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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出手 ...

  •   许忘忧落水了,好在王府里不缺身手极佳的内侍,也好在营救及时,人没事。但也受了些惊吓,湿漉漉的眼睛和湿答答的心,眸子里是迟钝的惶惑。
      许忘忧的侍女云雀没请来雍王,却请来了王妃,心里不大高兴,但王妃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她在王妃面前也只有恭敬的。

      红霜初听云雀的名字,惊讶极了。很快惊讶变成嗔怒,许忘忧成为侍妾之前就叫云雀,这名字还是王妃给起的,她给自己的贴身侍婢起这么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无非是不忘从前的意思。
      其实许忘忧真的是个很有心机的人,明明一双无欲无求眼,却偏偏眼不对心。

      苍葭反而淡定,毕竟是在真楚襄的那一世里做过皇后的人,且还是个圣宠优渥,寿终正寝的皇后。
      苍葭这样想着,唤了声云雀,那婢女看上去倒也恭敬,苍葭却知道她不过是装个样子,心里只认许忘忧为主。
      “许忘忧好眼光,你这样的风采也叫得起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她的运气了。”
      她说话的声音打着漩,唬了云雀一跳,一时竟觉惶然。苍葭却不再看她,扶着红霜的手往西院走。

      许忘忧没料到竟是王妃过来,仍摆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似是不太想行礼的样子,整个人都是慢吞吞的。
      苍葭也不缺许忘忧这份虚假的恭敬,曼声道:“你不必多礼,听说你落水,王爷担忧的很。我也是。不过我想你一向是个吉人自有天相的,果不其然,我瞧着形容倒比我想的好些。”
      又问太医:“许氏如何?”

      太医哪里敢答不好,何况这位贵人也的确没太大不好。
      苍葭含笑听了,又瞧了脉案和太医开的药,吩咐众人好生伺候着许氏。她与许忘忧之间其实没什么话说,与许忘忧以为的王妃嫉妒她得王爷宠爱不同,苍葭只是单纯的看不上她。
      这两个,一个揣度着另一个的心思,一个心思根本不在对方身上。大眼瞪了一会小眼,苍葭看她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拔步要走,没想到正面撞上还是按捺不住前来看望许忘忧的雍王。

      夫妻在侍妾屋里见面,说起来也是挺尴尬的。但雍王眼里心里都是许忘忧,哪里在乎尴尬不尴尬。苍葭扶一扶头上的步摇,想起前一刻还夫妻情浓,这一刻就如陌路了。
      她脸上挂着让人无可指摘的笑,在旁人眼中却是无可奈何的明证。
      “王爷。”
      苍葭轻声唤,雍王这才想起来回应妻子,带着十二万分的真挚说一声劳动你了,却半分没有要同妻子回去的意思。

      许忘忧不说话,亦不劝。与那些明明心里不愿意还要装作懂事的美人不同,许忘忧的性子很冷,她带着宦官人家落魄女儿的骄傲,蔑视着不得丈夫喜欢的妻子的权威。
      苍葭眼观鼻鼻观心,望着这一屋子各有心思的人,叹了口气,孤清落寞的走了。太医的嘴是最紧也是最不紧的。
      翌日,雍王冷落妻子的传言传遍了京城。

      比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先坐不住的是雍王妃的娘家楚家。要搁一般人家,女儿嫁的是皇室,遇到这种委屈忍也就忍了。
      但楚家不是一般人家。
      累世大族,先祖因战功封侯,袭到这一代身上仍有爵位。当今不喜开战,主张与民休息,但边关军里仍有数不胜数的楚家军。
      也就是这样家族的女孩儿,敢与嫡皇子相配。

      从前看雍王也是个好的,年轻武勇,懂规矩,有智谋。谁曾想竟会在女色上犯糊涂。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从不欺人。
      先是楚夫人来了一趟,见女儿瘦了一圈,人也怏怏,眼泪就先忍不住滚下来了。倒是女儿懂事,替她擦泪,只是眉眼里的愁和声气里的叹都叫楚夫人很不好过。

      楚父也明里暗里暗示过雍王几次,雍王也知这样不是个常法,少不到好声安慰丈人,又赌咒发誓,口口声声绝不会做出那等宠妾灭妻之事。
      何况他如今虽宠着许氏,却不糊涂。这段日子雍王与当今于政见上屡有分歧,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楚家与他是天然的同盟,便是为着楚家这个盟友,他都不会在此时与妻子反目。
      还是先与妻子生个嫡子来安一安楚家的心,也叫宫中长辈高兴高兴。他想。
      雍王本来盘算的很好,最近也的确对苍葭温柔了些,没想到这份平衡又很快被打破了。

      ——
      近来儿子与丈夫颇多政见不合之处,外头又全是儿子偏宠妾室的传闻。三皇子妃胎相稳固,凌昭仪在后宫越发得意。
      新进宫的秀女们也不省心,各个争奇斗艳,暗地里下黑手、别苗头的事数不胜数。愁的皇后鬓间多添了几根白发。
      虽说不是以色示人的身份和年纪,但谁愿意承认自己老呢。
      皇后也不例外。

      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想着儿子近来家宅不宁,皇后心中郁气又添了几分。令心腹大宫人去了趟雍王府,请王妃进宫说话。
      苍葭正在看史书,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心里琢磨着雍王如今狷急,是有些天欲其亡,必先任其狂的样子。

      含笑放下书,看着婆母身边这个一等一的大宫女,皇后娘娘很会调理人,眼前这个宫女就像长在规矩里似的,全然看不出一点人气来。不像个人,像规矩本身。行止十分有度,比她这个王妃还要端方。
      “儿臣也好几天没进宫给母后请安了,说起来是儿臣不孝。”
      那宫女只是不做声。

      合朝的皇宫是在云朝基础上修建的,宫殿的规制与样式只是做了翻新,苍葭上回过来无心细看,这次坐在王妃御制的八宝马车里,打帘子望去,想原来不管多年过去,这一方天地还是这样的天地。
      真是有意思极了。放下帘子的那一刻眼尾浮现出似笑非笑的淡漠,被在外头遛弯的凌昭仪撞见,她侧头对心腹侍女喃喃:
      “总觉得雍王妃哪里不一样了。”
      心腹侍女不敢搭话。

      皇后的宫中常年熏着藏香,初闻是迦南和檀香的静气,再尝是乳香的醇,玫瑰的雅和冰片的锐,最后落到柔和的木香里,昭示着典雅的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后出身苏州杨氏,也是云朝的大族,杨氏书院名满江南,子弟多出仕,皇后身上也有着杨氏女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的风采。
      只可惜沾了欲,沾了世俗气。

      苍葭向皇后问安。皇后望着这个儿媳,总觉得她好像瘦了。比从前的端贵多了一分袅娜风情,可是,不是说如今夫妻并不和睦的么?皇后这样忖度,脸上还是仁善的笑意。
      伸手召她过来,苍葭从善如流。
      皇后话里话外无非是叫他们夫妻同心的意思,苍葭冷笑,心里想,你有本事与你儿子说道,在这里敲打儿媳算什么本事。

      心里这样想,嘴上倒不这样说。眼里含着委屈向皇后讨御夫之道,又称十分羡慕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称婆母是她的榜样。
      哄的皇后虚荣心都膨胀起来,觉得儿媳会说话。
      苍葭见火候差不多,正好这时日头也毒,宫女端来两碗糖蒸酥酪,这是雍王妃的最爱,皇后宫中的宫女尽心,竟还记得。

      冰沁的凉与入口的甜混在一处,吃的苍葭眉眼弯弯,皇后见儿媳心情上佳,心中再次升起传闻或许不实的疑惑。可惜苍葭用一句话就打碎了她的美梦。
      “怜氏没了之后府里就只有许氏一个妾,也该让她过来给母后请安,让母后掌掌眼,看看咱们王爷心尖上的人。”
      最后一句话说的何其不讨喜,却偏偏是事实,皇后本想拒绝,却见儿媳一双眼大公无私般地盯着她。于是苍葭又说:“王爷觉得她是个好的,儿臣从前也觉得她是个好的,可是在儿臣的生辰宴上勾引主子,这样的事,可不是老实的姑娘能做出来的。母后经的事都,走的路长,不如就替王爷也替儿臣掌掌眼,看看她到底是忠是奸。”

      楚家嫡女说话的声音温柔似水,神色自若,仿佛真就是一个为丈夫、为王府安宁着想的贤良妻子。皇后其实也对儿子府里的妾室有些好奇,心中想,若真是个狐媚的,儿子再喜欢也留不得。
      想了想,终颔首称是,便这样落入苍葭的第二层陷阱。
      苍葭想,这对母子哪个真正关心过楚襄的心情。一心只担心那妾室不是个好的拐带了儿子去,何曾想过如今外头本就风言风语,正经婆婆还要这时候宣雍王的侍妾进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要抬举一个侍妾。

      苍葭应了是,又嘱咐红霜。
      “你跟着同去,仔细叮嘱许氏宫里的规矩,也别让她害怕。她胆子小呢。”
      最后一句是像皇后解释的,皇后因此觉得她贤良。

      殿里的气氛因此越发缓和了,皇后对儿媳感到满意,状似无意地说起三皇子妃有孕一事,苍葭低头不语,皇后只当她害羞,不免叹气。

  • 作者有话要说:  申榜了,不知道能不能上榜,对排榜机制也不是很清楚……我好像是个假的签约(捂脸
    老规矩还是工作日尽量能更一章
    然后周末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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