥跟在他们身后，只见祉哥脚步顿了顿，趁爹娘不注意，悄悄靠近她，耳语道：“表妹不想离开刘府，可是怕府上老太爷心疑你，想留在府中以证清白。”
果然！
此事瞒不过七窍玲珑心的表哥！
娇娘眉眼一挑，对其眨了眨眼，无声道：“看破不说破！”
祉哥点了点她的鼻子，眯着眼笑道：“甚好！甚好！”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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