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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甘薯

　　贺娇娇被贺二哥一激，挺起小胸脯与他对视：“我骗你是小狗！不如咱们打赌，找人来挖一片红——唔，苦叶菜的根茎，看看它产量到底多大。”

　　民以食为天，贺有金贺守金兄弟俩对视一眼，干脆带着贺娇娇下了山。想进山玩儿有的是空闲，可发现一种高产的良种，那可是天大的大事儿！

　　村里人看着小事儿精进山半天又下了山就知道不好。果然小丫头往村长家蹿了一回，转头又给忙的飞起的村里人又找了活计。

　　只是这一回，无论村长族长还是几位先生头人都面色慎重，只等着一个最后的结果。毕竟粮食的事儿开不了玩笑，要是苦叶菜的根茎真有这样大的亩产，那可不是他们一家一户一个村子的事儿，指不定要捅到天上去。

　　山林里的苦叶菜数量不少，没过一会儿就挖出一大堆红薯来。有田间地头摸的透的老农估摸了一番，结论与贺娇娇的论断相差无几：“这要是放到良田上种——不，都不用上好的水田，只用下等田或者菜地里都行，亩产五千斤绝对不算多。”

　　至于这东西能不能吃，看看吃烤红薯吃的正香甜的小事儿精，和围在她身边眼巴巴看的孩子们，所有人都忍不住沉默了。他们到底是有多蠢，才只将苦叶菜当野菜猪草使唤，却不知道下头藏着丰厚的粮食。

　　“还好有囡儿。”贺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晚发现总比发现不了要好，贺先生不如与我一道进城报告县尊老爷，也算是一桩功绩功德。”

　　贺娇娇娘亲给的仙稻种子需要小心隐瞒，可漫山遍野的苦叶菜根本瞒不住。反正贺家村继续发展下去，总有要暴露人前的一天，还不如提前与县中老爷们打好关系，以后再有什么也好说话些。

　　他想的清楚，贺青松同样能想明白。两位大佬一点儿不敢耽搁，驾了牛车就往县里去。至于贺文则留下来安抚村民，唯一一条中心主旨便是绝不能把贺娇娇给暴露了。

　　至于要如何圆谎？村民们表示也没什么好撒谎的，最多选择性隐瞒，也就是传说中的一问三不知装傻大丨法。反正有苦叶菜珠玉在前，估计县尊老爷且不顾上这许多。

　　实则县令周大人听完贺家村村长的话是真的惊讶了。反复追问这两人绝不是在耍他玩儿，他一点儿不敢迟疑的点齐人马与他俩一块儿杀到贺家村，心里已经盘算开了这奏折该如何行文。

　　周县令虽是正经科举出身，其实家族在京中颇有势力，他到安吉县当个县尊不过是熬资历镀个金方便日后逐级升迁。只他并非纨绔，反而很有些实干的能耐。更重要的是眼界足够开阔，并不会为当前丁点儿好处迷了眼，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在去贺家村的路上，贺先生将删节后的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我们村里人管这种草叫苦叶菜，是一种常见的野菜。今日是有一对儿兄弟带着妹子进山玩，偏小姑娘也调皮，非要哥哥们把整棵藤草都给挖出来。”

　　“那俩小伙子是宠妹妹的，小丫头让干啥就干啥，真挖出一堆的根茎来。当妹妹的回家了把块茎偷摸丢进灶台里，谁曾想烧熟之后竟然十分美味。”

　　他苦笑道：“一家人生怕小丫头吃的东西有毒，还找了村里大夫瞧过，最后断定并无任何问题。两个小伙儿脑子也是转的快，立刻就想起来这东西产量不俗，找了地里行家的长辈一块儿进山翻地估摸了一回，最后算着亩产只怕能破三五千斤的样子。”

　　三五千斤是往少了说，可听在周县令耳中，已是让他喜不自胜。在这个亩产水稻撑死不过六百斤的年代，若是多了这样一种高产的作物，无论于国于民都是极大的好处。

　　而贺家这两位头人亦是识趣，并不故意宣扬功劳，话里话外只说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冒昧求见大人，若是真能有用，还望大人能够将之发扬光大，让更多人吃个饱饭。其中意思说白了便是周县令大可以隐瞒了贺家村的存在，倒让县令大人越发好奇，到底是怎样一方水土，才能养出这样大义凛然又淡泊明志的人来。

　　当然，旁枝末节可以稍后再探寻，此次重中之重仍是确定这苦叶菜的根块能不能吃，产量到底多少。与县令同来的还有两位负责各处耕作的老吏，自能给周大人一个准确的预估。

　　贺村长使了个心眼儿，并未带着县令大人从村里的大路进山，而是抄近道直接到了山脚下。村里人一齐挖出来的一片根块还堆在那儿，周县令只看了一眼便相信了七八分。

　　苦叶菜遍布山林，两位老吏随意翻找了一会儿便再挖出来许多。两人合计了一会儿，兴高采烈的对着周县令拱手：“只怕刚才那位先生说的有误，这根块的亩产绝不止三千斤，若是种的紧密些，六千七千只怕也是能有的。”

　　饶是周县令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他们的话吓住了。七千斤啊！那可是十余亩上等水田才能有的出产啊。若是能全部换成这种根块——哪里还有百姓会吃不饱饭呢？

　　好在他脑子发过一阵热，冷静下来后也明白账不是这么算的。只是无论如何，发现这种作物绝对能让他在皇帝面前留下个名号，甚至说不定在史书里都能添一笔文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周县令又开始热血沸腾，随意安抚夸奖了贺村长两句，立刻让人将所有苦叶菜的根块拉到县里去研究。

　　这个年代也是有公家的试验田的。周县令踌躇志满，准备花个两三年摸索出一套成熟的培育技术，再统计出准确的产量，到时候扎扎实实的功劳怎么都跑不掉。被过河拆桥用完就扔的贺村长与贺先生看着远走的车架也不在意，拍拍身上的灰各回各家，准备尝尝这烤甘薯到底是个啥味道。

　　对了，甘薯这名儿还是贺娇娇给起的。贺青松吃着香甜软糯的根块果子十分满足，真觉得甘薯二字名副其实。至于县尊大人要拿这甘薯如何处置就不是他一个教书匠能置喙的了。总之大好的东西交出去，总好过怀璧其罪日后惹来麻烦。

　　其实周县令也是一时激动太过。等他明察暗访县中山林，确定苦叶菜确实漫山遍野都是，而且产量一点儿都不虚，立刻决定更改自己的计划，县里试验田栽培的同时，也给家族和朝廷先透露一句。

　　他仗着家世卓群，直接把奏章与根块装了一列马车送往京城，琢磨着时间过了大半个月才与知府大人禀告。知府大人如何一半欣喜一半不满，又如何择机告诉刺史大人上表朝廷且不提，随着冬日临近，贺家村的村民忙了一整年，终于可以停下脚步歇一歇了。

　　仓房里是满满的粮食，就算交过田税，依旧多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家家户户另建了新的茅房和洗浴间，只怕比城里人家还干净舒坦些。

　　田间的水渠是用水泥铺就，可比单纯挖出一条沟道来实用的多。临近村落的山脚下被清理出来作为果园，由学堂先生们带着小娃儿整整齐齐的种下了苹果香梨蜜桃柑橘和枇杷，说是过上三年就能让全村都吃上水果。

　　村头的书塾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隔壁的李大夫带着十来人的巡山队伍隔日便去山里看看药材苗圃里各种珍贵药材的长势如何，篱笆是不是要补一补，免得被动物给糟蹋了。

　　村尾的鸡场猪场一片欣欣向荣。有贺娇娇给的药片儿和暗戳戳加的灵泉水喂养，小猪仔能吃能睡眼看着长膘。而近千只的鸡仔也长到半大，再过一段时间就能下蛋了。贺娇娇从淘猫猫上找来一本养鸡的册子交给贺青松，贺先生便不得不又翻到“古籍残本”，将里头的知识教给村里嫂子婶子们听。

　　想他堂堂一个文化人，本应高坐学堂读书练字，被贺娇娇整的名其妙坐稳了村里种田养殖的第一把交椅，实在是让他自己都觉得啼笑皆非。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贺家娇娘这几天心情却不怎么好。哪怕人前勉强挤个笑脸，到了自己屋里少不得板着脸或是唉声叹气。

　　贺家人紧张了许久，可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名堂。直到双胞胎过了周岁生日，贺长根猜出了“真相”：“再过不久就是她爹娘的忌日，小丫头看着乐呵，可六七岁的丫头，哪有不想自己亲爹亲娘的呢。”

　　贺娇娇一脸懵逼——实则她虽然一直把“贺二婶”当噱头借口，可当真不记得还有这一茬——毕竟她也不是个原装货，跟已故的“亲爹亲娘”一点儿感情基础都没有。丫之所以失落成这样，全是因为自己剁手的能力实在赶不上抽奖需要的积分翻倍，完美的错过了十一月的抽奖。

　　“总算到年终了。”贺娇娇两眼冒着绿光的狂刷淘猫猫：“我要给所有乡亲们备年货！我要花钱！”